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阶

　　高德如同一条深水中的幽灵，驾驭着【御水诀】产生的微弱水流，在幽暗的湖底潜行。尽管内心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林家的金鳞鲤上，但他还是决定在动手前，再“光顾”一次熟悉的“货源”，看看血脉突破20%后，这些普通灵鱼是否还能带来些许助益，同时也算是为接下来的大行动练手。

　　他依旧小心翼翼地避开危险水域，凭借提升后的【匿息（蓝）】天赋，一路无惊无险地再次来到了“碎星屿”附近。这一次，他选择了一个之前未曾下手、养殖着“青玉鲢”的较小家族渔场。

　　故技重施。观察、等待、寻找阵法与天然地形结合处的薄弱点。

　　夜色最深时，他再次如同滑溜的泥鳅，借助【御水诀】精妙操控水流，悄无声息地钻过了防护阵法的间隙。

　　成功潜入！

　　养殖场内，数以千计的青玉鲢悠闲地游弋着，散发出的灵机依旧诱人。高德没有犹豫，瞬间化身黑色闪电，张口吞噬。

　　【吞噬：青玉鲢（一阶下品灵鱼）】

　　【获得血脉能量： 0.008%】

　　【吞噬：青玉鲢（一阶下品灵鱼）】

　　【获得血脉能量： 0.007%】

　　……

　　一连吞噬了十余条最为肥硕的青玉鲢，那暖流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对他如今20%的龙鱼血脉而言，几乎是石沉大海，增长微乎其微！

　　高德停下了动作，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失望。

　　“果然……普通的一阶灵鱼，效果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这意味着，他之前那种靠着偷窃普通灵鱼稳步提升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就在他因确认了这个事实而心神微荡，妖气出现一丝极其细微波动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眠的太古巨兽打了个哈欠，自洞庭湖极深处弥漫开来，虽未针对任何目标，却让高德瞬间灵魂战栗，全身鳞片都不由自主地乍起！

　　这气息……太可怕了！

　　高德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这绝非他曾经远远感受到的、湖面上那些筑基修士能比拟的！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是如同萤火与皓月般的差距！在这股气息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仿佛对方一个念头，就能让他形神俱灭！

　　“三阶！绝对是三阶的存在！”高德心中骇然狂呼，传承记忆中对强大境界的描述瞬间清晰起来。唯有凝结了妖丹或金丹的三阶存在，才能拥有如此浩瀚无边的威势！

　　“是外来的结丹期修士，还是……这八百里洞庭深处，本就潜藏着一位结丹妖王？！”念头急转间，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瞬间将蓝色品质的【匿息】天赋催发到前所未有的极致，整个身体、妖力、血脉波动乃至思维都仿佛彻底凝固、消散，与周围的湖水、淤泥、黑暗完全融为一体，不敢泄露出一丝一毫属于“生命”的痕迹。

　　那股浩瀚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漫过这片水域，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或许是因为高德的隐匿足够完美，或许是因为这点微末动静根本引不起这等存在的兴趣，意志并未停留，如同掠过水面的微风，很快便向着更远处退去，最终消失在感知不到的湖心深处。

　　良久，良久，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消散，高德才敢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恢复了一丝生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仍在疯狂跳动，后怕如同冰冷的湖水，浸透了他的每一寸血肉。

　　太危险了！仅仅是气息的自然弥漫，就差点让他心神失守！这洞庭湖的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不可测！结丹级别的存在，无论是人是妖，都是他现在绝对无法触碰的禁忌！

　　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甚至连呼吸吞吐水流都放到了最轻。他迅速而无声地原路返回，钻出阵法，头也不回地扎进黑暗的湖水中，全力施展新获得的【水遁（绿）】天赋，结合【御水诀】，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如同惊弓之鸟，向着来路疯狂遁去，只想尽快远离这片刚刚被恐怖气息笼罩的水域。

　　这一次行动，收获寥寥，但带来的震撼与警示却前所未有。

　　一方面，普通灵鱼对他已近乎无用，获取金鳞鲤刻不容缓。

　　另一方面，这洞庭湖中竟真有三阶存在盘踞，无论是临时路过还是常驻，这让他对未来更加警惕。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这点实力和隐匿手段，恐怕依旧不够看。

　　返回洞穴的路上，高德的心志在极度的恐惧与现实的逼迫下，反而淬炼得更加坚韧和冷静。

　　“前有狼，后有虎……普通道路已断，强敌环伺，唯有搏出一线生机！林家……金鳞鲤……必须得手！”

　　他的目光穿透幽暗的湖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防守森严的林家岛屿。化龙之路，步步杀机，下一次行动，不容有失。距离“净水”之期又近了一些，时间，真的不多了。

　　……

　　高德潜伏在离林家岛屿尚有数十里的一片浑浊水域中，正借助水草与淤泥掩饰身形，远远观察着林家方向的动静，心中盘算着潜入的路线与时机。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

　　“咻——！”

　　一道炽白的流光，如同坠落的星辰，自东方的天际急速掠来，其速度之快，远超高德以往见过的任何修士遁光！那流光几乎是贴着湖面飞过，在途经高德藏身之处的上空时，猛地一滞，一道微不可察的黑点从流光中分离，悄无声息地坠入下方湖水，瞬间被暗流和浑浊的水体吞没，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做完这一切，白色流光毫不停留，瞬间加速，向着西方天际激射而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高德心中猛地一凛，将【匿息】天赋运转到极致，庞大的身躯紧紧贴合湖床，连意念都几乎停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果然，仅仅过了不到十息！

　　“嗖！嗖！”

　　一黑一红两道煞气腾腾的遁光紧追而至，同样自东方而来，速度虽略逊于之前的白光，但那凌厉的杀意和澎湃的法力波动，却让水下深处的高德都感到一阵心悸。这两道遁光明显是在追踪之前的白光，经过此处时甚至没有丝毫减速，径直向着白光消失的西方追去。

　　就在他们掠过湖面上空的刹那，高德凭借妖族敏锐的听觉，隐约捕捉到黑色遁光中传来一声急促而贪婪的低吼：

　　“追！百兽宗的隐秘宝藏一定就在她身上！绝不能放跑了她！那里面的财富，只要拿到手，我们兄弟俩的筑基之路近在眼前！”

　　声音随着遁光远去而迅速消散，但话语中的信息却如同惊雷，在高德心中炸响！

　　百兽宗！隐秘宝藏！筑基之路！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其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那坠入湖中的黑点……极有可能就是那白色流光主人情急之下抛出的、关乎所谓“百兽宗隐秘宝藏”的关键物品！目的是为了引开追兵，或者暂时隐藏！

　　巨大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瞬间在高德心头滋生。能让两个明显是炼气后期、甚至可能是炼气巅峰的修士如此疯狂追逐，声称关乎筑基机缘的“宝藏”，其价值恐怕难以估量！若是他能得到……

　　但紧接着，极度的冷静与谨慎便压过了贪念。

　　危险！这绝对是巨大的危险！

　　那白色流光的主人能甩开追兵并做出如此决断，绝非易与之辈。而那一黑一红两个追兵，实力强横，杀意凛然，一旦他们发现追丢了目标，或者意识到东西可能被留在了途中，必然会折返仔细搜查！到时候，这片水域将会成为风暴中心！

　　他现在去碰那个“黑点”，无异于火中取栗，很可能瞬间暴露，成为那三个强大修士怒火下的牺牲品！

　　“不能急……绝对不能急！”高德强行按捺住立刻去寻找那坠落之物的冲动。他依旧死死潜伏在原地，甚至将气息收敛得更加彻底，如同彻底死去一般。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物体坠落的大致区域，冰冷的竖瞳中，贪婪与理智正在疯狂交锋。

　　时间一点点过去，湖面之上再无动静，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追逐只是一场幻影。

　　但高德知道，这不是幻觉。一个天大的机缘，或者说，一个巨大的麻烦，就沉在不远处的湖底淤泥之中。

　　是冒险一搏，去获取那可能让他一步登天，也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宝藏”？还是明哲保身，继续执行原本就风险极高的盗取金鳞鲤计划？

　　他的化龙之路，似乎在这一刻，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岔路口。八百里洞庭的局势，也因为这意外的闯入者，而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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