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品古长终

　　【史官长编·品古纪·总卷·品古长终】

　　武宇，降于艺达三百零一年春分，投炉于品古五百年冬至，寿六百九十九岁，合朝五百载。

　　其生也，雷火裂天；

　　其治也，斧书定世；

　　其殁也，月斧归炉。

　　史官合《品古实录》《斧书归炉铭》《潜龙升天录》与《紫宸暗潮》《天火西征》《赤绳系斧》诸卷，总成此篇，以昭万世。

　　帝星降凡（艺达300—310年）

　　艺达三百零一年春分子时，天地阴阳交泰之刻。

　　石钟山七十二洞突然齐鸣，其声非金非石，似地心巨钟被无形之手摇撼，声波实质化地荡开层层土石，惊得山中沉睡三百年的白罴破洞而出，对月长嚎。

　　苍穹如泼墨翻滚，层云压城欲摧。

　　忽见北斗第七星摇光大炽——

　　此星古称，主杀伐变革——

　　星辉凝聚如斧，竟劈落一道赤焰雷龙！

　　龙首狰狞目射紫电，龙鳞皆燃南明离火，尾曳千里火潮撕裂永夜，所过之处冰雪汽化、山岩熔流，最终轰然击中山巅祭天石坪。

　　石坪崩裂百丈，地底赤泉喷涌三日夜不息。

　　蒸汽氤氲如仙境弥漫，热泉中心竟浮沉着一名婴孩。

　　其啼声清锐异常，似霜刃破冰，一声出而夜鸟惊飞，再声起而山岚四散。

　　细观之，其身裹赤铜襁褓，上绣太古雷纹；

　　眉心一道暗月斧纹湛然生辉，触之寒意彻骨，纹路深处竟有雷光搏动，与天际残存的摇光星辉隐隐呼应。

　　山中老猎户石勇冒死上前，以千年雪绒为褥，以篝火结九宫灯阵，将婴孩抱归抚养。

　　取名之夜，屋外暴雪骤停，雪地自然凝结出二字，故唤此名。

　　此子四岁即能挥动石勇祖传的三十斤重斧。

　　斧风裂石时，石屑不是四溅而是凝成北斗阵图；

　　七岁独搏雪原狼群，狼血溅上眉心斧纹，竟瞬间凝冰为刃，刃光所及群狼尽数冻毙；

　　十一岁风雪中一斧劈出，天穹赫然显现百里裂隙，雷火自裂隙涌出，落地凝结为赤晶——

　　此晶后被匠作监证实可增幅兵器威能三成。

　　至十五岁雷雨之夜，更与巡边至石钟山的闫三石、马若丁相遇。

　　三人于潮井之畔，以雪火眉心雷纹为引，闫三石万爆锤击井取地火，马若丁孤月刀引天雷，最终铸成明心镜。

　　镜成刹那，斧、矛、环三器共鸣，镜光映出三人眉心雷纹潮印交错，竟照见未来帝星临朝之景：

　　雪火执斧立于铜雀台，台下百万军民跪拜，永夜苍穹破开第一缕曙光！

　　虽未成年，雪火目光已如寒刃出鞘。

　　帝京观星台连爆九面水晶镜，钦天监紧急奏报帝星已移宫；

　　文武百官夜不能寐，丞相府夜宴时玉箸无故齐断；

　　更有人见皇陵中太祖战斧自主嗡鸣，斧刃指向西北石钟山方向。

　　紫宸殿内暗流涌动，皆窃语：

　　帝星降世，永夜将终。

　　诗曰：

　　摇光劈世赤龙惊，石钟鸣处婴啼清。”

　　“斧纹凝冰刃染血，镜照帝星破永夜。

　　斧书合一（品古元年—30年）

　　品古元年元日，承天门广场积雪三尺。

　　并非自然落雪，而是钦天监引北极寒魄铺就的净世之毯。

　　万爆雷鼓九通响彻云霄——

　　此鼓皮取自雷兽，鼓槌乃陨铁所铸，每击皆能引动地脉共振。

　　鼓声未歇，武宇帝现身。

　　帝披玄青衮袍，看似朴素，实则以北海玄鲛绡织就，袍摆日月斧潮暗纹在雪光下流转不息：

　　左袖日月交替辉映，右襟斧潮纹路竟随呼吸起伏；

　　背负品古斧，斧刃未出鞘已有雷光缭绕；

　　腰悬明心镜，镜面映出万千百姓身影。

　　踏雷火凝晶阶步步登基——

　　那阶梯非石非玉，乃前夜雷暴被帝斧凝成的实质阶梯，每步皆迸发紫电火花。

　　其声如潮雷滚过雪地：

　　朕承天运，改元品古。”

　　“以斧开天，以书立心，以雷火镇夜，以潮汐润世！

　　言毕，品古斧出鞘劈向虚空。

　　斧刃过处并非撕裂空气，而是凿开一道金光璀璨的时空裂隙！

　　雷光自裂隙涌出，凝成《品古律》第一条巨字：

　　夜不设更鼓，以星灯指路。

　　每个字皆含雷霆法则，烙印天地时引发连锁异象：

　　全城雷火灯齐明，光影如潮水漫过长街，暗处魑魅魍魉皆化青烟消散。

　　此后三十年，斧背潮纹日增。

　　每道纹路皆非刻凿而生，乃是政令推行后天地反馈所化：

　　第二纹万家灯火不熄成时，帝京所有灶台火种转为永恒雷火；

　　第三纹共儒院潮书夜诵现世那夜，儒生诵经声凝成实质金文悬浮夜空；

　　至第三十纹影卫巡行如风完成时，影卫身形可化清风穿梭街巷，真正实现无处不监查。

　　最惊心动魄处当属斧议台。

　　此台设于紫宸殿外，以陨星铁铸基，台心嵌着明心镜碎片。

　　帝亲持斧钺在此断案：曾斩户部尚书血书字，血溅斧刃时化作万斤粟米赈济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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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劈礼部侍郎暗藏蛊毒的贺表，表文毒雾反噬其主；

　　更曾一斧斩断西域进献的美人幻象——

　　那竟是蛮族巫师施的咒术化身。

　　每斩一奸，斧背便多一道血色暗纹，与金色政令纹交相辉映。

　　至三十年冬至，天下终成无夜之治。百姓夜宴无惊，孩童敢独行暗巷；

　　夜市达旦不息，冰雕灯楼彻夜流光；

　　甚至出现昼寝夜作新俗——

　　因星灯之光比日光更利精密匠活。

　　万民望紫宸殿斧光，由衷高呼：

　　帝在处，夜不敢深！

　　诗曰：

　　雷阶九通开新元，斧劈天宪律纹生。”

　　“三十政令化潮痕，无夜盛世万古灯。

　　天火西征（品古30—60年）

　　品古三十年冬至，西域极昼残烬复燃。

　　赤日旗撕裂苍穹，旗面那只三足金乌目射毒焰，所照之处沙砾熔为琉璃，戍边将士铠甲自燃。

　　更骇人者，被灼照者皆生双瞳，渐染嗜血狂性。

　　八百里加急军报至帝京时，墨字竟在纸上燃烧！

　　帝怒，聚天下火晶于承天门。

　　取地心炎髓熔铸鼓框，蒙以北海潮石膜——

　　此膜遇火则凝，遇声则震。

　　帝亲擂十三通，鼓声非寻常音响，而是如血潮奔涌：

　　第一通鼓响，帝京三月未落的积雪尽数蒸腾；

　　第二通鼓，百万将士兵刃自主嗡鸣应和；

　　至第十三通，鼓面浮现西征路线图，图中敌军布防清晰可见！

　　亲统百万大军西征。磊风军矛盾如雷，重盾顿地时引发地裂，裂缝中喷涌的竟是雷火——

　　此乃帝斧早年埋入地脉的雷种被唤醒；

　　若水军双环夺魄，环刃过处敌人不是倒下而是僵立如木偶，七窍流出冻结的脑髓；

　　帝自领月斧军，潮汐之力奔涌如江河，军阵过处沙漠竟生出短暂绿洲，水草间跳跃着微缩月斧虚影。

　　行至极昼之巅无日谷，赤日可汗已据守晶墙之后。

　　此墙由六十万狂信徒血祭凝成，墙内嵌着无数扭曲人脸。

　　可汗持烈日弯刀，刀上七枚火晶对应七宗原罪：

　　傲慢之晶灼瞎双目，贪婪之晶吸噬精血，暴怒之晶引心火自焚……

　　七晶齐燃时，空气扭曲成地狱图景。

　　帝跃至阵前，双斧交击。品古斧引九天雷云，云中降下三千雷龙；

　　月斧摄大漠月华，月光凝成九万冰凤。

　　雷龙冰凤交融成混沌旋涡，四力合一劈落！

　　斧痕横贯西域三百里，宽十里，深百丈——

　　裂痕两侧竟呈现截然不同的时空：

　　左侧永驻雷火肆虐的炼狱景象，右侧凝固着敌军惊恐的冰雕姿态。

　　赤日可汗连人带刀化为飞灰，唯留一枚傲慢火晶坠入深渊。

　　六十万敌军血染深谷，鲜血渗入斧痕后不是凝固，而是被雷火淬炼成赤晶，永嵌其中。

　　这些赤晶夜半会发出凄厉哀嚎，但每当月斧军巡至，嚎叫便转为颂圣之音——

　　竟是帝斧之力在永恒折磨叛军魂魄。

　　自此西极再无烈日，唯见雷火长明。

　　斧痕成为新边界，痕东星灯如昼，痕西雷火永燃。沙漠游牧部落改谚云：

　　宁饮斧痕雷，不触赤日辉。

　　诗曰：

　　天鼓十三血潮涌，双斧交击混沌开。”

　　“三百里痕镇邪魄，雷火长明永夜安。

　　无夜之治（品古60—300年）

　　二百四十年间，王朝达至鼎盛。

　　影卫化作无形之风，巡守每一条街巷，立灯下而无影；

　　星灯沿官道绵延万里，晶光照彻虎狼遁形；

　　雷火灯高悬千家万户，灯焰中偶现战陨英灵面容；

　　共儒院藏书百万卷，贤者日夜阐释潮书真义，诵声化金字链环升空。

　　仓廪丰实，路不拾遗；邪祟遁形，万民安乐。

　　西域献晶石，北漠贡雪狼，南海进鲛珠，皆融入无夜盛世。

　　民间歌谣传唱：

　　“帝斧镇山河，雷鼓定风波；潮书传万卷，永夜不须眠。”

　　此乃品古黄金岁月，史称“无夜之治”。

　　斧权之斗（品古300—350年）

　　盛世之下，暗流涌动。品古三百年，紫宸殿上百官联名上奏，以“分斧权、立三相”为由，欲裂帝王权柄。

　　丞相赫连楚紫袍藏血契，御史大夫高日墨袍含言刃，内库令王湙恒金钥控粮草，外戚闫三石军旗投影殿穹。

　　帝默然不语，挥品古斧于殿前划雷为墨，以斧为笔，书就《紫宸暗潮》血诏。

　　诏成刹那，雷火自字间迸发，将百官血书焚为灰烬，灰烬中重生新制：

　　“斧权即天权，天权不可分；百官辅政，帝斧独断！”

　　自此，皇权愈固，政令通彻如斧刃，万世奉为铁则。

　　联姻系斧（品古350—420年）

　　为固北疆，帝于品古三百五十年冬至，以品古斧为聘，月晶为媒，迎娶北漠赫兰部公主赫兰雪。

　　雪原之上，月斧台拔地而起，帝与雪共立台顶，斧影月影交融，凝成“月斧盟晶”，永悬紫宸殿顶，光照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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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十年，帝于阅军时发掘少年王君鉴。

　　此子背负无字审判尺，眉心尺纹暗藏雷霆，帝亲试其才：

　　尺问心、骑裂风、影随月，三试皆优。

　　尺击雪地衍八卦阵，马蹄裂风凝火晶带，万步随影形神合一。

　　遂封少帅，授十万军，令其随赫兰雪共镇北漠。

　　潜龙得云梯，终有升天日。

　　西极再征（品古420—500年）

　　品古四百二十年，极昼余孽再犯西极。

　　帝虽年迈，犹提双斧亲征。

　　天火军旗所指，百万铁骑踏破晶墙；

　　品古斧光过处，赤日残旗尽成齑粉。

　　此战毕，西域永绝极昼之患，北漠尽归月斧照耀。

　　帝班师回朝时，雪原晶路千里，万民跪迎三十里，灯海如潮，“天火万岁”之声震彻云霄。

　　自此天下真正无夜，四海宾服。

　　投炉归炉（品古500年冬至）

　　品古五百年冬至，帝京大雪深三尺。

　　归心炉青焰转赤紫，焰心斧影旋动如召唤。

　　帝知大限已至，披玄青重甲，负双斧至炉前。

　　万民跪送三十里，灯市光华灼灼如昼。

　　帝以血于斧背终铭：

　　「品古五百年冬至，武宇投炉，斧书归炉；潜龙升天，黎明初照。」

　　血字化雷烙入斧骨，随即解甲投炉。

　　炉门阖，赤紫火柱冲霄百丈，形如开天巨斧，斧刃指天，斧背镇地。

　　火中帝影执斧抚鼓， 最终低语：

　　“品古终，黎明始。”

　　少帅王君鉴跪受天命，审判尺迸发经纬光网，天书第八页现赤篆：

　　“第五帝——王君鉴，受命于品古，守位五百。”

　　新时代序幕就此拉开。

　　千秋之评

　　后世史家合议于铜雀台，评曰：

　　“武宇帝乃五百年不世出之雄主。”

　　“其骨如斧钢，其血如潮书，其威如雷霆，其眸如明月。”

　　“治世时，似长夜覆地而星雷不惊；殁逝时，如黎明初斧劈曙光临世。”

　　“五百载春秋，一斧劈开永夜混沌，一鼓震碎极昼暴虐，一仁奠定太平基业，一月照澈千秋道路。”

　　万世之铭

　　铜雀台主碑终添绝唱：

　　「品古五百年冬至，武宇长终；

　　斧火长眠，仁政长存；

　　品古终，黎明始。」

　　碑成之日，万灯环绕如星河坠地，灯影在潮声般的长风中摇曳不散，灯花爆裂之声细密如永恒雷鸣。

　　新帝王君鉴以审判尺击雪，雪化潮雨，雨凝晶碑，晶中斧痕历历，如帝魂永驻。

　　风过碑前，万世回响不息。

　　此卷以帝血为墨，雷火为纸，斧刃为笔，藏于归心炉基。

　　非历经五百年沧桑、心系天下兴亡者，不可启此真义。

　　后世阅者，当知品古之业虽终，黎明之光方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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