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谋杀暗示23

　　旧港区远离城市中心，曾经是航运枢纽，如今已大半废弃。锈蚀的龙门吊如同巨兽的骨架耸立在夜空下，破损的柏油路面坑洼不平，杂草从裂缝中顽强钻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水腥气、铁锈和油污混合的沉闷味道。

　　陈默将车停在距离三号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阴影里，徒步靠近。他没有开灯，借着稀疏星光和远处城市映照过来的微弱光晕，像一道幽灵般在废弃的集装箱和堆场间穿行。

　　夜风穿过钢铁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怪响。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死寂，连流浪猫狗的踪迹都看不到。

　　三号码头。B-7仓库。

　　那是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单层钢结构建筑，卷帘门紧闭，侧面的小门也上了锁。仓库周围空旷，几乎没有遮蔽物。

　　陈默没有贸然靠近正门。他绕到仓库背面，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轮胎和木箱。他借助这些障碍物，悄无声息地贴近仓库墙壁。

　　耳朵紧贴着冰冷的、带着海盐湿气的铁皮壁，他屏息倾听。

　　里面…有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老鼠跑动的声音。是一种极其微弱的、规律的…嗡鸣声。频率很低，时断时续，像是某种老旧的电器在苟延残喘。

　　这就是提示里说的，“不属于那里的‘声音’”？

　　一个废弃的码头仓库，理论上应该彻底断电。这嗡鸣声，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陈默检查了一下侧面的小门，锁很普通，但锈死了。他拿出工具钳，小心翼翼地开始对付锁芯。动作必须轻，不能发出太大动静，谁知道里面等着他的是什么。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锁开了。他缓缓推开一条门缝，更浓重的铁锈和灰尘气味扑面而来，那股微弱的嗡鸣声也清晰了一些。

　　仓库内部空间极大，极其黑暗。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高处的破窗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斑。视线所及，是堆叠的模糊黑影，像是废弃的机器零件或是包装箱。

　　陈默闪身进去，轻轻掩上门。他没有立刻打开手电，而是站在原地，让眼睛适应黑暗，同时将全部的感官都调动起来。

　　嗡鸣声似乎来自仓库的深处。

　　他拔出配枪，贴着墙壁，开始向声音来源方向移动。脚步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每一次呼吸都控制在最轻缓的程度。

　　越往里走，那股嗡鸣声越清晰。还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风扇转动的声音。

　　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这声音…有点像电脑服务器机箱运行时的噪音？在这种地方？

　　绕过一堆用防水布盖着的、形状不明的货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在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月光勉强照亮的地方，摆放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银色金属箱，外观简洁，像是某种定制的小型服务器机柜。嗡鸣声和风扇声，正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金属箱的顶部，亮着一个小小的、幽蓝色的指示灯。

　　而在金属箱的正面，贴着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

　　纸上，依旧是那个迷宫笑脸的图案。

　　下方，是一行字：

　　“证据01：失控的回响。”

　　陈默的瞳孔收缩。证据？什么证据？失控的回响又是什么意思？

　　他谨慎地靠近，没有直接触碰金属箱。他绕到侧面，发现箱体背后连接着一条粗大的电缆，电缆的另一端消失在仓库更深的黑暗里，似乎是接入了某个被隐藏的电源。

　　这绝不是临时放置的。这是一个被精心设置在这里的…“展品”。

　　他回到金属箱正面，仔细观察。箱体似乎是密封的，没有明显的接口或开关。只有顶部那个幽蓝的指示灯在稳定地闪烁。

　　“寻找不属于那里的‘声音’…” 提示指的是这个金属箱运行的噪音？还是…里面存储的东西？

　　他必须打开它。

　　陈默再次拿出工具钳，尝试寻找箱体的缝隙。很快，他在箱体侧面发现了一排极其隐蔽的螺丝。他用钳子小心地拧开螺丝，然后轻轻撬开了侧面的挡板。

　　挡板移开的瞬间，一股热浪混合着更清晰的机器运行声涌出。里面是密集的电路板、存储阵列和散热风扇。而在这些硬件中央，是一个状态指示灯常亮的硬盘。

　　陈默的目光落在那个硬盘上。这就是“失控的回响”？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拔掉电源？还是尝试读取数据？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硬盘里可能是病毒，或者一旦读取就会触发某种警报甚至自毁程序。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直接的线索。

　　他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轻便的、经过物理隔离的移动硬盘盒和连接线。这是他准备用于紧急情况下提取可疑电子设备数据的工具。

　　他动作极其小心地，将数据线连接到了那个运行的硬盘上。

　　移动硬盘盒的指示灯亮起，开始读取。

　　没有爆炸，没有警报。电脑屏幕上（他携带的经过处理的笔记本）弹出了一个新的磁盘盘符。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是：“Witness_01.wav”（证人01）。

　　陈默点开了文件。

　　音频开始播放。先是几秒的沙沙噪音，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惊恐和急促的喘息：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找我？我只是…只是按吩咐做事…‘彼岸’的项目早就结束了…那些数据…那些数据不应该存在的！”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彼岸”！果然是“彼岸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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