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零点钟声与漫天烟火

　　江辰牵着林暖暖的手，走出了校门。他没有叫车，而是领着她，步行朝着与往常喧闹商业区相反的、靠近城市边缘的方向走去。冬夜的寒风拂面，但被他紧握的手和他高大身形挡去大半风势，林暖暖只感觉到一种踏实的温暖。

　　她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跟随着他的步伐，信任地被他引领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空旷了许多的街道上交织、分离，再交织。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座横跨江面的大桥前。这座桥并非城市主干道，夜晚行人车辆稀少，显得格外宁静。江辰牵着她，走上了人行道。

　　桥上的风更大了一些，带着江水的微腥气息。两岸的城市灯火如同洒落的碎钻，在漆黑的江面上投下蜿蜒闪烁的光带，景色开阔而壮丽。

　　“来这里？”林暖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向江辰的侧脸。她以为他会选择一个更私密、更浪漫的餐厅或者咖啡馆。

　　“嗯。”江辰停下脚步，松开了牵着她的手，转而扶住了冰凉的桥栏。他望着远处璀璨的城市天际线，侧脸在夜色和远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沉静而深邃。“这里视野很好。”

　　林暖暖学着他的样子，也扶住了栏杆，感受着江风的吹拂。确实，这里的视野极佳，能将大半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有一种别样的开阔与浪漫。

　　“冷吗？”江辰侧头问她，声音在风中被吹得有些散，但关切之意不减。

　　林暖暖摇了摇头，裹紧了牛角扣大衣：“不冷。” 心里却因为他的细心而泛起暖意。他连地点都考虑到了避风的位置。

　　两人并肩站在桥边，一时无言。只有江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和脚下江水缓缓流动的细微声响。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是一种默契的酝酿。

　　林暖暖的心跳，在这片开阔的天地间，反而渐渐平稳下来。她看着江辰的侧影，看着他被风吹动的发梢和专注望着远方的眼眸，一种奇异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起——他选择这里，一定有他的理由。

　　时间悄然流逝。

　　江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林暖暖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远处灯光的映照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清晰可见的、压抑了许久的情感。

　　“快到了。”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什么快到了？”林暖暖疑惑。

　　江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她靠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目光沉静而专注地锁住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暖暖，”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我记得你说过，‘足够喜欢，也许真的可以超越时间’。”

　　林暖暖的心猛地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他还记得电影结束后，她在餐厅里那句鼓起勇气的回应。

　　江辰看着她眼中清晰的倒影，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平稳，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对我来说，不需要超越时间。”

　　他顿了顿，像是在强调每一个字的分量：

　　“我只需要确定，在现在，在以后，每一个可以定义的时间单位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千钧之力，敲打在林暖暖的心上。

　　“我喜欢的人，都是你。”

　　我喜欢的人，都是你。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曲折的铺垫。只有最直接、最清晰、最“江辰”式的陈述。

　　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林暖暖整个世界。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沉如海的认真和情意，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回流到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耳边只剩下他刚才那句话，在不断地回响、放大——

　　我喜欢的人，都是你。

　　所以，他之前的沉默、他的等待、他所说的“更合适的时间”、“更正式的话”……就是为了在此刻，在这个开阔的、仿佛能容纳所有真心的天地间，清晰无误地，告诉她这句话。

　　就在林暖暖被这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几乎失去语言能力时——

　　“咚——！”

　　一声沉闷而悠远的钟鸣，从城市中心的方向，穿透夜色，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城市钟楼的新年钟声！虽然跨年已过，但这每晚准点报时的钟声，在此刻响起，却像是为他的告白，敲响了最庄重的伴奏！

　　紧接着，仿佛是与钟声约定好了一般——

　　“咻——砰！”

　　一束耀眼的金光，从江对岸的某个点猛地窜上漆黑的夜空，在达到最高点时，轰然绽放开一朵巨大而绚烂的金色烟花！如同瞬间点亮夜空的太阳，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咻——咻——咻——！”

　　更多的光点争先恐后地升空，伴随着接二连三的、沉闷而有力的爆破声。

　　红色的牡丹，紫色的罗兰，蓝色的星球，绿色的柳条……无数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烟花，在夜空中竞相绽放，连绵不绝，交织成一幅盛大而辉煌的画卷！

　　是江对岸的烟花表演！虽然不是新年零点那场，但规模依旧惊人！

　　璀璨的烟火光芒，如同最华丽的舞台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桥，也照亮了桥栏边面对面站着的两人。

　　江辰的脸在明明灭灭、变幻多姿的烟火光芒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动人心魄。他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眸，此刻被烟火映照得流光溢彩，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漫天华彩，以及……她呆愣而惊喜的脸庞。

　　他看着她，在漫天烟火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璀璨光芒的见证下，向前最后迈了一小步，彻底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那点距离。

　　他的目光沉静而灼热，声音不大，却奇迹般地穿透了烟火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无比郑重的力量：

　　“所以，林暖暖……”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进行最后确认的科学家，终于要宣读那个至关重要的结论。

　　烟花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绽放出最盛大、最密集的一轮，几乎要将整个夜空点燃。

　　在这极致的绚烂和喧嚣达到顶点的瞬间，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出了那个最终的问题——

　　“你愿意，让我成为那个，定义你以后所有时间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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