第248章 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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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缝那头的风带着水汽,清冽得像刀。陈默刚钻出窄缝,就被一股腥甜的风呛得咳嗽——崖后竟是片血色花海,殷红的花瓣层层叠叠,根茎却缠着银白色的骨链,风吹过时,骨链相撞,发出“叮铃”的脆响,像谁在吹骨哨。

  “这是……‘泣血兰’?”老鬼的声音发紧,他认得这花,上次在军医手册上见过,“传说长在尸堆上,根茎会缠人骨头,越鲜活的血肉,长得越疯。”

  陈默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花瓣,就被根茎上的倒刺划破,血珠渗出来,瞬间被花瓣吸得干干净净。那朵泣血兰像是活了,花瓣猛地张开,露出里面细小的牙齿状纹路,吓得他猛地缩回手。

  “别碰!”石缝外传来嘶哑的喊,是张队的通讯员小李,他拄着根断枪,半边身子浸在血水里,“这花……靠活人血养着,我们队里三个兄弟,都被它缠断了腿……”

  小李的左腿空荡荡的,裤管挽起,断口处缠着浸血的布条,苍蝇嗡嗡地在周围打转。他看见陈默手腕上的红布,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涌出来:“张队说……你们会来的……骨哨在花海里,吹三声,能引开蚀骨虫……”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张队呢?”

  小李没回答,只是朝花海深处努了努嘴。那里有片更高的花丛,根茎缠绕成一个巨大的茧,骨链在茧上绕了三圈,风吹过时,发出的声响格外凄厉,像有人在哭。

  “他说……要给这花当肥料,养出最烈的骨哨……”小李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说你们……能带着哨子出去……”

  陈默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他想起张队总挂在嘴边的话:“咱们当兵的,骨头硬,磨成哨子,也得比炮弹响。”

  “我去拿哨子。”陈默站起身,腰间的短刀泛着冷光,“老鬼,你照顾小李。”

  “一起去!”老鬼按住他的肩,伤臂因用力而颤抖,“这花见不得光,你一个人……”

  “听话。”陈默拍开他的手,眼神比刀刃还硬,“张队用命护着的东西,我不能让它沾两个人的血。”

  他深吸一口气,冲进花海。泣血兰的根茎果然疯了一样缠上来,倒刺划破他的手臂,血珠滴落在花瓣上,那些花像喝了酒的疯子,摇摇晃晃地让开一条路——它们认血,更认“自己人”的血。

  花海深处的茧果然是用骸骨堆成的,张队的军装碎片挂在最顶端,风吹过时,像面残破的旗。骨哨就嵌在茧心,是用半截指骨磨成的,上面刻着个“张”字,还沾着未干的血。

  陈默刚拿起骨哨,整座花海里的根茎突然剧烈扭动,骨链相撞的声音汇成尖啸,像无数冤魂在哭。他回头,看见老鬼抱着小李冲了进来,身后跟着黑压压的蚀骨虫——小李没撑住,断口处的血腥味引来了虫群。

  “吹哨子!”老鬼嘶吼着将小李往陈默这边推,自己转身用身体挡住虫群,“快吹!”

  陈默将骨哨塞进嘴里,用力吹响。

  第一声,尖锐刺耳,花海的根茎猛地一颤,竟开始往回缩;第二声,凄厉绵长,蚀骨虫像被烫到般,疯狂后退;第三声还没落下,陈默突然被一股巨力推开——是张队的骸骨从茧里滚出来,替他挡住了缠向咽喉的根茎。

  “走啊!”老鬼的声音带着哭腔,左臂已被虫群啃得见了骨头。

  陈默最后看了眼那座骸骨茧,张队的军牌从骨缝里掉出来,落在他手心,冰凉刺骨。他拽起老鬼,转身往石缝冲,骨哨在嘴里发出绝望的长鸣,泣血兰的花瓣纷纷凋落,像场猩红的雨。

  钻出石缝的瞬间,陈默回头望了一眼。花海在哨声中燃烧起来,小李的笑声混着虫群的嘶鸣,渐渐被火光吞没。他攥紧手心的军牌和骨哨,指缝里渗出的血,染红了那片红布。

  净地的风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终于驱散了蚀骨的腥气。陈默将骨哨塞进怀里,军牌贴在胸口,那里烫得像有团火在烧——那是张队他们用骨头焐热的温度,是比生命更烈的东西。

  “往前跑。”陈默对老鬼说,也对自己说,“别回头。”

  他们踩着晨光往前跑,身后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骨哨的余音在山谷里回荡,像无数个声音在喊: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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