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气流避卫，边防图窃

　　门把手转动的瞬间，许嘉竹的手已经缩了回来。她整个人贴在书架后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卡在喉咙口。

　　门外的脚步声很轻，但来的人不少。她闭上眼，靠那股熟悉的“风感”去听——空气流动被身体切割的角度、地面震动的频率、呼吸的深浅。

　　一个领头的，走在最前，步伐稳，落地轻，显然是高手。后面跟着四个，间距一致，动作整齐，是训练有素的守卫。

　　侍卫长来了。

　　她没动。紫檀书架高过人头，挡得住身形，但只要对方往里扫一眼，就能看见她的脚尖。

　　那人推门进来，没有说话。屋内一片黑，他也没点灯。

　　许嘉竹知道这种人——不靠眼睛，靠鼻子和耳朵。

　　“赵九耳”果然名不虚传。

　　她屏住气，舌尖还含着玄冥给的药片，凉得发麻。这玩意儿能压味儿，但她不敢保证能瞒过这家伙的鼻子。

　　脚步停在门口。那人没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那儿，像在嗅空气。

　　完了，该不会真闻出我嘴里这片草叶子吧？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

　　下一秒，那人抬手，做了个手势。后面的四人立刻散开，两人去窗边检查插销，两人绕到案桌后方查看柜子。

　　侍卫长自己则走向中央，站在那张宽大的红木案前，低头看着笔架上的朱砂笔。

　　笔没动。纸也没动。一切如常。

　　但他还是皱了眉。

　　许嘉竹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刚才她差点碰了锁，虽然没成功，但可能留下了气息波动。

　　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过她的面具边缘。那一瞬，她脑中突然“亮”了。

　　气流反弹屋顶横梁，再折向地面，形成一道看不见的路线图。她看清了：左侧书柜第二层有凸起雕花，可以借力；案桌上方三尺处有悬挂字画的铜钩，能踩一脚；窗边软毯下有轻微凹陷，说明常有人蹲伏。

　　她的路线出来了。

　　不能再等。

　　侍卫长刚抬头看房梁，她猛地起身，右脚蹬地，左脚直接踩上书柜第二层雕花处。身体借力腾空，翻身跃起，衣角都没带起一丝风。

　　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足尖轻点案桌边缘的朱砂笔架。笔架晃了一下，墨汁没洒。

　　落地时她顺势滚翻，背脊贴地滑行两尺，正好停在窗边软毯上。

　　插销是铜制的老式机关，手指一拨就开。她抬腿踢窗，动作干脆。

　　夜风灌进来的一刻，她已经跃出。

　　人在半空，九节鞭甩出，鞭头勾住对面廊柱的飞檐。她借力一荡，身体斜拉而过，像片叶子飘向相邻屋脊。

　　身后传来一声低喝：“窗外有人！”

　　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追出来了。

　　她趴在屋脊背光处，胸口起伏，但没喘粗气。她把嘴里剩下的药片咬碎，咽了下去。

　　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脑子更清醒了。

　　下面院子里，侍卫长站在窗边，仰头看着屋檐。他没下令追，只是抬手摸了摸窗框，指尖沾了点灰尘。

　　“风？”他低声说，“这风不对。”

　　旁边一名守卫问：“大人，要不要调东院的人过来？”

　　“不必。”他收回手，“风动，窗开，人无痕。要么是高手，要么……是风成精了。”

　　守卫愣住：“啊？”

　　“收队。”他转身，“加强外围巡逻，尤其是后巷和排水渠。”

　　“是！”

　　一群人退下。他最后一个离开，临走前又看了眼屋顶。

　　许嘉竹趴着不动，等脚步彻底消失才敢动弹。

　　她翻了个身，躺在瓦片上，望着天上的云。

　　“你说你，好好的任务非要搞突击检查，是不是闲得慌？”她小声嘀咕，“我还一口饭没吃呢，你就来吓我。”

　　她摸了摸腰间的九节鞭，确认还在。面具也没掉。虎牙露在外面，微微发痒。

　　但边防图呢？

　　她没拿到。

　　柜子没打开，锁没破，图还在里面。

　　任务失败了？

　　她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什么。

　　刚才那一跳，她明明是冲着书柜去的。但在空中调整姿势时，右手曾下意识往怀里一捞。

　　现在一摸，怀里多了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掏出来一看。

　　是一卷黄绢。

　　边角绣着金线龙纹，封口用火漆印着丞相私印。

　　她瞪大眼：“我什么时候顺出来的？”

　　难道是在滚翻落地那一下，趁机从柜缝里抽的？

　　可她根本没碰到柜子啊。

　　她盯着那卷绢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火漆印的颜色太新，像是刚盖的。而且龙纹绣工粗糙，宫里出来的边防图不可能用这种手艺。

　　“假的？”她喃喃道，“还是……我偷了个替身？”

　　她坐起来，把绢布塞进怀里。风吹得她头发乱飞，面具有点松。

　　这时候要是玄冥在，肯定又要拍她肩膀，差点把她骨头拍散架，然后说：“丫头，你这次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个鬼。她差点被赵九耳当场抓包。

　　她低头看相府院子。灯火渐熄，守卫换岗。她得找个机会再进去一趟。

　　但正想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角落里有个动静。

　　东侧回廊底下，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蹲着，手里拿着块抹布，正在擦地。

　　奇怪了，这都半夜了，谁家小厮这个时候擦地？

　　而且那人穿的衣服也不对。普通下人穿灰布短打，他却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青袍，袖口还绣了朵快磨没的梅花。

　　更离谱的是，他一边擦地一边哼歌。

　　哼的还是《春江花月夜》。

　　一个擦地的小厮，半夜哼诗？

　　许嘉竹眯起眼。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她藏身的屋脊。

　　四目相对。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然后他站起身，把抹布往肩上一搭，双手抱拳，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嘉竹：“……”

　　她第一反应是扔个瓦片下去砸他脑袋。

　　但那人没跑，也没喊，反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角，露出里面一块点心。

　　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点心，意思是：饿了吧，下来吃？

　　许嘉竹差点从屋顶滚下去。

　　这人是不是疯了？

　　她不动。他就站在那儿，笑嘻嘻地看着她，像在等她打招呼。

　　风又来了。

　　她闭眼一瞬，气流脉动自动展开。她发现这人站姿松散，但重心极稳，脚底与地面接触的气流几乎没有波动——这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而且他身上没有熏香，也没有汗味，干净得不像话。

　　一个擦地的小厮，这么讲究？

　　她慢慢摸向腰间匕首。

　　那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楚地传了上来：“姐姐，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

　　许嘉竹手一抖。

　　姐姐？

　　谁是你姐姐？

　　她还没来得及骂回去，那人已经把油纸包放在地上，退后三步，双手举高，做出投降姿势。

　　然后他指了指书房方向，又指了指自己脑袋，做了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

　　接着，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展开。

　　纸上画着一幅简笔图：一个女人翻窗逃跑，下面写着一行字——

　　“图是假的，真图在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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