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潜龙在渊 龙跃于渊

　　【史官长编·品古四百二十二年】

　　品古四百二十二年·仲春 帝巡北漠，月斧军大阅。

　　武宇帝于万骑之中，瞥见潜龙——王君鉴，少帅之姿，帝王之气暗涌。

　　帝以斧为尺，以月为镜，悄然布局，潜龙渐升。

　　史官据《北漠阅军簿》《潜龙起居注》《少帅手卷》合编成卷。

　　万骑阅军

　　仲春朔日，北漠虽仍覆雪，风中已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月斧军大阅之地，选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之上，二十万银甲骑兵列阵于此，军容鼎盛。

　　将士们身着特制银铠，甲片上的月牙斧刃纹章在微弱的极昼之光下流转着冷冽光华；

　　无数面绣着月斧图腾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远远望去，整片军阵犹如一片波光粼粼的银色海洋，肃穆而壮观。

　　武宇帝驾临。他身披玄青色重型龙鳞甲，甲叶暗沉，却隐隐有雷光流动。

　　背后品古斧与腰间月斧，一者吞吐着浩瀚的潮汐雷火之力，一者散发着清冷纯净的月华光辉，两股力量在他周身交融，形成无形的威压。

　　帝登上前日铸就的月斧台。

　　此台高九丈，以巨大的月晶石为基柱，雷火凝晶为台阶，矗立于军阵之前，宛如神迹。

　　帝立于台顶，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无边无际的钢铁丛林。

　　他缓缓举起右臂，并未高声呼喊，只是虚空一握。

　　月斧！月斧！月斧！

　　二十万将士却心领神会，同时以拳击甲，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声浪汇聚成恐怖的洪流，滚过冰原，震碎浮雪，甚至穿透了永恒的极夜帷幕，向远方荡去。

　　诗曰：

　　银甲连天寒光烁，月斧旌旗卷朔风。”

　　“帝立高台虚握拳，二十万军吼破穹。

　　潜龙乍现

　　如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声渐渐平息，余音仍在冰原上回荡，震得远处冰川簌簌落下千年冰屑。

　　武宇帝的目光却如穿透云雾的鹰隼，越过层层叠叠的旌旗与甲胄，越过二十万大军震天的肃杀之气，精准投向军阵最后方——

　　那个本该是辎重杂役所在的、极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独立一骑。

　　马上少年身着银白色轻甲，甲质非金非铁，竟似用整块寒玉打磨而成，光洁如镜，不染尘垢，更诡异的是未镌刻任何纹章——

　　在月斧军万甲皆铭月斧纹的严令下，这等于是公然违制。

　　背后斜负一柄奇特长兵：长仅三尺，宽约三指，形似戒尺又似无锋重剑。

　　通体暗沉如星空深处最古老的玄铁，尺身光滑至极，竟连半个铭文也无，仿佛拒绝被任何文字定义。

　　少年面容年轻甚至略带稚嫩，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但一双眸子却深邃如寒星，冷静得与年龄不符。

　　那不是未经世事的懵懂，而是洞悉万物后的沉凝。

　　眉心处，一点暗金色的尺状纹路若隐若现，细看时仿佛有细微的雷霆在其中生灭流转，每一次闪烁都凝聚成若有若无的尺影，周遭的光线似乎都被那一点纹路微微扭曲吞噬。

　　他胯下战马亦非凡品。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四蹄却漆黑如墨，踏在冰雪之上竟不留痕迹。

　　马瞳是罕见的淡金色，安静地伫立着，对周遭二十万大军的肃杀之气与震天欢呼毫无反应，如同独立于另一个时空。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所处的。

　　以他为中心三丈之内，风雪诡异地绕行，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地面冰晶不是无序散落，而是自然排列成规整的几何刻度，仿佛天地在以某种未知的法则为他丈量空间。

　　他就这样静立于二十万大军的最后方，气质却如幽谷深潭，又似明月悬于中天，令所有无意间瞥见他的将士都莫名心悸，不敢直视。

　　武宇帝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讶异与了然。

　　他指间一枚玉扳指悄然碎裂——

　　那是感应到超凡能量自主护主的征兆。

　　帝王低声自语，声音仅自己可闻，却引得背后品古斧与月斧微微震颤：

　　金鳞岂是池中物……潜龙，在渊。

　　诗曰：

　　万军阵末独立骑，玄尺无字负于肩。”

　　“眉心雷纹隐尺影，渊深龙潜待风云。

　　斧尺相试

　　帝步下月斧台，缓步走向军阵。

　　前方骑兵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无声地让出一条通道，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军纪。

　　帝径直来到那少年骑前。

　　并未开口，而是抬起手中品古斧，以厚重古朴的斧背，轻轻点在少年的肩甲之上。

　　一声轻响，并非金铁交鸣，反而似玉磬轻击。

　　少年肩甲之上，被斧背触及之处，竟瞬间浮现出细密的暗金色雷纹，雷纹跳跃闪烁，旋即凝聚成一道微缩的尺影印记，烙于甲上，旋即隐没。

　　少年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他将背后那柄无字审判尺解下，横置于雪地之上。

　　尺身看似无奇，然而当其接触冰雪的刹那，周遭的雪竟无声地向下塌陷，仿佛尺身蕴含着千钧重压，尺周荡漾起无形的暗色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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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宇帝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倒转品古斧，以尖锐的斧尖，轻轻点向雪地中的审判尺尺身。

　　嗡——

　　审判尺骤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尺身剧烈震颤，暗沉的光泽下陡然迸发出赤金色的雷火！

　　雷火并非暴烈四散，而是紧紧缠绕尺身，疯狂燃烧，最终凝结为一层薄薄的、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暗红色晶壳，完美地嵌入尺身原有的细微痕迹之中，使其平添无数神秘纹路！

　　少年单膝跪于雪地，头颅微垂，声音清冷而坚定，如寒刃出鞘：

　　末将王君鉴，忝为月斧军一小卒。”

　　“愿追随陛下斧影所向，虽九死其犹未悔。

　　武宇帝朗声大笑，笑声中气十足，荡开风雪：

　　好！潜龙既有腾空之志，朕便为你架设登天之梯！

　　诗曰：

　　斧背点甲尺印生，尺陷雪地潮汐涌。”

　　“斧尖触尺雷火燃，晶壳覆纹天命承。

　　少帅之考

　　帝重返月斧台，玄冰砌就的台面浮现九宫卦象。

　　帝指抚过品古斧刃，以斧尖刻下潜龙三考四字，字痕深嵌冰层，内里竟有雷火流转——

　　此乃引动天地法则为鉴证。

　　第一试·尺问心

　　帝命王君鉴于台前雪地，以审判尺击雪。

　　少年领命，尺出无风无息，轻触雪地时却引发天地异变。

　　尺尖触及处，雪原并非飞溅，而是瞬间量子化重组！

　　以尺尖为中心，方圆百丈积雪化为汹涌的雷光潮汐，每道浪涛皆由亿万微型尺影组成。

　　潮汐奔涌间自然衍生出八卦阵型，乾位尺影凝成帝王冠冕，坤位化出山河社稷图，离位迸发雷火，坎位涌动暗流——

　　竟是直指帝心的拷问！

　　然影至帝前尺余，品古斧自动浮现虚影，斧背潮纹如星河旋涡将尺影尽数吞噬。

　　帝心似古井深潭，周身三尺自成法则领域，面容无一丝波澜。

　　少年神色不变，审判尺轻旋三周，雷潮瞬间平复如镜。

　　第二试·骑裂风

　　帝命其策骑演示。

　　王君鉴翻身上马，那匹雪白骏马突然仰天长嘶，额间竟绽开第三只金瞳！

　　四蹄腾空时踏碎空间壁垒，如白色闪电射出不仅撕裂寒风，更将空中稀薄的月影都撕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最奇的是马蹄过处，月影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吸收雷火能量疯狂增殖，迸发出跳跃的雷火，在冰原上烧蚀出深达三尺的沟壑。

　　雷火追随着马蹄痕迹燃烧，最终凝固成一条镶嵌在冰原上的璀璨晶带——

　　后经测定，此晶带竟能永久改变地磁，使后续经过的月斧军速度提升三成！

　　第三试·影随月

　　此试最为玄妙。

　　帝自身形一动，如鬼魅般在宽阔的冰原上疾行。

　　每一步踏出都留下三重残影：

　　首影为冰晶凝结的武学轨迹，次影为雷火编织的法则丝线，末影竟是时空扭曲产生的预言幻象！

　　王君鉴凝神静气，审判尺横于胸前，尺端投射出经纬网格覆盖冰原。

　　他每一步都精准踏在帝影掠过之处，尺网格网自动解析能量流转。

　　万步之后，他自身的影子在月华与雷火照耀下发生异变——

　　竟开始吞噬帝影能量！

　　最终二者影子完全重合，步伐、气息、乃至力量的微弱波动都趋于一致，冰原上赫然出现双生帝影奇观。

　　重合瞬间，审判尺迸发九彩霞光，台周九根测龙柱同时爆裂！

　　三试既毕，王君鉴立于原地。

　　眉心那点暗金尺纹已彻底转化为璀璨的赤金色，光芒流转如液态雷霆，细看可见内里自成三千刻度天地。

　　而他手中审判尺的尺背之上，竟也开始自行衍生出玄奥的潮汐纹路——

　　那纹路与品古斧背的潮纹同源却逆流，仿佛阴阳两极完美互补。

　　诗曰：

　　尺击雪涌雷潮生，马蹄裂风火晶凝。”

　　“万步随影形神合，潮纹自衍尺背新。

　　潜龙封册

　　武宇帝重返月斧台顶，九重玉阶自台侧螺旋升起，阶面浮现北斗七政图案。

　　帝每一步踏出，阶下冰层便生出一道雷纹，待至台顶时，整座月斧台已被雷光织成的星网笼罩。

　　帝取品古斧凌空一划，天幕骤然暗沉，唯北极星亮如炽日，星光如柱灌注审判尺。

　　朕观天察人，得遇英才。

　　帝声如洪钟，每字皆引动星力震荡，今日，册封王君鉴，为帝国少帅！世袭罔替，永镇北疆！掌少帅亲军十万！赐审判尺兵符，凭此调兵；”

　　“赐少帅旌旗，旌旗所指，如朕亲临！”

　　“尔其忠勇任事，辅佐月斧皇后，镇守极夜，令月影长随，永保太平！

　　诏书音落，北极星突然迸发九道星辉，在空中交织成三尺长的审判尺虚影。

　　虚影缓缓凝实，化作玄铁兵符落下——

　　符身竟与王君鉴手中的审判尺完全同源，符背衍生出三万六千道潮汐纹路，与品古斧斧背纹路形成阴阳互补之势。

　　王君鉴于台前单膝跪地，冰面自动生出九品玉莲托住其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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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过顶时，审判尺兵符精准落入掌心。

　　接触刹那，兵符与审判尺同时迸发璀璨金光，尺端射出经纬光网笼罩全军。

　　更令人震惊的是品古斧自主飞至半空，斧背潮纹如活物般流动，与尺纹产生强烈共鸣！

　　一斧一尺交错旋转，发出龙吟凤鸣般的嗡鸣，声波过处，二十万将士的兵器皆自行调整角度，形成朝拜之姿。

　　内侍捧上少帅旌旗。

　　旗杆以北极万年冰晶木为骨，旗面乃北冥玄鲛绡染就，上书二字并非绣成，而是凝固的雷火之精自动排列成形。

　　旗角缀九颗北斗石，摆动时可引动星轨偏移。

　　王君鉴接旗瞬间，旗面雷火骤然活化，竟投影出北疆万里山河图，图中月斧军布防轨迹清晰可见！

　　台下二十万月斧军将士目睹此番奇遇，胸甲月晶石同时发出共鸣蓝光。

　　不知谁率先以拳击甲，旋即引发连锁反应——

　　二十万铁拳叩击胸甲声如惊雷炸响，冰雪大地绽开蛛网般裂痕：

　　少帅万岁！大帝万岁！

　　声浪裹挟着月华与雷火之力直冲霄汉，震得云层裂开九重天阙，北极星竟为之三明三灭！

　　诗曰：

　　尺符玄旗授少帅，十万亲军镇北疆。”

　　“三军拳甲声震野，潜龙出渊升九天。

　　潜龙之铭

　　册封既毕，武宇帝轻抚品古斧斧背，感受着其下新生的、与那少年隐隐相连的力量波动，声如暖雷，却字字清晰，传入身旁史官与近臣耳中：

　　潜龙蛰伏于深渊，朕便做那搅动风云、引其出世之梯；”

　　“潜龙若欲腾飞九天，朕便为衡量其功业、规范其言行之尺；“、”

　　“纵其未来不可限量，朕亦愿其永守此心，如这北漠极夜，虽暗却明，长存不灭。

　　帝旨意，于月斧台旁立碑。

　　碑体以暗色星铁与北漠玄冰共铸，碑面光滑如镜，空无一字，唯有中央以指力凿刻出一条于云雾深渊中蜿蜒盘旋的龙形图腾。

　　龙身细节模糊，唯有一双龙睛格外清晰，内里似乎有月影光华流转不息，蕴含着无尽的潜力与未来。

　　帝行至碑前，屈指一弹。

　　咚——！

　　一声似钟鸣又似潮涌的巨响自碑中传出，悠远深沉：

　　此碑立，潜龙之志，天地共鉴。愿其守心如渊，助朕光耀永夜。

　　碑成，北漠军民敬献灯盏，万千灯火如星辰般环绕新碑，灯光与碑中龙目月影交织，恍若潮水涌动。

　　万籁俱寂，唯有灯花爆开的细微噼啪声，汇聚成一片永恒的、充满期待的声浪。

　　长风掠过碑顶，那潜龙纹路在光影下仿佛微微蠕动，周遭的光影随之摇曳，却久久不散；

　　风带来的、那源于雪原将士的窃窃私语与无限遐想，亦如绵绵潮声与隐隐雷鸣，萦绕不息，见证着一颗新星的冉冉升起。

　　诗曰：

　　星铁玄冰铸龙碑，雾隐深渊目含月。”

　　“万灯如星聚潜志，长风吹彻永夜天。

　　太史阁注：此卷以雪原为纸，月影为墨，尺刃为笔，藏于北漠潜龙碑下。

　　非胸怀经纬、志在九霄者，不可得见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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