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匕首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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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还没完全停。

  屋檐下的水滴砸在石板上,一滴一滴,像在数命。许嘉竹站在门外,手还按在腰间的九节鞭上。她没走远,也不敢走远。刚才那句“我不配当她哥哥,可我还是爱她”还在耳朵里嗡嗡响,像只赖着不走的蚊子。

  她低头看自己右手——指尖还沾着裴无垢的血,干了,发黑。

  屋里,玄冥的匕首已经抵到了裴无垢的脖子。刀尖压进皮肉,一丝血线慢慢爬出来。

  “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玄冥问。声音很平,不像审问,倒像闲聊。

  床上的人闭着眼,脸色灰败,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他没回答。

  玄冥往前送了半寸刀:“北戎的‘血魂蛊’宿主,活不过三个满月。你现在只剩七天。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现在动手,你死得干净;二是你撑到发狂那天,被我亲手打断脊椎,拖去喂狗。”

  裴无垢终于睁眼。

  他看了玄冥一眼,又缓缓转头,目光穿过半开的门缝,落在屋檐下那个绿衣身影上。

  “她……还在?”他嗓音沙哑,像磨破的布。

  玄冥冷笑:“你以为你对她很重要?”

  裴无垢没理他。只是轻轻笑了下,嘴角扯出一道裂口,又开始流血。

  “我知道……你不信我。”他对门口说,“但你也没走。”

  许嘉竹猛地抬头。

  她想骂一句“谁稀罕看你”,可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玄冥手腕一抖,匕首直刺咽喉!

  动作快得带风。

  许嘉竹脑子没动,身体先动了。

  她一脚踹开门,九节鞭甩出,鞭尾精准缠住匕首刃身,硬生生把刀势拽偏。刀锋擦着裴无垢颈侧划过,在墙上凿出一道白痕。

  “住手!”她跳到床前,挡在两人之间。

  玄冥眯眼:“你干什么?”

  “他体内的蛊,我能解。”她说得干脆,眼神没躲。

  “你能解?”玄冥像是听了个笑话,“你连蛊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但我有这个。”她抬起手,咬破食指,鲜血涌出。

  下一秒,她一把扯开裴无垢的衣襟,将血按在他心口的蝶形胎记上。

  刹那间,红光炸现。

  那光从胎记蔓延而出,像蛛网般爬满他全身。裴无垢浑身一震,猛地弓起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啊——!”

  他双手抓床,指甲崩裂。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鼓起又落下,像活物在钻。

  许嘉竹死死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三息后,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虫子从他嘴角钻出,扭曲着探出头,复眼闪着幽光。

  玄冥眼神一凛,抄起腰间一个酒葫芦就砸过去。

  “砰!”

  葫芦碎裂,虫子被砸成浆,黑血溅了一地。

  空气中立刻弥漫一股腥臭味,闻着让人头晕。

  “北戎秘蛊‘噬心虫’。”玄冥蹲下身,用匕首挑了点残渣看了看,“靠宿主情绪供养,最爱吸食愧疚和执念。”

  他抬头盯住许嘉竹:“它能被血契引出,说明这玩意儿真认你当主人。”

  许嘉竹喘着气,手指还在发抖。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松开按在裴无垢胸口的手。

  那人已经昏过去,脸白得像纸,但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你救他?”玄冥站起身,拍了拍手,“你知道他做过什么?三年前南州大疫,就是他把蛊虫放进井里的。”

  “那是假消息。”许嘉竹终于开口,“七宫密档写的是丽嫔派人投毒,嫁祸北戎。”

  “哦?”玄冥挑眉,“你还记得翻密档?”

  “我记得你说过,**死人不会辩解,但档案会**。”

  玄冥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

  他把匕首插回腰间,转身走向门口。

  “行。”他说,“人你保下了。但记住——”

  他停步,回头。

  “若他再作恶,我必杀他。”

  语气平淡,却重得像铁块砸地。

  说完,他推门出去,身影消失在渐弱的雨幕中。

  屋里安静下来。

  许嘉竹站着没动,腿有点软。她低头看床上的人——裴无垢嘴唇发紫,额上全是冷汗,一只手垂在床边,指尖微微抽搐。

  她皱眉,走过去把他手塞进被子里。

  然后顺手把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

  “别以为我这是心疼你。”她小声嘀咕,“我要是让你死在这,玄冥非让我扫三年茅房不可。”

  她拉了张凳子坐下,顺手摸出腰间匕首。

  刀柄上刻着一个“裴”字,歪歪扭扭,像是小孩随手划的。

  她用拇指蹭了蹭那个字,没擦掉。

  外面雨声小了。

  天边透出一点灰白,像是谁在云层后开了条缝。

  她盯着裴无垢的脸,看他鼻梁上的旧疤,看他耳后那颗小痣,看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这些细节她早该注意到的。

  可她一直不肯看。

  不是看不懂,是不敢懂。

  “你说你喜欢我……”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可你连我最怕黑都不知道。”

  床上的人没反应。

  她也不指望他回应。

  只是把匕首放在床头,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烫得吓人。

  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墙角的水缸前,舀了瓢冷水,拧了块布回来,敷在他额上。

  “你要敢在这时候死了。”她一边擦他脸一边说,“我非把你骨头拆了当暗器使。”

  话音刚落,裴无垢眼皮动了一下。

  他没醒,但嘴角似乎往上牵了牵。

  像是在笑。

  许嘉竹愣了下,收回手。

  她重新坐回凳子,抓起九节鞭开始检查链扣。有一节锈了,得换。

  外面,天快亮了。

  玄冥站在院外的老槐树下,手里晃着空酒葫芦。他望着医馆的门,看了很久。

  然后低声说了句什么。

  风吹散了那句话,没人听见。

  屋里,许嘉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她不想睡,也不敢睡。

  万一他醒了呢?

  万一他又说那种话呢?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抹在他心口的血已经干了,留下一道暗红痕迹。

  她没擦。

  也不想擦。

  这时,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下手。

  许嘉竹立刻抬头。

  裴无垢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有点模糊,像是刚从深水里浮上来。他看着她,看了很久,才哑声说:

  “你……真的来了。”

  许嘉竹握紧了鞭子。

  “废话。”她说,“我不来,谁替你收尸?”

  裴无垢想笑,可刚咧嘴就咳出一口黑血。

  他抬手,想碰她的脸。

  许嘉竹偏头躲开。

  但他没收回手,而是轻轻落在了她的发梢上,指尖微微颤抖。

  “这次……我没骗你。”他说。

  许嘉竹盯着他。

  她没说话。

  也没有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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