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意外的转机与陌生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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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爷是下午三点多来的。

  陈凡刚和虎哥、黄毛开完个小会,把扩建暂停期间的人手重新安排了一遍。办公室桌上摊着那份补充协议,还有陈凡手写的几个应对方案——从法律咨询到寻找中间人调解,每个方案后面都标着预估的时间和成本。

  “最麻烦的就是拖。”陈凡用笔敲着纸面,“胡大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拖不起。”

  黄毛刚想说什么,废品站门口就传来李大爷中气十足的喊声:“小陈!陈凡在不在?”

  陈凡一愣,赶紧迎出去。

  李大爷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拎着个印着“社区服务”的蓝色布袋。他站在院子里,先看了眼空地那边停着的挖掘机,又看了看被拦起来的破棚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李大爷,您怎么来了?”陈凡快步走过去。

  “我能不来吗?”李大爷声音不小,周围几个工人都听见了,“上午那事,半个社区都知道了!胡大勇那个混账东西,是不是来闹了?”

  陈凡苦笑着点头:“是,说我们拆他的棚子得加钱。”

  “加他个鬼!”李大爷气得把手里的布袋往旁边石台上一放,“那棚子是他搭的吗?啊?他当年就租了那块地,棚子是以前作坊老板留下来的,社区都有备案!他这是看你们动工了,想最后讹一笔!”

  这话一说,旁边的虎哥和黄毛眼睛都亮了。

  “李大爷,您有证据?”陈凡心里一动。

  “证据?”李大爷从布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文件袋,抽出几张泛黄的纸,“你看看,这是当年那片地的租赁合同复印件,附件里有地上附着物清单。这破棚子,根本不在胡大勇的名下!他早就不租那块地了,现在连在这儿闹事的资格都没有!”

  陈凡接过那几张纸,迅速扫了一遍。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向李大爷,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大爷,您这是……”

  “我这是不能让好人吃亏!”李大爷摆摆手,语气缓了缓,“小陈啊,你们来这儿干废品站,咱们老邻居都看在眼里。老王家的废铁,你从来都是足秤给钱;刘奶奶那些旧报纸,你每次都是上门去收,还顺手帮她把门口的垃圾带下去。这些事,大伙儿都记着呢。”

  他指了指那片空地:“这片地荒了五六年了,杂草长得比人高,晚上路过都瘆得慌。你们要把它用起来,建厂房,招工人,这是大好事!他胡大勇想搅和,我们这些老邻居第一个不答应!”

  陈凡握着手里的文件,纸张边缘有些毛糙,摸上去能感受到岁月磨过的痕迹。他知道,李大爷今天不是“顺路”,是特意为了这事来的。

  “大爷,谢谢您。”陈凡说得很郑重。

  “谢啥。”李大爷拿出他那部老式按键手机,“我现在就给胡大勇打电话。这种人,你跟他讲道理没用,就得拿硬东西拍他脸上。”

  电话拨过去,响了七八声才接。

  李大爷直接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石台上。

  “喂?谁啊?”胡大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调调。

  “我,李建国。”李大爷的声音沉了下来,那股居委会主任的威严劲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李、李主任?您找我啥事?”

  “啥事?你心里没数吗?”李大爷盯着手机,就像盯着胡大勇本人,“上午你是不是去老林废品站闹事了?让人家加钱拆棚子?”

  “那个……李主任,这事儿它……”

  “它什么它!”李大爷打断他,语速快而清晰,“胡大勇,我告诉你,你爹老胡要是还在世,看你现在这副德行,能再气死一回!那片地你早就不租了,租赁合同去年就到期了,社区有备案!地上那个破棚子,是你搭的吗?啊?清单上写得明明白白,那是前一个租户留下的!你凭什么跟人要钱?”

  一连串的话砸过去,电话那头沉默了。

  陈凡站在一旁,能想象出胡大勇此刻的表情。

  “李主任,话不能这么说……”胡大勇的声音明显虚了,“那棚子在那儿那么多年,我……”

  “你什么你?你一年回来看过你老娘几次?”李大爷的声音忽然低了些,但更沉了,“老太太在养老院,天天念叨儿子,你倒好,回来一趟不是要钱就是惹事!胡大勇,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你要是再敢去废品站闹,我马上联系养老院,把你这些年欠的探望记录、该付没付的费用清单,全给你整理出来。咱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这话戳到痛处了。

  电话那头传来胡大勇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几秒,他才憋出一句:“李主任,您……您别这样。我、我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就赶紧改!”李大爷语气不容商量,“你现在就给陈老板打电话道歉,保证不再去闹。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动歪心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行,我知道了。”胡大勇的声音彻底蔫了,“我这就打,这就打。”

  电话挂了。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钟。秋日下午的阳光斜照过来,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远处传来收废品的三轮车“哐当哐当”的声音,还有谁家收音机里模糊的戏曲声。

  李大爷收起手机,看向陈凡:“解决了。他一会儿肯定给你打过来道歉。你放心,他这种人我清楚,欺软怕硬。你把这份文件复印了贴在那儿,他绝对不敢再来。”

  陈凡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他能感觉到,从上午到现在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一些。

  “大爷,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他说。

  “谢啥。”李大爷摆摆手,脸上这才露出点笑容,“你们好好干,把这块地弄起来,多招几个工人,让咱们这片儿有点生气,比啥都强。”

  他又交代了几句,比如施工的时候注意别扰民,垃圾要及时清运,都是些琐碎但实在的话。说完,他拎起那个蓝色布袋,转身往院子外走。

  “大爷,我送送您。”陈凡跟上去。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李大爷走到大门口,又回头看了眼那片空地,“抓紧时间干,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

  陈凡站在门口,看着李大爷的背影慢慢走远,消失在巷子拐角。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微微有些佝偻,但走得很稳。

  他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院子。

  林晓雪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眼睛亮晶晶的:“李大爷真厉害!”

  “是啊。”陈凡笑了笑,“这就是人情。”

  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果然是胡大勇的号码。

  陈凡按下接听,这次没开免提,只是把听筒音量调大了些,让旁边的晓雪也能听见。

  “陈、陈老板……”胡大勇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明显的不情愿,但又不得不低头,“上午那事,是我不对。那棚子……你们拆吧,我不拦着了。”

  陈凡平静地问:“不加钱了?”

  “不加了不加了。”胡大勇赶紧说,“那什么……协议都签了,按协议来,按协议来。”

  “好。”陈凡没多说,“那我们明天继续施工。”

  “行,行,您忙。”胡大勇匆匆挂了电话,像是多一秒都不想再说。

  陈凡收起手机,和晓雪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轻松。

  “总算解决了。”晓雪轻声说,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刚才李大爷说话的时候,我手心里都是汗。”

  “我也是。”陈凡实话实说。他走到石台边,拿起那份泛黄的文件,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这些纸页承载的不仅是文字,更是一个老社区主任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公信力和人情网络。

  “明天一早,虎哥带人继续拆。”陈凡对走过来的虎哥说,“抓紧时间,把耽误的工期抢回来。”

  “放心吧陈哥!”虎哥咧嘴一笑,“兄弟们憋着劲儿呢!”

  黄毛也凑过来:“陈哥,那胡大勇背后……”

  “肯定有人。”陈凡把文件收好,眼神沉了沉,“不过不急。他现在不敢明着来了,但暗地里的小动作肯定少不了。咱们兵来将挡。”

  正说着,陈凡的手机又响了。

  他以为又是胡大勇,或者李大爷忘了交代什么事,随手掏出来——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归属地显示:上海。

  陈凡皱了皱眉,上海?他在那儿没有任何业务往来,也没有认识的人。

  他按下接听键:“喂,您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一个女声。

  声音很好听,但透着一股冷清,像秋夜里的月光,明亮但没有温度。

  “是陈凡陈先生吗?”

  “我是。您哪位?”

  “我叫凌薇。”对方语速平稳,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晰,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精准,“我这边有一批精密仪器报废料需要处理,主要成分包括钛合金、钽材、以及少量铑镀层。总重大约三吨,开价五十万,只找你处理。”

  陈凡瞳孔微微一缩。

  五十万。三吨。精密仪器废料。

  这几个关键词在他脑子里炸开,但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迅速在心里盘算——钛合金、钽、铑,这些都是高价值金属,尤其是铑,市价每克就要好几百。如果废料中含量可观,五十万的价格甚至可能偏低。

  但问题在于……

  “凌小姐,您是怎么知道我的?”陈凡保持着冷静,走到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我做的是本地废品回收,业务范围没出过省。”

  “这你不需要知道。”凌薇的回答干脆得不近人情,“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样品和完整的物料成分分析报告,我会安排人寄到你废品站。如果你接,必须亲自带队操作,我需要确保分离提纯的精度达到95%以上。如果不接,把样品寄回,运费到付。”

  她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像是在下达指令。

  陈凡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骗局?竞争对手的试探?还是真的天上掉馅饼?

  “凌小姐,我需要先看到样品和报告。”他谨慎地说,“另外,这么高的精度要求,我需要知道你们对处理工艺有没有特殊限制?环保资质方面……”

  “所有合规文件都会随样品寄到。”凌薇打断他,声音依然没有波澜,“你只需要回答接,或者不接。”

  说完,不等陈凡再问,电话直接被挂断。

  忙音响了起来。

  陈凡握着手机,站在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里。废品站里,虎哥正吆喝着工人们收拾工具准备下班,三轮车的刹车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还有谁在哼不成调的歌,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他熟悉的生活背景音。

  可这个来自上海的电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五十万。精密废料。指名找他。

  还有那个冷得像冰一样的女声——凌薇。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那串陌生的号码安静地躺在通话记录里。归属地上海,离他这个小废品站,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

  “谁的电话呀?”晓雪走过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脸色有点不好。”

  陈凡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一个叫凌薇的人,从上海打来的。说有批精密废料要处理,开价五十万,只找我。”

  晓雪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五、五十万?她怎么知道你的?”

  “不知道。”陈凡摇摇头,眉头紧锁,“但她说会把样品和报告寄过来。钛合金、钽,还有铑镀层……如果成分真实,这确实是笔大单。”

  “会不会是骗子?”晓雪本能地问,“现在诈骗电话那么多……”

  “不像。”陈凡回忆着刚才的通话,“她的语气太专业了,而且直接提出了具体的精度要求。骗子不会聊这些技术细节。”

  他顿了顿,看向晓雪:“但这也太巧了。咱们刚解决完扩建的麻烦,就来了个千里之外的高价订单。”

  晓雪咬了咬嘴唇:“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凡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身,看向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各种废品——废铁、废铜、旧塑料、破纸板,这些是他这几个月一点一点收来的,每一件他都熟悉得像自己的手掌纹。

  而现在,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遥远的城市打来,要给他一个完全不同量级的挑战。

  “等。”陈凡最终说,“等她说的样品和报告到了,咱们用眼睛看,用脑子算。如果是真的……”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晓雪从未听过的、混合着警惕与渴望的复杂情绪。

  “那可能就是‘轮回资源’,真正跳出这个院子的第一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废品站的灯一盏盏亮起,在渐浓的夜色中撑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

  陈凡和晓雪并肩站在院子里,谁都没再说话。

  风从空旷的那片地上吹过来,带着泥土和杂草的气息。远处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更远处,是看不见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繁华。

  而那个名叫凌薇的女人,和她带来的五十万谜题,就像一颗刚刚划过夜空的流星,光芒已经消失,但痕迹留在了仰望它的人心里。

  陈凡握了握晓雪的手,她的手有些凉。

  “先吃饭。”他说,“明天,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他们转身往屋里走。厨房的窗户透出灯光,还有饭菜的香味飘出来。

  但陈凡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个电话,那串上海的号码,那个冷清的女声,还有“五十万”这个数字——它们像一扇突然出现在墙上的门,门后是什么,他看不清。

  但他能感觉到,风正从门缝里吹进来。

  带着远方的、陌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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