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恶之序章23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转身快步走向物证台。那里摆放着从三个现场提取回来的、尚未明确归属或意义的微量物证照片和报告。

　　他的目光锁定在从周宏现场提取到的、除了植物残骸和血迹之外的一些微量纤维和颗粒上。报告显示，有一些非常细小的、类似金属加工产生的碎屑，以及几种混合的、不属于周宏家常用品的化学溶剂残留。

　　当时这些被归于周宏自己的研究可能所用，或者现场混乱带来的污染，没有深究。

　　但现在，结合吴涛的化学和精密仪器背景……

　　“这些微量金属碎屑和溶剂残留，立刻与吴涛在理工大学实验室可能接触到的材料和化学品进行比对！”陈默对物证鉴定科的人员说道。

　　同时，他拿起赵伟强案的物证报告。现场过于干净，但技术队还是在空调出风口的滤网上，除了冷却液残留，还发现了一些极其微小的、类似……塑料打印材料的碎末。当时以为是环境背景噪音。

　　3D打印机……冷却液……塑料打印材料……

　　“还有这些打印材料碎末，与市面上常见的3D打印材料，尤其是高精度类型的，进行成分比对！”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新的检测指令立刻被执行。所有人都意识到，陈默可能抓住了某个被忽略的关键。

　　时间在等待检测结果中缓慢爬行。倒计时已经进入 47 小时以内。

　　46:58:11

　　老李坐立不安，一遍遍看着时间。对“候选名单”上人员的保护性监控消耗了大量警力，但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徒劳。

　　几个小时后，物证鉴定科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比对结果出来了！”鉴定员的声音带着兴奋，“周宏现场的金属碎屑，与理工大学化学系吴涛所在实验室使用的一种特定型号数控机床的刀具磨损碎屑成分高度吻合！那些混合溶剂中，有两种是吴涛负责的项目中经常使用的特定配比！”

　　“赵伟强现场的打印材料碎末，成分与一种常用于制作高精度模型、市面上不太常见的工程塑料一致！而这种材料，吴涛的实验室采购记录上有！”

　　铁证！

　　虽然只是间接证据，但这是第一次将吴涛与犯罪现场直接、具体地联系起来！他不仅具备动机和能力，他很可能亲自到过周宏的案发现场！并且在赵伟强案件中使用了通过他渠道获得的特殊材料！

　　吴涛就是“法官”！他深度参与了前期的策划和执行！

　　“发布通缉令！全市，不，全省、全国通缉吴涛！”老李激动地吼道。

　　通缉令被迅速签发，吴涛的照片和信息被下发到每一个警务单元。

　　然而，陈默却没有丝毫放松。找到吴涛参与的证据固然重要，但……

　　“他为什么要在周宏现场留下自己的痕迹？”陈默提出疑问，“以他的谨慎，不应该犯这种错误。除非……是故意的？”

　　“故意留下痕迹？为什么？”方雪不解。

　　“为了把我们引向他？”林峰猜测。

　　“或者，”陈默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为了确保我们确认他的存在，确认他就是‘法官’？从而……让我们相信，‘第二阶段’的威胁也来自于他？让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老李的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抓到吴涛，‘第二阶段’可能还是会发生？他还有同伙？那个‘连帽衫男人’？”

　　“甚至可能不止。”陈默的声音低沉下去，“吴涛是‘法官’，但他可能不是唯一的‘导演’。或者，他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主演’。”

　　这个可能性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吴涛背后还有人，那么这场“审判”的规模和深度，将远超他们的想象。

　　倒计时：45:11:09。

　　就在通缉令下发后不久，技侦部门监测到了一个极其短暂、加密方式与之前“0214 - RS”信息类似的信号波动，这次的目标，似乎是某个匿名的网络云存储地址。信号无法追踪源头，但技术队尝试破解那个云存储地址。

　　经过紧张的破解，他们成功进入了那个加密空间。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一个音频文件。

　　文件名是：“最后的证词”。

　　老李和陈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播放它。”老李沉声道。

　　技术人员点击了播放键。

　　一阵轻微的电流噪音后，一个经过明显电子合成处理、无法分辨原声、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秩序的腐败，知识的堕落，权力的冷漠……第一阶段的三重罪愆，已得审判。”

　　“然而，罪恶的根系深植，蔓延不止。第一阶段，仅是清理了浮于表面的枯枝败叶。”

　　“第二阶段，将直指根系。”

　　“名单已定，审判将至。”

　　“倒计时终结之时，即是‘净化’开始之刻。”

　　“正义，不容置疑，亦不容阻挡。”

　　话音落下，音频结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净化……”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用的是‘净化’……这比‘审判’更极端……意味着他可能要进行……无差别的清除？”

　　“根系……他指的根系是什么？”张辰感到头皮发麻。

　　陈默死死盯着那个已经停止播放的音频文件图标。

　　吴涛的声音（尽管是合成的）。吴涛的宣告。

　　他站到了台前，以“法官”的身份，发出了最终的通牒。

　　是烟雾弹？还是总攻的号角？

　　倒计时还在继续。

　　44:59:48

　　时间，只剩下不到四十五小时。

　　他们找到了“法官”，却仿佛离阻止灾难更加遥远。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净化”。

　　这个词像带着倒刺的钩子，扎进每个人的听觉神经，再狠狠拽出血肉。比“审判”更冰冷，更绝对，带着一种要将一切彻底清洗、不留余地的疯狂意味。

　　办公室里，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压抑得让人胸口发闷。

　　“他妈的……疯子……真是个疯子……”老李喃喃自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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