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行的嫉妒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陈凡像往常一样在废品站里巡视。经过一个月的磨合，新设备已经成了站里最可靠的伙伴，每天稳定地吞吐着各类废品，为这个小小的回收站带来可观的收益。

　　然而今天，当他走到塑料分拣区时，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原本整齐的分类标识牌被弄得乱七八糟——“pEt”和“pp”的牌子调换了位置，“hdpE”的牌子不翼而飞，几个分类区域之间的界限也被故意弄乱。更糟的是，几个已经分好类的塑料堆被人为地混在了一起，五颜六色的瓶子杂乱地堆成一座小山。

　　“这是怎么回事？”随后走来的林晓雪看到这一幕，吃惊地捂住嘴。

　　老林闻声赶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肯定是有人故意捣乱！”

　　陈凡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被弄乱的分类区。在混杂的塑料瓶中间，他发现了几个不属于这里的金属零件——那是从隔壁老王废品站特有的设备上拆卸下来的。

　　“是王叔那边的人？”林晓雪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难以置信地问。

　　老林咬牙切齿：“这个老王！我好心帮他，他倒恩将仇报！”

　　就在三人讨论时，废品站门口传来一阵嚣张的口哨声。三个穿着花哨的年轻人吊儿郎当地走进来，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的瘦高个，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哟，林老板，今儿个生意不错啊！”黄毛故意踢翻了一捆刚捆好的纸板。

　　老林气得脸色发青，正要发作，陈凡却伸手拦住了他。

　　“几位有事吗？”陈凡平静地问，目光扫过三个不速之客。

　　黄毛嗤笑一声，走到陈凡面前：“听说你们这儿新买了设备，牛逼得很啊？把别人的生意都抢光了？”

　　陈凡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这一个月来，他们的业务确实扩大了不少，难免动了别人的蛋糕。

　　“我们凭本事吃饭，何来抢生意一说？”陈凡不卑不亢。

　　“凭本事？”黄毛身后的胖子啐了一口，“要不是你们压价，那些厂子能找你们？”

　　陈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是听信了谣言，以为他们靠压价抢客户。

　　“我想各位误会了。”陈凡耐心解释，“我们不仅没有压价，反而给的价格比市场价还高一些。只是我们分类更细，处理更专业，所以总体利润更高。”

　　黄毛显然不信这套说辞：“少他妈废话！今天就是来给你们个警告，别太嚣张！”

　　说着，他示意另外两人开始捣乱。胖子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塑料瓶堆，另一个人则拿起铁棍就要往设备上砸。

　　“住手！”老林怒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凡突然笑了。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走到那堆被踢乱的塑料瓶前，随手捡起几个不同的瓶子。

　　“强哥是吧？”陈凡对黄毛说，“我听说你们平时也收些废品？”

　　黄毛愣了一下，没料到陈凡会是这个反应：“是又怎么样？”

　　陈凡把手中的瓶子分别放在地上：“这个pEt瓶，一公斤四块二；这个hdpE瓶，一公斤三块八；这个pp瓶，三块五。如果混在一起卖，人家只给你按最便宜的三块五算。”

　　他站起身，直视着黄毛：“你们刚才踢乱的这一堆，至少有一百公斤。如果分好类卖，能多赚七八十块。”

　　黄毛和两个同伙面面相觑，显然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陈凡继续加码：“我看几位也是聪明人，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要是愿意，可以帮我们分拣这些塑料瓶，卖了的钱，分你们一半。”

　　这个提议完全出乎黄毛等人的意料。胖子凑到黄毛耳边小声说：“强哥，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黄毛犹豫了一会儿，狐疑地问：“你真愿意分我们钱？”

　　“当然。”陈凡真诚地说，“而且如果你们以后收到废品，可以直接送到我们这儿来，保证给公道价。”

　　黄毛思考片刻，突然咧嘴笑了：“有意思！你小子会来事！”

　　他对手下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干活！”

　　接下来的场景让老林和林晓雪目瞪口呆。刚才还要打要砸的三个混混，居然真的开始帮忙分拣塑料瓶，而且干得还挺卖力。

　　陈凡趁机给他们讲解分类技巧：“看瓶底这个三角形，里面的数字1是pEt，最值钱；数字2是hdpE...”

　　黄毛学得特别认真，还不时提出问题。等到那堆塑料瓶分拣完毕，他已经能准确识别大部分常见塑料了。

　　称重结算时，这堆塑料瓶总共卖了一百五十多块钱。陈凡毫不犹豫地数出八十块递给黄毛：“这是你们应得的。”

　　黄毛接过钱，表情复杂：“你小子...跟传言中不太一样。”

　　陈凡笑笑：“传言怎么说我的？”

　　“说你们仗着有新设备，故意压价抢生意。”黄毛挠挠头，“现在看来说话的人不老实。”

　　“是王叔告诉你们的？”老林忍不住问。

　　黄毛立刻否认：“别瞎猜！我们就是听道上人说的。”

　　但陈凡注意到，当老林提到“王叔”时，黄毛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送走黄毛等人后，老林忧心忡忡地说：“看来是老王在背后搞鬼。我真是看错人了！”

　　陈凡却摇摇头：“我觉得不是王叔。”

　　“为什么？”

　　“如果是王叔指使的，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说服。”陈凡分析道，“而且王叔刚入股我们，我们生意好他也能分红，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林晓雪赞同地点头：“我觉得陈凡说得对。王叔虽然有时候小心眼，但不至于这么糊涂。”

　　“那会是谁？”老林皱眉。

　　陈凡沉思片刻：“可能是其他被我们影响生意的回收站。这样吧，我下午去拜访一下附近的同行，探探口风。”

　　下午，陈凡带着几包好烟，走访了附近的几家废品回收站。果然，不少老板对他们的新设备和新业务模式颇有微词。

　　“小陈啊，不是我说你们，”一个姓张的老板抱怨道，“你们那个新设备一开，处理速度那么快，价格还比我们高，这让我们怎么活？”

　　另一个李老板也附和：“就是！以前那些厂子的废料都是我们几家分的，现在可好，全跑你们那儿去了！”

　　陈凡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的快速发展，确实在无形中挤压了其他同行的生存空间。

　　回到废品站，陈凡立即召集老林和老王开会。

　　“情况就是这样，”陈凡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单打独斗，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

　　老王气得直拍桌子：“这些王八蛋！自己没本事就知道眼红！”

　　老林则比较冷静：“小陈，你有什么想法？”

　　陈凡拿出笔记本，上面已经写好了初步方案：“我在想，我们能不能换个思路。不把同行当对手，而是当合作伙伴。”

　　“合作？”老王不解。

　　“对。”陈凡点头，“我们可以用我们的设备，帮其他回收站处理他们收来的废品，只收取合理的加工费。这样他们不用投资买设备，也能享受到高效处理的好处。”

　　老林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既避免了恶性竞争，又能让我们的设备充分发挥作用！”

　　老王也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说干就干。第二天，陈凡就带着方案拜访了附近的几家回收站。起初大家还将信将疑，但在看到实际加工效果和详细的利润分成方案后，纷纷表示愿意尝试。

　　一周后，废品站门口排起了长队。不过这次不是来卖废品的散户，而是各家回收站送来加工的货车。

　　“老张，今天送多少来？” “两吨纸板，一吨塑料！你们可得给我处理仔细点！” “放心吧！保证压得结结实实的！”

　　院子里，设备轰隆作响，工作人员忙碌而有序。老林负责接待，老王负责质量检查，林晓雪负责记账，陈凡则统筹全局。

　　黄毛三人也成了常客，不过这次他们是正经来卖废品的。在陈凡的指导下，他们收来的废品都经过了初步分类，卖出了更好的价钱。

　　“陈哥，多亏你指点，这个月收入翻了一番！”黄毛兴奋地说。

　　陈凡笑笑：“好好干，这行有前途。”

　　傍晚结算时，林晓雪惊喜地发现，光是加工费收入就超过了他们自己经营时的利润。

　　“太不可思议了！”她激动地对陈凡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陈凡望着院子里忙碌的景象，轻声说：“我父亲常跟我说，独木不成林。在这个行业里，没有人能独自成功。”

　　老林走过来，重重拍着陈凡的肩膀：“好小子！你这格局，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

　　就连之前最有怨言的张老板，也特意过来道谢：“小陈啊，之前是我不对。你们这个合作模式真好，大家都受益！”

　　看着这一幕，陈凡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用智慧和胸怀，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危机，还开创了多方共赢的新局面。

　　晚上，他在笔记本上写道：

　　“化敌为友，不如化竞争为合作。在这个被很多人轻视的行业里，同样需要智慧和格局。”

　　合上笔记本，他望向窗外。废品站在月光下安静地运转着，但那轰鸣的机器声，仿佛在奏响一曲合作共赢的乐章。

　　在这里，他不仅找到了事业的方向，更领悟到了经商做人的道理。而这，比任何利润都更加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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