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地铁老人

　　突破粘液人墙的郑无忧恍惚间看见人墙缝隙里隐隐约约透出的光。

　　身上刺鼻的臭味让她无所遁形。

　　怎么回事？

　　身后的通道消失了……

　　什么狗屁粘液……

　　流动速度这么快吗？

　　自己不过是刚穿过来，就坍塌了。

　　她将滞留在自己身上的粘液拍去大部分。

　　至少这样不会影响她行走。

　　现在的问题是，又到了缺少光源的时候。

　　郑无忧透过粘液中流动的各种人体缝隙，看见对面的影子在手电前疯狂挥动着手。

　　“我没事，放心吧。”

　　郑无忧将手覆于粘液表面那一层干枯的硬壳上，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不能穿透这面厚实的‘墙’。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郑无忧转身面向自己身后，身后依旧是一片漆黑的通道。

　　风从通道那头吹向自己的脸颊。

　　为她习惯臭味的鼻腔带来一丝清新。

　　却难敌粘液打湿头发。

　　好不容易束起来的头发在粘液的作用下已经结成一团。

　　清新……

　　郑无忧感受着通道里流动的风，开始观察起周围的她忽然间意识到不对。

　　地铁虽然使用的是专业通风系统，但在缺少电力运转的情况下，也无法长时间让无法流动的空气处于清新的状态。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一段有懂电力的人居住。

　　要么，这一段离八三商超出口不远。

　　郑无忧紧紧攥着手中的匕首，墙后的人仍在艰难地挖掘着通向自己的通道。

　　她深知自己的声音无法穿透眼前这堵厚重的墙壁。

　　而对面的声音也同样无法传递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手电的光……

　　她压根无法得知她们是否还安全。

　　忽然郑无忧注意到光线下的影子有所变化，大面积的阴影前仆后继的盖住了本该有的光源，她顿时慌乱起来。

　　“你们怎么了？”

　　对面还有很多活死人啊！

　　瞬间明白过来的郑无忧用力拍打着眼前的硬壳，但她知道无济于事。

　　而没有本裕和乌莘帮助的她，根本无法穿透这面厚重的人墙。

　　手电的光亮不过一刹那便消失在阴影之中。

　　通道里再度回到黑暗的时刻。

　　光源连同着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一起消失。

　　郑无忧低头啼笑一声，她了解这几个人……

　　但现在这种像恐怖片结尾的走向，未来可以少来一点。

　　与其自己在这等着一个奇迹降临。

　　倒不如顺着风的方向一探究竟。

　　她坚决的转身，沿着边缘墙壁小心翼翼朝着黑暗中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

　　走到自己都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一片漆黑的视线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像是灯光。

　　又似黑暗中窥伺的巨兽眼睛。

　　她心跳加速，难道这里真的有懂电力的人居住？

　　郑无忧忽然停下脚步。

　　她面对光源时反而露了怯。

　　因为她无法确定这个光源来自好人还是那伙做实验的人。

　　但现在的自己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壮着胆子，随着距离光亮越来越近，她看清了，那是几盏昏黄的灯泡，照亮了一片不大的空间。

　　而在灯泡下，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他手上正摆弄着一些奇怪的仪器。

　　虽然郑无忧不认识那些仪器。

　　但她认识上面的电线。

　　他不怕那些活死人吗？

　　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将灯亮起。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有些惊讶的盯着郑无忧，“孩子，你……逃了出来？”

　　“什么意思？”

　　这个老爷爷是将自己认成了熟人吗？

　　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我终究还是沦为了对付死人的诱饵，还能有什么意思。出口在另一边，你敢从他们来的方向逃脱就跑吧。”

　　老人话说到此，看向另一侧的通道。

　　似乎那条路上已经前仆后继了许多困乏在此的囚鸟。

　　诱饵？

　　郑无忧目光警惕的扫过老人破烂的衣衫。

　　他的头发乱七八糟，和自己在八三商超里遇见的乞丐极为相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么多的年轻人为我而死，这一刻是我的救赎。”

　　老人明明很瘦弱，面对郑无忧的质问却丝毫没有怒气，语气听起来依旧很健谈。

　　郑无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些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大家无家可归，于是抱团取暖将这里短暂的当成自己的家，这样人多的时候，谁死在了梦里也就不用知道了。你不也是因此来的这里吗？”

　　“出去后记得警醒世人，收音机里的避难所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片废墟。”

　　老人缓缓地叙事风格，如一根针扎在了郑无忧的心上。

　　是啊……

　　计数梦魇为这个世界到底带来了什么？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信仰，殊不知信仰也会有同流合污的一天。”

　　信仰？

　　同流合污？

　　面对老人的哑谜，郑无忧一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刚想接着问话，老人不远处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吼声。

　　这个声音……

　　郑无忧很熟悉……

　　是活死人！

　　无数喜光的活死人从黑暗中涌出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立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还未等到郑无忧再度问出口，眼前老人手上最后一根电线接合完毕。

　　一道对于通道里适应黑暗的人来说刺眼的白炽光从老人捧起的手心亮起。

　　“他们有臭味的听不见声音，但喜欢光。没有臭味的与之相反。”

　　“大家生前都是可怜人，死后也就将意识停留在最初的愿望上。孩子，这是我唯一能帮你拖延的时间。”

　　老人高举起手心里的白炽光，耀眼的光瞬间照亮他的全身。

　　这时郑无忧才发觉，老人的双腿……

　　被人用强力锯下，现在还血淋淋的淌着血。

　　这是害怕他逃离这个地方吗？

　　“你将会是‘家’里面唯一一个跑出去的孩子。”

　　在白炽光亮出来的一瞬间，老人的笑容是温和的。

　　“孩子，用力跑！”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高喊着自己的期望。

　　隐在暗处畏光的活死人因为他的怒吼，率先冲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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