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恶之序章20

　　技术中队那边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台笔记本电脑采用了特殊的硬件加密和物理锁死程序，强行破解极有可能导致数据永久性丢失。倒计时程序是独立运行的核心进程，无法中止。唯一的发现是，这台电脑在近期通过无法追踪的公共网络节点，接收过加密数据包，但内容无法解析。

　　“候选名单”上人员的保护工作也在紧张进行，但名单上的人散布在不同单位、不同区域，有些甚至已经退休或离开本地，全面、有效的保护难度极大。而且，凶手下一次会以何种方式、在何时何地对名单上的谁动手，完全未知。被动防御，如同大海捞针。

　　压力几乎要将刑警队压垮。

　　陈默站在办公室的白板前，上面现在已经贴满了“候选名单”上人员的照片和资料，密密麻麻，像一张死亡的罗网。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最初的那串数字——“0, 0, 0”。

　　孙志刚是001。

　　杀害周宏的002是谁？

　　处决王振国的003又是谁？

　　宋仁（RS）在这个序列里，又扮演什么角色？

　　如果001是策划/仪式，002是仇恨/暴力，003是处决/清理……那RS（宋仁）更像是……信息枢纽？或者档案管理员？

　　这个组织有分工。

　　那么，那个“法官”，他的代号会是什么？他在哪里？

　　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白板上划过，掠过赵伟强、周宏、王振国的名字，掠过那份“候选名单”，最后停在倒计时的数字上。

　　68:31:08

　　“种子……”他低声重复着孙志刚的话，“播下种子……生根发芽……”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正在焦头烂额协调保护工作的老李。

　　“老李，我们可能搞错了重点。”

　　“什么？”老李烦躁地转过头。

　　“孙志刚和宋仁，他们可能……本身就是‘种子’。”陈默的眼神亮得吓人，“他们被捕，他们被我们审讯，他们一言不发或者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这一切，可能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他们在拖延时间！他们在吸引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陈默语速飞快，“让我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们身上，放在破解电脑上，放在保护‘候选名单’的人身上！而那个真正的‘法官’，和可能存在的其他‘执行官’，正在我们视线之外，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第二阶段’的真正行动！”

　　老李愣住了，随即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所有的努力，可能都是在被对手牵着鼻子走！他们抓住的，可能只是对方故意抛出来的弃子！

　　“那……那怎么办？”张辰的声音带着茫然。

　　陈默走到办公室中央，目光扫过所有疲惫而紧张的同事。

　　“兵分两路。”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一路，继续审讯孙、宋二人，继续尝试技术破解，继续部署保护，这是明线，不能放松，这也是对手想看到的。”

　　“另一路，”他加重了语气，“跳出他们设定的框架！抛开‘候选名单’！重新回溯一切！从三年前的事故本身，从孙志刚、宋仁出狱后的所有细微行踪，从赵伟强、周宏、王振国案发现场所有未被重视的异常细节入手！寻找那个‘法官’存在的痕迹！寻找‘第二阶段’可能真正指向的目标！”

　　“这……这怎么找？”方雪感到一阵无力。

　　“再细微的线索也不能放过！”陈默的眼神锐利如刀，“比如，孙志刚和宋仁，他们出狱后，除了彼此，还共同接触过什么人？去过什么相同的地方？赵伟强体内的毒素，除了周宏，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来源？那个工业冷却液，除了孙志刚可能接触，还有没有其他流通渠道？王振国案发现场的仓库，是谁提供的场地？所有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交叉比对，找出那个隐藏的交叉点！”

　　他的话语像一剂强心针，也让众人意识到之前可能陷入了思维定式。

　　对手很高明，用复杂的仪式、诡异的数字、庞大的候选名单，成功地扰乱了他们的视线，将侦查引入了广袤而无效的消耗战中。

　　现在，必须回归刑侦最本质的方法——从细节中寻找魔鬼的踪迹。

　　办公室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这一次，带着一种更清醒、更冷静的决心。一部分人继续维持着“明线”的庞大工作，另一部分精锐力量，则在陈默的带领下，开始了一场在庞杂信息中寻找那一根“金线”的艰难跋涉。

　　倒计时，依旧在冰冷地跳动着。

　　68:15:33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减少。

　　而真正的猎杀，或许早已在黑暗中，悄然开始了它的读秒。

　　办公室像被无形的手割裂成两个世界。一边是电话铃声、急促的脚步声、对着对讲机快速部署保护措施的喧嚣，围绕着那份令人窒息的“候选名单”和不断跳动的红色倒计时；另一边，则以陈默为中心，形成了一片诡异的沉默地带。

　　林薇、张辰、林峰，还有被陈默点名加入的方雪和苏瑾，几人围坐在拼起来的两张桌子旁，桌上摊满了与三起命案、孙志刚、宋仁以及三年前事故相关的所有卷宗、报告、照片和记录。打印机还在不断吐出新的资料，大多是之前被视为次要或关联性不强的信息。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每个人都明白，这是在跟时间赛跑，更是在跟一个极其狡猾、善于布局的对手进行一场智力上的殊死搏斗。

　　“从头开始。”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拿起赵伟强案的现场照片，“忽略那个数字，忽略仪式感。只看异常。除了过于干净，还有什么？”

　　林薇拿起放大镜，仔细看着照片的角落：“蜡烛。三根白色长蜡烛，完全燃尽。这种蜡烛燃烧时间通常在6到8小时。凶手在赵伟强死亡后，有点燃蜡烛，并且等待它们燃尽的可能。这说明……他在现场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或者……他算准了时间离开，确保蜡烛在特定时间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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