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月下密语

　　林凡的神识沉入月痕戒中，那枚传承自月家的特殊信物内部空间微微荡漾，显化出一片朦胧的星辉光幕。光幕之中，并未直接浮现月如梦那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而是先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慵懒与笑意的轻叹：

　　“林大客卿，剑鸣谷的风景可还入眼？天衍剑宗的粗茶淡饭，没亏待你吧？”

　　声音酥媚入骨，却又带着一丝只有熟稔之人才能察觉的关切。

　　林凡嘴角笑意更浓，以神识回应：“月大小姐的消息，还是这般灵通。剑鸣谷甚好，粗茶淡饭也养人。倒是你，日理万机，还有空惦记我这闲人？”

　　“闲人？”月如梦的轻笑传来，带着些许嗔怪，“短短月余，便在万剑谷搅动风云，挫败魔子，硬撼半步化神，更成了天衍剑宗的隐秘客卿……林凡，你这‘闲’字，可是让天下九成九的修士无地自容了。”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认真：“不开玩笑了。三件事。”

　　“第一，黑煞门余孽在中州西南‘雾隐山脉’一带活动频繁，其首领‘黑心老人’疑似已突破至元婴中期，且行踪愈发诡秘。他们似乎并非单纯流窜，而是在雾隐山脉深处寻找什么东西，可能与一处古修士洞府有关。我已安排‘听风阁’的人手暗中留意，但雾隐山脉环境复杂，瘴气弥漫，神识受限，探查不易。”

　　雾隐山脉？古修士洞府？林凡记下了这个地点。黑煞门果然不甘寂寞，而且目标明确。

　　“第二，关于三皇子墨承。”月如梦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根据古皇朝内部传出的模糊消息，墨承近日常与一些身份神秘的客卿密会，其中似乎有来自‘天机阁’的人。天机阁虽以推演天机、炼制奇物着称，但历来中立，极少卷入皇子纷争。墨承能请动他们，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小，所图定然极大。另外，他似乎对你在陨星涧的‘收获’……尤其是那枚星核，格外关注。”

　　林凡眼神一凝。三皇子果然惦记上了星核！天机阁的人介入，更添变数。

　　“第三，”月如梦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与疑惑，“是我月家情报网无意中截获的一段残破传讯，来源极其隐秘，指向……‘九幽冥域’。”

　　九幽冥域？林凡心中一震，立刻想到了七位姻缘中的第六位——幽夜漓！按照原定“命运轨迹”，她正是在第四卷“仙界烽火”中，于仙界与林凡邂逅。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和一系列变故，某些关联提前触发了？

　　“传讯内容残缺不全，只有几个断续的词组：‘封印松动’、‘钥匙’、‘北境雪域’、‘圣骸气息’……”月如梦缓缓道，“我无法确定其真假，也无法追溯源头。但‘圣骸气息’四字，让我不得不警惕。林凡，此事或许与你有关，你需心中有数。”

　　北境雪域！雪清瑶！林凡的思绪飞快转动。原轨迹中，他是在第三卷前往北境解决雪域危机时结识雪清瑶。难道冥域异动，与雪域有关？或者与雪清瑶所代表的“净化”特质有关？而“钥匙”又是指什么？

　　“多谢。”林凡沉声道，心中对月如梦的情报能力评价再次拔高。这些信息，每一条都极为重要，尤其是最后关于冥域的模糊信息，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布局。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月如梦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妩媚与狡黠，“不过，林客卿如今身份不同，又得了天衍剑宗的庇护，想必资源是不缺了。我这边新得了一小批‘虚空晶砂’和‘幽冥寒铁’，皆是炼制空间法宝和阴属性飞剑的极品材料，还有几株生长在极阴之地的‘九幽还魂草’，对滋养神魂、抵御心魔有奇效……不知林客卿可有兴趣？”

　　林凡失笑。果然，精明如月如梦，情报从来不是免费的午餐，总会附带上“恰到好处”的交易。不过，她推荐的东西，确实都是他目前所需或未来可能用到的。虚空晶砂可用于强化月痕戒的内部空间或炼制其他储物法宝；幽冥寒铁若能融入噬道剑，或许能提升其对阴魂、魔念的克制；九幽还魂草更是稳固神魂的宝药，对他平衡圣骸之力、应对可能的心魔侵袭大有裨益。

　　“价格？”林凡言简意赅。

　　“老规矩，市价七折，可用灵石、等值宝物，或者……人情。”月如梦笑道，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轻柔，却重若千钧。

　　人情债，最难还，也最“值钱”。尤其是林凡这等潜力无穷者的人情。

　　林凡略一沉吟：“材料我都要了。灵石支付一部分，另一部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另外，帮我持续关注雾隐山脉黑煞门的动向，特别是他们寻找之物的具体情报，以及三皇子、天机阁的一切异常。若有冥域相关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成交！”月如梦声音愉悦，“货物三日内，会通过特殊渠道送至剑鸣谷外三百里处的‘青枫镇’，‘悦来客栈’天字三号房。暗号照旧。”

　　通讯即将切断时，月如梦忽然又道：“林凡。”

　　“嗯？”

　　“中州水深，圣殿如影随形，皇子虎视眈眈，剑宗也非铁板一块。纵然有凌宗主、青玄长老护持，你亦需万分小心。提升实力固然紧要，但……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她的声音里，少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真挚的叮嘱。

　　林凡心头微暖：“我明白。你也是，月家树大招风，经营情报更是如履薄冰。”

　　“放心，我这人最惜命了。”月如梦轻笑一声，光幕散去，联系中断。

　　林凡的神识退出月痕戒，坐在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表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月如梦带来的三条情报，条条都需重视。

　　黑煞门在雾隐山脉的活动，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否则必成后患。正好，他也需要实战来检验闭关所得，并获取资源。雾隐山脉环境险恶，正适合他施展手段。

　　三皇子与天机阁的勾结，需高度警惕。天机阁擅长推演、布局、炼制奇物，防不胜防。星核之事，必须更加谨慎。

　　最令他在意的，是那条关于“九幽冥域”的残破传讯。北境雪域……雪清瑶……钥匙……圣骸气息……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隐隐有种预感，北境之行，或许要提前了。但当前，他必须先处理好中州之事，至少要有元婴期的实力，才能有资格介入可能涉及冥域与雪域的秘密。

　　“一步一步来。”林凡压下心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当务之急，是雾隐山脉的黑煞门余孽，以及……突破元婴！”

　　他起身，回到竹楼静室。并未立刻修炼，而是将今日从藏剑阁带回的玉简，以及青玄子给予的关于上古之战的残缺记载，一一取出，以神识仔细阅读、参悟。

　　尤其是那份残缺古籍拓本，虽然信息零碎，语焉不详，但结合自身感悟，仍让林凡对“圣”的本质，“源骸”的来历，以及“凡噬之道”的意义，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掠夺万界，牧养众生，以维己身……这便是圣道？”林凡眼中混沌之气流转，带着冷冽的锋芒，“我的道，是守护，是夺取本该属于众生的生机与可能！凡心所向，噬尽不公！”

　　接下来的两日，林凡足不出户，专心消化所得，调整状态。他将月如梦送来的“虚空晶砂”和“幽冥寒铁”暂时收好，现阶段并不急于使用。而那三株“九幽还魂草”，则被他取其精华，配合其他辅助灵药，炼制成了一炉“养神丹”，每日服用一粒，稳固神魂，澄澈灵台，效果显着。

　　第三日黄昏，林凡悄然离开了剑鸣谷。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谷口的禁制都未曾明显触动，如同融入夜色的清风。

　　按照月如梦提供的路线，他很快找到了距离天衍剑宗山门三百里外的青枫镇。小镇不大，却因靠近天衍剑宗，修士往来频繁，颇为繁华。悦来客栈是镇上最大的客栈，修士云集。

　　林凡早已改换了容貌气息，化身为一面容普通、气息在金丹初期的中年散修，轻易便找到了天字三号房。

　　敲门，三长两短。

　　门无声开启，一名看似客栈伙计的年轻人躬身而立，眼神灵动，低声道：“客官，您要的酒菜已备好，在里间。”

　　林凡微微颔首，进入里间。只见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储物袋，并无他人。

　　他拿起储物袋，神识一扫，里面正是约定的材料，分门别类，品质上乘，数量甚至比约定还多出半成。旁边还有一枚空白玉简。

　　林凡拿起玉简，神识浸入，月如梦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

　　“林公子，材料已悉数奉上，多出的算妾身一点心意。另附赠雾隐山脉最新简易地图及已知危险区域标记，黑煞门活动范围已标红。据可靠线报，黑煞门似乎在寻找一处名为‘阴煞泉眼’的古迹，此泉眼乃上古阴脉汇聚之地，每甲子喷发一次精纯阴煞之气，对修炼魔功、淬炼魔宝有奇效，下次喷发就在半月之内。黑心老人很可能亲至。此外，三皇子府邸近日有异动，多名客卿外出，方向各异，目的不明，已派人跟踪。天机阁方面暂无新消息。冥域线索仍在追查，有进展即报。万事小心，盼君早归。”

　　信息详尽，考虑周到。林凡收起储物袋和玉简，指尖腾起一缕混沌之火，将玉简烧成虚无。随即，他并未在客栈停留，如同寻常过客般离开，很快便融入青枫镇外苍茫的暮色山野之中。

　　他没有返回剑鸣谷，而是根据地图指引，径直朝着西南方向的雾隐山脉而去。

　　夜色渐浓，山风凛冽。

　　林凡的身影在山林间疾驰，速度快如鬼魅，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仿佛本就是这山野的一部分。他的眼神冷静而专注，如同锁定猎物的苍鹰。

　　“黑煞门，黑心老人……就拿你们，作为我晋升元婴前最后的磨刀石，顺便，为‘逆尘’的初创，攫取第一桶金！”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雾隐山脉那终年不散的浓雾与黑暗之中。而一场针对黑煞门余孽的猎杀，以及围绕“阴煞泉眼”的争夺，即将在这片凶险之地悄然展开。

　　与此同时，远在中州皇城，三皇子墨承的奢华府邸深处，一间布满禁制的密室中。

　　墨承脸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下方站着几名气息晦涩的客卿。其中一人，身穿绣着星辰八卦图案的白袍，手持一杆青铜罗盘，正是天机阁的修士。

　　“如何？可曾推演出那林凡的具体方位？亦或是……那星核的波动？”墨承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与急切。

　　白袍修士缓缓转动罗盘，指针颤动，却始终无法稳定指向某个明确方位，反而蒙上了一层混沌模糊的光晕。他眉头紧皱，额角渗出细汗：“殿下，此人命格奇特，天机混沌，似有强大力量遮掩，难以精确锁定。至于星核……其气息也与某种吞噬万物的特性融合，飘忽不定。”

　　“废物！”墨承猛地一拍座椅扶手，上好的紫檀木瞬间化为齑粉，“本皇子付出那么大代价请你们来，不是听你说‘难以锁定’！”

　　“殿下息怒。”另一名面容阴鸷的客卿开口道，“既然天机推演暂时受阻，不如从其他方面入手。据闻黑煞门余孽在雾隐山脉有所图谋，而那林凡，似乎与黑煞门早有恩怨。或许……我们可以‘帮’他们一把，让这两方先碰上一碰？无论结果如何，对我们都有利。”

　　墨承眼中寒光一闪，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哦？具体说说……”

　　密室中的密谋，与雾隐山脉的杀机，仿佛两条暗流，在夜色中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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