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次“偶遇” outside

　　新生晚会带来的兴奋与悸动，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荡漾了整整一个周末。林暖暖发现自己总会不由自主地走神，笔下的涂鸦小人不再愁眉苦脸，反而带上了傻乎乎的笑容，周围飘满了粉色的小心心。她用力甩头，试图将那个清冷的身影和那道短暂的目光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却发现这比理解高数题还要困难。

　　周一早晨，伴随着秋日里难得的淅沥小雨，悄然而至。林暖暖抱着书本，撑着伞，匆匆赶往教学楼。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草木清香，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雨势稍歇，天空依旧阴沉。林暖暖感觉有些昏沉，或许是昨晚没睡好，又或许是天气的缘故。她想起自己的文具袋里快没有常用的绘图铅笔了，便拐去了位于宿舍区和教学区之间的那家教育超市。

　　超市里人不多，她径直走向文具区，仔细挑选着不同硬度的铅笔。就在她对比着两种品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旁边的货架前。

　　那一刻，林暖暖以为自己因为睡眠不足出现了幻觉。

　　江辰。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连帽卫衣，下身是简单的黑色长裤，少了几分穿衬衫时的正式与清冷，多了几分这个年纪男生应有的休闲感，但那份独有的疏离气质却丝毫未减。他微蹙着眉，目光正落在货架上琳琅满目的……便利贴和文件夹上，神情带着一种近乎研究般的专注，仿佛在审视某种复杂的实验材料。

　　林暖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铅笔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图书馆和实验室以外的江辰，像一个突然闯入现实世界的BUG，让她措手不及。

　　她僵在原地，进退两难。打招呼？说什么？“学长好，你也来买东西？”听起来蠢透了。不打招呼？万一他看见她了，岂不是显得她很没礼貌？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江辰似乎做出了选择，他伸手拿了一包最简单款式的白色便利贴和一个纯黑色的硬质文件夹。然后，他转过身，准备去收银台。

　　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了僵在文具架前的林暖暖。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超市里明亮的白炽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眸像是浸了水的黑曜石，清晰地映出她有些慌乱的身影。

　　林暖暖感觉自己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准备好的（虽然也没准备好）说辞忘得一干二净。

　　江辰的脚步微微顿住，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类似于“识别”的微光。

　　他没有立刻移开视线，也没有开口。这种沉默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让林暖暖感到无所适从。

　　“学……学长好。”最终，是林暖暖硬着头皮，挤出了细如蚊蚋的三个字，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一点点颤音。

　　江辰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几支铅笔上，停留了大约半秒。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微小的、带着清冽气息的气流，走向收银台。

　　林暖暖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货架尽头，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后背竟然惊出了一层薄汗。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铅笔，又看了看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笼罩着她。

　　他们刚刚，在超市，进行了除了“对不起”“没关系”“谢谢”“不客气”之外的，第一次……算是对话吗？

　　虽然只有她单方面的三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选好了铅笔，也走向收银台。心里暗自祈祷他已经结账离开。

　　然而事与愿违。当她走到收银区时，江辰还在排队，前面还有两个人。他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安静地等待着。

　　林暖暖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她默默地排到了他后面，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能清晰地看到他卫衣帽子下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脖颈和利落的短发茬。

　　队伍缓慢向前移动。终于轮到了江辰，他将手里的便利贴和文件夹放在收银台上，然后从裤袋里拿出校园卡。

　　“嘀”一声，刷卡成功。他拿起东西，装进随手拿的一个简易环保袋里，转身离开。

　　林暖暖连忙上前，将自己的铅笔和一块新买的橡皮放到台上。收银员熟练地扫码：“一共十七块五。”

　　她低头去翻背包里的钱包，却忽然听到已经走到门口的江辰，脚步停了一下，然后，他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带着一种自然的确认口吻：

　　“她的一起。”

　　说完，他甚至没有回头，便推开玻璃门，身影融入了门外朦胧的雨雾中，消失不见。

　　收银员和林暖暖同时愣住了。

　　收银员率先反应过来，笑着对还在懵逼状态的林暖暖说：“同学，你男朋友帮你付过了。”

　　“啊？不……他不是……”林暖暖的脸瞬间爆红，慌忙摆手想要解释，舌头却像打了结。

　　“哦，不好意思。”收银员从善如流地改口，但眼神里依旧带着善意的调侃，“那这位同学已经帮你付了，你可以走了。”

　　林暖暖晕乎乎地走出超市，手里攥着那几支铅笔和橡皮，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细密的雨丝。

　　一起……付了？

　　为什么？

　　是因为那天在活动室她说了谢谢，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回应？还是对于他来说，这区区十几块钱，就像处理掉一个微不足道的数据冗余一样顺手？

　　雨水敲打着屋檐，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

　　林暖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碰了碰依旧发烫的脸颊。

　　这算不算是……他们第一次，在非学习相关的、日常的场景下，产生了交集？

　　而他最后那个举动，又在她本就纷乱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分量不清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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