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反噬诛魔

　　地脉甬道之中，混沌流光逆冲而上。

　　林凡周身包裹着新生的混沌净世真意，乳白色光晕与深邃混沌气流交织，如同披着一件流动的星云战衣。他速度极快，脚下步法玄奥，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空间脉络的节点上，避开因爆炸而剧烈动荡、不断坍塌的岩层与混乱的能量乱流。甬道上方不断有碎石簌簌落下，更夹杂着丝丝缕缕混杂了阴煞、魔气、净化之力、阳煞以及冥域死气的狂暴能量余波，足以将寻常金丹修士撕碎。

　　但这些混乱能量一旦靠近林凡身周三尺，便被那层混沌净世气流或吞噬、或消融、或排斥，难以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他脸色微白，方才引动地脉反冲消耗巨大，且受到不轻的反震，但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神剑，杀意与决然之意充盈胸腔。北境的警兆如同悬在心头的利刺，催促着他必须速战速决！

　　上方传来的轰鸣与惨叫越发清晰，混合着阵法破碎后的能量风暴嘶吼。林凡的神识如同敏锐的触角，提前探知着甬道出口外的情形。

　　当他冲破最后一段因爆炸而松动的岩层，重新出现在鬼哭涧内时，眼前的景象堪称炼狱。

　　原本两峰夹峙的险峻涧谷，此刻已面目全非。两侧山壁布满了巨大的裂痕和焦黑的灼烧痕迹，无数山石崩塌，堆积成丘。那九根曾搅动风云的漆黑幡旗早已不见踪影，原地只剩下七个巨大的、冒着黑烟的坑洞，以及漫天飘散的幡旗碎片和尚未散尽的混乱能量光屑。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阴煞死气与净化阳煞冲突后的怪异味道。地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破碎的法器和焦黑的尸体，既有黑煞门徒的，也有大量冥域鬼物消融后留下的灰烬痕迹。侥幸存活下来的少数黑煞门弟子和鬼物，要么重伤倒地呻吟，要么惊恐地向着涧谷外围逃窜，早已失去战意。

　　涧谷中央，那阴煞泉眼仍在喷涌，但势头明显减弱了许多，喷出的黑气光柱也细了不少，其中蕴含的冥域死气似乎被之前的净化反冲击散了不少。泉眼上方，那暗红色的封印屏障依旧存在，虽然光芒黯淡，裂缝虚影却也不再剧烈波动，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持与收缩状态。

　　而在距离泉眼不远、靠近原来坎位幡旗的废墟边缘，一道枯槁的身影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正是黑心老人！

　　此刻的他，早已不复之前的魔威赫赫。宽大的黑袍破碎不堪，露出干瘪如柴、布满焦黑伤痕的躯体。他脸上骷髅般的面容扭曲着，七窍都在渗出暗红色的污血，眼眶中的幽绿鬼火明灭不定，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修为赫然从元婴中期跌落，勉强维持在元婴初期的门槛，且极不稳定，显然受到了本源性的重创。

　　“咳咳……该死……怎么会……地脉反冲……净化之力……”黑心老人一边咳血，一边怨毒无比地嘶吼着，眼神充满了不甘与疯狂。他费尽心机，布局数十载，眼看就要功成，却在最后关头毁于一旦，自身也遭受重创，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在他勉强稳住身形，试图取出疗伤丹药，并寻找那天机阁白袍修士之时，他怀疑与此人有关。

　　一道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在他身后骤然响起：

　　“黑心老鬼，你的死期到了。”

　　黑心老人浑身剧震，骇然转头！

　　只见林凡不知何时，已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十丈之外，静静站立。他身上的衣袍纤尘不染，唯有发梢微微拂动，眼神平静如古井深潭，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杀意。手中那柄古朴的长剑斜指地面，剑身之上，混沌气流与乳白色光晕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令他本源魔魂都感到恐惧颤栗的、既想吞噬一切又仿佛能净化万物的矛盾而又和谐的气息。

　　“是你！小辈！”黑心老人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过来，“地脉反冲……是你搞的鬼！你竟然……深入了封印之地？！”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怎么可能？那地脉深处环境之恶劣，封印节点之危险，连他都不敢轻易深入，这小子不仅进去了，居然还能引动九曜封冥柱的残存力量反冲他的大阵？他到底得了什么机缘？

　　“将死之人，无需知道太多。”林凡懒得废话，北境的警兆让他心急如焚。他一步踏出，身影仿佛融入了周围尚未散尽的混乱能量场，瞬间跨越十丈距离，噬道剑毫无花哨地向前一递！

　　“混沌归墟！”

　　剑尖一点深邃黑芒绽放，瞬间扩大，化为一个微型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归墟漩涡，直刺黑心老人眉心！这一剑，快、准、狠！融合了新生的净世真意，那归墟之力不仅蕴含寂灭，更带着一股净化邪祟、返本还源的意味，对魔功鬼道克制更强！

　　黑心老人虽遭重创，但毕竟是积年的元婴老魔，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凶性。他嘶吼一声，不顾伤势，强行催动残存魔元，枯瘦的双手猛地向前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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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阴魔煞掌！”

　　两只完全由精纯阴煞魔气凝聚、却显得后继乏力的漆黑鬼掌浮现，掌心中浮现出扭曲的鬼脸，凄厉哭嚎着迎向林凡的剑尖！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归墟剑尖与漆黑鬼掌接触的瞬间，那鬼掌便如同冰雪遇烈阳，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响，掌心的鬼脸发出更为凄惨的哀嚎，随即被归墟之力吞噬、湮灭！剑势几乎未受阻隔，继续向前！

　　黑心老人脸色再变，身形急退，同时张口喷出一面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刻画着九个骷髅头的本命魔盾——九子阴魔盾！这是他温养多年的护身法宝，此刻虽灵性受损，但依旧散发着强大的阴邪防御之力。

　　“铛——！”

　　噬道剑尖点在了九子阴魔盾中央！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涧谷！

　　盾牌剧烈震颤，表面九个骷髅头同时发出痛苦尖啸，黑光乱闪。盾身之上，竟被剑尖点出了一道细微的白色裂痕！裂痕边缘，乳白色的净化之光如同利刃切割纸片一般，不断侵蚀着盾牌的魔气！

　　“什么？！”黑心老人心痛如绞，这法宝与他心神相连，受损之下他也神魂剧震。更让他恐惧的是，那剑尖传来的力量，不仅仅有吞噬与寂灭，更有一种让他魔元运转都变得滞涩的净化之力！

　　“此子不可力敌！逃！”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他当机立断，借着盾牌阻挡的瞬间，身形化作一道黯淡的黑色流光，不顾一切地朝着涧谷上方、浓雾最深处遁去！甚至不惜再次喷出一口本命精血，施展血遁秘术，速度陡增！

　　“想走？”林凡眼神一冷，岂容这罪魁祸首逃脱。他并未立刻追击，而是左手并指如剑，对着黑心老人遁走的方向，凌空虚划！

　　“净世引·锁邪！”

　　一道乳白色的净化光链凭空生成，光链之上流转着混沌符文，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后发先至，如同拥有灵性般，瞬间缠绕上了黑心老人所化的黑色流光！

　　“啊——！”光链及体，黑心老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那净化之光对魔气的克制太强了，如同烧红的铁链烙在魂魄上，令他遁光瞬间紊乱，速度大减。

　　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距离黑心老人不远处的另一片废墟阴影中，一道白影骤然闪现，正是那天机阁的白袍修士！他并未逃离，反而一直潜伏在侧，伺机而动！此刻见黑心老人被林凡重创缠住，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那杆青铜罗盘骤然祭起，悬浮于头顶！

　　“天机锁灵，困！”

　　罗盘急速旋转，道道玄奥的青色光束如同天罗地网，并非攻向林凡，而是瞬间笼罩向被净化光链束缚、行动迟缓的黑心老人！这青光似乎并非攻击性力量，而是一种奇异的封锁、禁锢之力，专门针对神魂与法力运转！

　　“天机阁的小人！你敢——！”黑心老人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他一直视为盟友，或至少是交易对象的天机阁修士，竟然在此刻落井下石！

　　青色光束缠绕而上，与林凡的净化光链内外交困，瞬间将黑心老人牢牢锁在半空，动弹不得！其体内本就紊乱的魔元被彻底禁锢，连自爆都难以做到！

　　白袍修士脸色肃然，手中法诀变幻，对着林凡快速道：“林道友！此獠罪恶滔天，勾结冥域，妄图破封，人人得而诛之！在下愿助道友一臂之力，速速将其斩杀，以免夜长梦多！”他语气恳切，仿佛真心除魔卫道。

　　林凡目光微闪，心中冷笑。这天机阁修士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他即将拿下黑心老人时出手“相助”，其心思叵测。无非是想分一杯羹，或者觊觎黑心老人身上的秘密，甚至可能是想借他之手除掉黑心老人，自己坐收渔利，同时示好于他。

　　不过，此刻确实是以最快速度解决黑心老人的好时机。无论这天机阁修士有何算计，先除掉首恶，拿到可能存在的冥域交易凭证或秘法信息，才是关键。

　　“好！”林凡口中应道，动作却丝毫不停。他身形再动，这次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混沌残影，瞬间逼近被双重禁锢的黑心老人！

　　黑心老人眼中充满了绝望、怨毒与疯狂。他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濒死之际，那被冥域存在侵蚀已久的心智反而涌起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

　　“想杀本座……你们也要付出代价！冥骸将主……助我！！！”他发出一声嘶哑的、仿佛来自九幽的嚎叫，竟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最后的本源魔魂，强行冲击着体内的某种隐秘禁制！

　　他胸口处，一团幽暗深邃、散发着浓烈冥域死气与不祥波动的黑色符文，骤然亮起！这符文仿佛有生命般蠕动，与他心脏（魔婴所在）处的一缕幽绿色分魂产生了剧烈共鸣！

　　“不好！他在引动冥骸将主留在他体内的烙印分魂！他想引爆那缕分魂，引发小范围冥域力量暴走！”白袍修士脸色一变，惊呼道。他没想到黑心老人如此决绝，或者说，那冥骸将主的控制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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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了！”林凡眼中寒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早就从鬼将记忆和自身感知中，察觉黑心老人体内有冥域存在的深刻烙印。对方若不自爆这烙印，他反而要小心搜魂时触发反制。

　　就在那黑色符文光芒大盛、即将爆开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凡左手一直虚握的拳头猛然张开，掌心之中，一点纯粹到极致、由混沌净世真意高度压缩凝聚的乳白色光点，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光，带着净化一切污秽、抚平一切暴乱的祥和却无可阻挡的意志，被他轻轻按在了黑心老人的眉心，准确地说，是按在了那正在燃烧、试图引爆冥域烙印的魔魂核心之上！

　　“混沌净世……镇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绚烂的光芒。

　　那一点乳白光点如同水滴融入干涸的土地，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心老人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黑心老人狰狞疯狂的表情骤然僵住，眼中燃烧的鬼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与茫然，随即是无比的痛苦与……一丝解脱？

　　他胸口那躁动的黑色符文，如同被冰封的火焰，光芒迅速黯淡、凝固，然后寸寸碎裂、消散。体内那缕试图引爆的冥域分魂，在这至高净化之意的镇压与冲刷下，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随即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彻底消融净化！

　　黑心老人整个人的生机，也随之急速流逝。他那枯槁的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从眉心开始，一点点化为灰白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元神出逃。一位曾叱咤风云、勾结冥域、图谋甚大的元婴魔头，就在这净化与寂灭交织的力量下，形神俱灭，彻底归于虚无。只留下一枚残破的储物戒指、那面布满裂痕的九子阴魔盾，以及几件随身物品，从灰烬中坠落。

　　林凡伸手一抓，将这些物品连同那枚最重要的“镇”字令一并收起。他脸色又白了一分，刚才那一下“混沌净世·镇魂”消耗极大，几乎抽空了他剩余的法力，但对效果的掌控也达到了极致，未引发任何不可控的能量暴走。

　　他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天机阁白袍修士，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

　　白袍修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叹与敬佩之色，拱手道：“林道友神通惊人，竟能将净化之力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之境，一举灭杀此獠，连冥域烙印都一并净化，实在令在下叹服！为雾隐山脉，为中州，除去一大祸害！”

　　林凡不置可否，淡淡道：“阁下方才出手相助，林凡谢过。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天机阁与三皇子，对今日之事，又知晓多少？”

　　白袍修士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他收起罗盘，微微躬身：“在下天机阁执事，玄机子。今日之事，纯属巧合。三皇子殿下确实曾命我关注黑煞门动静，并留意……道友的行踪。但殿下绝无与冥域勾结之意，只是……对道友的‘机缘’有些好奇。今日见得道友除魔卫道之英姿，方知殿下所虑或许有差。在下返回后，定当如实禀报，劝殿下莫要再行不智之举。”

　　他话说得漂亮，既点明了三皇子的关注，又撇清了与冥域的关联，还将自己置于“旁观醒悟”的位置，同时暗示可以帮忙化解与三皇子的矛盾。

　　林凡心中冷笑，自然不会全信。这天机阁历来中立表象下，水不知多深。这玄机子出现在此，绝非巧合，其所图恐怕也不仅仅是“关注”那么简单。

　　“哦？那倒是要多谢玄机子道友了。”林凡语气平淡，“此间事了，冥域鬼物溃散，封印暂时无虞，但隐患犹存。林某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道友请自便。”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同时暗自调息，恢复法力，警惕着对方。

　　玄机子目光微闪，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涧谷，又深深看了一眼林凡，尤其是他手中那柄气息玄奥的长剑，点头道：“林道友想必损耗不小，此地阴煞未散，不宜久留。在下也需尽快返回复命。就此别过，望道友……珍重。”

　　说完，他也不再停留，化作一道青色遁光，朝着雾隐山脉外围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浓雾之中。

　　林凡目送他离去，直到其气息彻底消失，才稍稍放松。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威胁，那些残存的黑煞门徒和鬼物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他走到阴煞泉眼旁，感受着其喷涌之势已大大减弱，封印屏障也相对稳定。但隐患确实存在，九曜封冥柱受损，地脉阴煞紊乱，需要时间慢慢平复，甚至可能需要真正的巡天镇守使或正道大宗派人来重新加固。

　　“北境……”林凡想到玉匣和圣骸的警示，心头沉重。他不能再耽搁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满目疮痍的鬼哭涧，不再留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与玄机子相反的方向——北方，疾驰而去！

　　雾隐山脉之事，暂告一段落。黑心老人伏诛，九阴聚煞阵破，冥域图谋受挫。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冥骸将主的本尊仍在虎视眈眈，目标直指北境雪域与雪清瑶。三皇子与天机阁的态度暧昧不明。而他自己，也需要尽快突破元婴，才能应对接下来更加严峻的挑战。

　　他的身影，很快没入北方苍茫的山脉与雾气之中。而在遥远北境，那冰封雪域深处，一场围绕“寒寂之门”与“净世雪莲转世”的更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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