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潮歌永逝

　　【史官长编·潮歌纪元总论】

　　帝讳明烛，神川前一百一十四年冬生于长乐宫，潮歌纪元五百载冬至投炉归火，寿一千一百四十四岁。

　　其生也，东海潮歌初啼，万柳擎碧焰，天书显圣言；

　　其殁也，归心赤莲焚帝，余音烙风雪，雷火铸新天。

　　史官穷尽心血，合正史《潮歌卷》、秘录《雷火簿》、圣殿《英灵殿火铭》并天下州府万民私记野史，撮其大节，熔铸此篇，字字如星凿玉，以昭日月，以镇山河。

　　天命之婴：霜雪孕龙

　　长乐宫暖阁，十二盏九枝连珠灯焰狂暴翻卷，鲸脂沉香迸裂如金屑。

　　初啼声裂帛，穿云破雪！殿檐垂挂的万柄冰霜寒刃应声炸裂，碎玉琼瑶般倾泻而下！

　　四岁稚子赤足踏霜，于御苑老杏下，引悬露凝冰为弦，奏响未名之曲，引动东海虚影；

　　七岁风弦谷借雷，青白电蟒裂千钧岩，惊煞开国老帅；九岁永夜滩琴醒，亿万水珠化琉璃弦，七弦齐鸣定沧海如镜；

　　十一岁创虎啸雏军，校场演武，琴音引雷虎虚影自云层扑下，虎啸声波竟将镇场万斤青铜巨钟震为齑粉！

　　及至弱冠，帝京大雪盈尺。冠礼夜，金冕承雪，十二旒玉珠映寒光。

　　南宫瀚海抚其顶，掌心那与东海共鸣的潮汐之纹，竟与儿额灵琴新月徽记同时亮起青金辉光，共鸣如龙吟：

　　“烛儿，五百年沧海桑田之约，付汝执掌。潮起潮落，自有天时；歌尽长明，唯在汝心。”

　　雷火武功：八荒战栗

　　?帝京雷火夜（潮歌元年）

　　三万玄甲列朱雀御街如铁壁，叛军赤潮已吞外城九门，火光照亮半边天！

　　帝登承天门，【潮歌】横膝。五指拂弦，金砖铺就的御街骤然龟裂！

　　地脉深处熔岩般的青白雷浆喷涌而出，凝成百条狰狞电蟒，噬尽冲阵前锋万人！

　　琴音陡转清越，音波凝成万千新月光刃，将叛军射来的三万淬毒弩箭凌空绞碎、熔炼，倒射钉入宫墙，结成一片森然闪烁的寒晶之林！

　　最后一声琴爆，整条天街化为沸腾的电浆银潭，十万叛军手中火炬被强行引燃，光焰冲天，将帝京照得亮如熔炉地狱！叛帅肝胆俱裂，自刎于阵前。

　　南峰剑鸣（潮歌一百二十年）

　　八百归心剑修据南峰绝壁，剑气勾连成阵。帝乘雷鹫凌空，灵琴《镇岳调》起！

　　琴波非杀伐之音，却引动千里山魂共鸣！十二万敌寇攀岩未及半山，整座南峰轰然自鸣，声如远古巨钟震响！

　　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声波巨环横扫而过，攀岩敌军如遭无形巨碾，瞬间爆成漫天血雾！青翠山体尽染赤褐，百日暴雨冲刷不褪，世称“赤髓峰”。

　　东海鲛殇（潮歌三百三十年）

　　千艘雷纹铁甲舰破浪，琴引《奔雷破海诀》！

　　海面炸裂，千头由纯粹电光凝聚、眸跳雷火的巨虎踏涛奔袭！

　　鲛人秘法加持的战舰触之即爆，碧海翻腾粘稠赤沫，雷火映彻苍穹三昼夜不息！

　　鲛人酋长百丈旗舰被三头雷虎撕碎，其镶满明珠的首级，被电光虎爪按入深海万年珊瑚王座，永镇海眼。

　　流沙埋骨（潮歌四百七十年）

　　西域沙海，十万沙盗隐于流动沙丘。

　　帝孤身立鸣沙山巅，灵琴拨动低沉商弦。

　　琴音引动地脉悲鸣！方圆百里沙丘如同苏醒的巨兽之口，瞬间塌陷成无数巨大旋涡！

　　沙盗凄厉哀嚎被流沙吞没，片刻之后，大漠平复如初，唯余风声呜咽，似亡魂低泣。

　　——凡此十七役，四海宾服。后世敌酋闻“潮歌”二字，或弃刃自焚，或举城归降，莫敢撄其锋！

　　潮歌文治：泽被苍生

　　书台通天（潮歌五十年）

　　藏书台拔地三十三层，矗立如知识巨塔。

　　帝亲率文士收拢战火焚余的六州遗简孤本。

　　焚毁私刻伪典之日，雷火自天书第五页降下，精准熔炼伪典中篡改之字，金汁流淌，竟自行铸成一尊三足“定文鼎”，鼎身铭刻正源大道，永镇学宫根基，伪言邪说近鼎则自燃。

　　学宫破矩（潮歌一百五十年立）

　　雷潮学宫正门悬“无惑镜”，寒门稚子立于镜前，心念所向，镜中即显其天命通途。

　　五百载间，学宫出归心境大能七十九，破矩境宗师三。其名皆以潮汐之力刻于铜雀台巨碑碑阴，字痕湛蓝，随潮涨

　　潮落隐现，激励后世。

　　迅达惊世（潮歌三百年）

　　迅达将军李疾瑶率三千雷骑巡边。漠北鹰愁涧烽燧，辰时狼烟方起，帝京宫中午膳铜鼎尚温，一枚缠绕紫电的虎符令箭已破空而至，精准插入敌酋金帐内滚烫的羊肉羹中！

　　商贾依托雷骑开辟的“迅达驿道”，货物半日通南北，息金流转如飞，誉之为“半日铺就黄金路”。

　　——潮歌五百年，仓廪溢粟可支百年，街巷孩童嬉戏歌谣，抑扬顿挫间竟暗合《潮歌引》宫商角徵之律。

　　潮月境界：通天彻地

　　十岁雪地凝雷莲，【立根】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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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琴音碎星河，【无惑】道成；

　　三十岁挥手定九丈东海怒涛，【天命】归位；

　　五十岁一念平西疆地龙翻身致山崩，【归心】圆满。

　　百岁之时，【破矩】大成，灵琴三易其弦：

　　初弦如碧浪翻空，弦动则百里云雨；

　　再弦似雷蟒缠云，音起引九霄电落；

　　终弦臻“无声之境”——七弦隐于月华，潮起潮落、云卷云舒，只在他闭目一息神念流转之间。

　　天书第四页，帝以指血绘新月。朱砂渗纸如活物，月辉流淌：“此月悬空，永镇神川长夜，护佑山河无疆。”

　　寂雪情衷：梅冢琴殇

　　帝后位虚悬五百载，宫阙无妃嫔脂粉香。

　　每岁春暮，铜雀台旧梅林落英成冢，积香没踝。

　　帝携【潮歌】独坐花冢深处，十指拂过无形弦，奏《离潮曲》。

　　琴音呜咽处，虬枝老梅随律颤抖，将绽未绽的花苞瞬间萎谢，凋零的花瓣却又在下一音节于枝头粲然重生！

　　周而复始，开谢如潮。值夜老宫人曾窥见，昭武太后遗物杏红披帛无风自动，绕最高一株老梅盘旋三匝，忽化火凤虚影，衔起最艳一朵血梅，投入帝随身琴匣，隐没无踪。

　　“朕有潮歌慰寂寥，足矣。”

　　帝轻抚琴匣内里那抹永不褪色的血梅痕，指尖雷纹灼灼，似在回应那跨越生死的慈母暖意。

　　永夜传承：礁石藏锋

　　潮歌四百八十年夏，永夜滩吞光噬月。

　　少年董冥羽断刀划沙成涡，幽火燃于涡心。帝剖半枚紫金雷徽相授，引动礁盘星图显化北斗“羽”纹。

　　屈指裂礁，魔刀「永夜」出鞘吞残月！

　　董冥羽更名董永夜，蛰伏帝京尘嚣三十载：

　　雷潮学宫文试，引经据典藏锋敛芒，终卷留名榜末；

　　武较千机雷台，收敛一身孽龙帝气，箭射靶心刻意偏斜三寸；

　　市井贩售鲛人泪织就的“鲛绡”，暗纹经纬间，以秘法织入半阙《潮歌引》琴谱，流转于帝都贵胄衣袂之间。

　　——潮歌帝五百年心血栽培，尽数凝入永夜刀未出之鞘，静待裂天之机。

　　赤莲归火：潮终歌始

　　潮歌五百年冬至，万霆太师梁雷法叛！

　　八百门轰天炮裂帝京雪夜。

　　帝登英灵殿归心炉前，素衣映赤焰。五指拂过【潮歌】，七根水弦应念而断！断弦崩裂之音化为实质音波，横扫千机台！

　　音波过处，八百门灼热炮管瞬间凝出幽蓝冰霜，引信冻结，沦为废铁！

　　投炉刹那，无悲无喜，唯有赴约之坦然——

　　“轰——！！！！！！！”

　　千丈赤金火柱贯裂九霄！

　　火柱之中，湛蓝潮纹与紫电雷纹纠缠升腾，化为玄鸟火凤交颈长鸣，盘柱冲天！

　　火柱之顶，帝魂所化新月徽记，与铜雀台巨碑顶端沐浴了五百载风霜的实体旧月，于万丈高空轰然重叠！

　　刹那间，清冷月华与焚世圣焰交融，化作一道笼罩三千里神川山河的璀璨光瀑！天地为之屏息！

　　风雪之中，帝之最终敕令，如天道烙印，清晰刻入每一片雪花：

　　“潮歌终，潮歌始。”

　　千秋潮月：残响永恒

　　后世兵家于古战场深处，掘得蕴含帝者雷火之力的晶簇。

　　以金锤击之，晶簇嗡鸣，竟流淌出《潮歌引》残调，更投射朦胧幻影：

　　银袍帝者临风抚琴，三万雷光巨虎踏破层云，爪裂山河；

　　青衫少年（南宫明烛年少时）伏案疾书，减赋诏令化为实质金穗，如雨坠入干涸田垄，禾苗瞬间青翠；

　　素衣孤影（暮年帝王）独坐梅冢，落英如血，覆满肩头发梢，雪地足迹转瞬无痕。

　　太史阁耗尽百年心力，终以雷击玉刻下总评，其声如洪钟大吕，回荡于历史长廊：

　　“以雷为骨，劈混沌而立天纲，万邪辟易；

　　以潮为血，涤八荒而育万物，泽被苍黎；

　　以歌为魂，贯五百载不绝响，余韵千秋——

　　此谓，潮歌大帝。”

　　无字丰碑：潮歌永生

　　英灵殿前，矗立九丈九尺镇海玄玉碑。

　　碑阳无字，唯有天地造化之纹络：

　　左侧，沧浪奔涌，托起一枚温润皎洁的新月；

　　右侧，雷火交织，凝成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鸟。

　　阴阳相济，道法自然。

　　碑阴，永夜帝董永夜以永夜刀锋蘸心头精血，书就殷红铭文：

　　“潮歌五百年，帝星归火，余烬暖新柴；

　　潮歌五百零一年，新火初燃，光焰破永夜。

　　——潮歌永逝，潮歌永生”

　　寻常风过，碑侧地底涌起潮声呜咽，如泣如诉；

　　雷暴之夜，碑面浮现银袍帝者虚影，手捧天书第四页，页中血绘新月清辉洒落，静静照耀万里山河。

　　（据《万民私记·卷七·海客谈》补：）

　　帝投炉次年，东海渔人月圆夜见奇观。潮头之上，银袍帝者虚影手捧一盏赤莲灯，灯焰非烛非火，内里左跳金睛雷虎，右悬湛蓝潮月。

　　光晕温暖，驱散夜航迷雾，渔人称其为“潮歌引路灯”，见之则风平浪静，鱼获满舱。信者云，此乃帝魂化灯，永佑神川海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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