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初印象

　　自私，孤独。

　　是江密在六场梦中听见对自己评价最多的两个词。

　　有人为此曾对她歇斯底里，也有人背着她互相附耳低语。

　　但她都不在意。

　　她只想自己活着。

　　活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所以进梦后的她总是不辜负这些评价，保持着自己的一贯作风。

　　这次也不例外。

　　可当她睁开眼看见自己单独坐于办公桌前，身边没有一句听得懂的人话时，却由内心深处发出细微的叹息。

　　没有嘈杂永远逃不过吵架的玩家集合点，也没有令人作呕的NPC出来惺惺作态。

　　所以她知道……

　　她第一天只需要跟着梦里的规则，就不会触及任何威胁到自己的东西。

　　当排着队进入食堂，与其他玩家碰面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

　　吊儿郎当的混混。

　　胆小如鼠的女大学生。

　　摇曳生姿的女人只为吸引到为她前仆后继的舔狗。

　　以及自诩聪明的宵小之辈。

　　这是她与这些玩家坐在一起时的初印象。

　　唯独第一次见到郑忧，这个最后赶来食堂，脸上还留有一丝稚嫩的女大学生留下了不同的印象。

　　明明这人脸上还残留着未进入社会，与其他学生相似的天真。

　　低垂的眉眼却带着一股狠劲。

　　不像来自她本人，更像是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不属于她的灵魂。

　　更让她感兴趣的是，当郑忧出现在门内时，餐桌隔壁的粉色头发身体很明显往前一倾。

　　这一般只有认识才会有的反应。

　　这本来只是猜测。

　　却在排队放餐盘时得到了证实。

　　一份好的职业让江密拥有了独一份善于观察的习惯，就比如郑忧手腕上留有和自己一样的手表。

　　元礼，亦是如此。

　　面对江密突然的话，郑无忧身体一怔。

　　什么叫干扰？

　　目前并没有出现利益冲突的规则，难不成江密是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吗？

　　意识到这个女人是真的猜出了自己在餐桌上的故弄玄虚。

　　郑无忧瞬间警惕的余光瞥向与自己身高并齐的江密。

　　灰色铁门微弱的光打在江密光滑没有一颗痘的脸上，看起来充满了压迫。

　　江密凑近半张脸在她左侧，附耳在她的一旁，说话时呼出的气不断打在耳边。

　　让郑无忧有些不适。

　　既然身后的人已经这么坦诚，郑无忧干脆做出紧张的模样顺着话反问道：“我没有那么聪明，不会构成你的威胁。但是我有一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食堂那道规则的？”

　　江密看着她后脖颈冒出的鸡皮疙瘩，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哈哈哈。”

　　“因为我就站在他身后，窗口里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江密将握住她的手松开。

　　为郑无忧拉开铁门的手挪开位置，并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郑无忧恍然大悟，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

　　而她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声听得郑无忧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女人……

　　怪不得会说互不干涉。

　　回到办公区座位上的郑无忧细细想来，还是觉得这个女人让她瘆得慌。

　　直觉告诉她，第一个人的死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

　　江密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仿佛为了探出规则，可以不择手段。

　　但她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是在变相的向自己抛出橄榄枝吗？

　　还未仔细推理她那句话的意思，午休时间就彻底结束。

　　老旧的电脑屏幕上重新出现弹窗，而身下的座椅到点自动往前一推。

　　【请按下F键进入工作界面。】

　　郑无忧的视线再度局限在办公桌这一小块天地，让她能更认真的开始下午的工作。

　　与此同时，周围的办公桌开始此起彼伏的不断响起电话铃声。

　　就像催命符一样。

　　“叮咚，你有一则新消息请注意查收。”

　　……

　　“叮咚……”

　　“叮咚……”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鸡鸣、鸭叫，还有类似猪拱饲料的声音。

　　这些声音逼真到仿佛郑无忧刚刚在食堂看到的那些人型“同事”都只是空有躯壳而已。

　　郑无忧不禁对这些人模狗样的“同事”心生感激。

　　尽管他们穿着人类的衣服，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

　　状态反而更像伪人。

　　他们的工作似乎就是保持着长久的微笑，即使在吃饭的时候，嘴角也总是向上扬着。

　　如果是马路上见到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这种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实在是有些诡异，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不舒服。

　　就在郑无忧按下 F 键后大约两秒钟，电脑的弹窗突然自动变换了内容。

　　原本的页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新的提示信息：【请工号 135 在00：00下班前及时回拨客户电话，做到极致首联，保持公司百分百完美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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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无忧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一会儿，然后将鼠标移到了弹窗的右侧。

　　那里有一个滚动条。

　　老式电脑没有那么灵活好用，只能用鼠标点住屏幕滚动条。

　　她轻轻一点，滚动条便向下滑动，露出了更多的信息。

　　当滚动条滑到底部时，郑无忧诧异的发现，在一片空白的弹窗下方，竟然还有一排字：【剩余 10 位客户正在排队中……】

　　郑无忧两眼一黑，就像犯了星期一工作综合症。

　　想往后借力靠在椅子上喘口气，都被座椅抵在后背抵得死死的。

　　首联客户？

　　电销吗？

　　误入西南柬埔寨了？

　　这公司卖啥的要不给员工通个气？

　　巨额保险？还是骗客户发给自己验证码？

　　还有他爹的客户电话在哪儿啊！

　　果然人一旦沾上班，就会抑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即使上司是个杀伐果断的NPC。

　　郑无忧看着眼前安安静静的座机，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从未接触过座机这个东西，根本不知道回拨键是哪一个。

　　就算接触，也是小时候的事儿。

　　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郑无忧右手将桌上的座机举起，想凑近些观察上面的按键。

　　却无意间发现座机后面连着几根线，她下意识轻轻扯了扯。

　　发现这几根线与电脑后方的线仿佛捆绑在一起。

　　只要扯动电话线，电脑就会接触不良闪雪花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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