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仙商再现

　　万瘴林边缘的伏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散去后，只留下几具迅速被毒瘴与虫蚁吞噬的尸体，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

　　林凡指尖那缕湮灭掉骨牌中阴冷意念的灰白光芒悄然隐去，他的脸色却比之前更加凝重。圣骸碎片之间竟能相互感应，而且南疆这块碎片的状态显然极不正常，充满了堕落与毁灭的意味，这绝非好消息。

　　“此地不宜久留，影蛊部的人在此失手，后续恐怕还有麻烦。”公孙无垢迅速将现场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处理掉，沉声说道。

　　苏琉璃和炎灵儿也明白事态严重，纷纷点头。南疆的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四人不再犹豫，迅速遁入茫茫万瘴林之中。林中瘴气浓郁，视线受阻，神识探查范围也大幅缩减，更有各种诡异的毒虫猛兽潜伏暗处，危机四伏。所幸林凡对能量波动感知敏锐，总能提前避开一些强大的妖兽巢穴和天然毒障，公孙的阵法与炎灵儿的火焰对驱毒辟邪也有奇效，苏琉璃的冰系灵力则能净化小范围内的瘴气，四人配合之下，虽行进缓慢，倒也还算安稳。

　　如此在林中穿行了三日，斩杀了数波不开眼的毒虫妖兽，也巧妙地避开了几处疑似有修士争斗的区域，终于快要接近林地的另一端。

　　这天傍晚，四人寻了一处相对干燥、视野开阔些的石崖下休息。崖下有一道浅浅的山涧，涧水清冽，带着淡淡的灵气，在这毒瘴弥漫的林中实属难得。

　　正当林凡盘膝调息，进一步体悟体内力量，尝试将那丝星力本源更圆融地融入“凡噬之道”时，他闭合的眼睑微微一动，再次睁开了眼睛，望向山涧上游的方向。

　　“有人来了。”他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而且……是熟人。”

　　苏琉璃三人立刻警觉起来。在这危机四伏的南疆密林，遇到“熟人”未必是好事。

　　片刻后，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如同月下精灵般，轻盈地自上游涧边走来。

　　她身着月白云纹的流仙裙，裙摆曳地，却不染丝毫尘埃与污渍。青丝如瀑，仅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挽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张宜喜宜嗔、倾国倾城的容颜。她步履从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仿佛并非行走在凶险的南疆密林，而是在自家后花园漫步。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白玉茶壶，壶嘴有氤氲热气袅袅升起，散发出清雅的茶香，与周遭的蛮荒瘴气格格不入。

　　不是月如梦，又是何人？

　　“月姑娘？”苏琉璃率先认出她，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位万瘴谷中玲珑阁的阁主，当时因为黑煞针对林凡几人扫荡了万瘴谷，而被迫分开。林凡几人经过了解，月如梦负责打理下界“逆尘”组织的资源与情报，按理说万瘴谷一别后，此刻应在下界或仙界某处经营，怎会突然出现在这南疆险地？

　　炎灵儿也是美眸圆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气质非凡、容颜不在苏姐姐之下的女子。

　　公孙无垢则是眼睛微眯，手中的酒葫芦都忘了喝，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月大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这出场方式，还是这么……别致。”

　　月如梦嫣然一笑，目光先是扫过苏琉璃和公孙，在炎灵儿身上略作停留，闪过一丝了然，最后落在了缓缓站起身的林凡身上。她的目光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但在触及林凡那双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邃的眸子时，眼底深处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惊异。

　　“林公子，琉璃妹妹，公孙公子，别来无恙。”她声音清越，如同玉磬轻鸣，“还有这位……想必就是南荒火族的灵儿妹妹吧？果然钟灵毓秀，热情如火。”

　　她竟一口道破了炎灵儿的身份！

　　炎灵儿心中微凛，但见她笑容亲和，语气真诚，而且与林凡等人相熟，戒备之心稍减，也点头回礼：“月姐姐好。”

　　林凡看着月如梦，心中亦是念头飞转。月如梦的出现，绝非巧合。他拱手道：“月姑娘，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不知姑娘何以会在此地？”

　　月如梦款款走来，自顾自地在旁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坐下，将白玉茶壶放在一旁，变戏法似的又取出几个白玉茶杯，斟上四杯热气腾腾、灵气盎然的香茗，示意众人。

　　“尝尝， ‘清心悟道茶’，采自西域灵山，有清心明神、抵御外魔之效，对此地瘴气也有些许克制。”她微笑着，仿佛主人般招呼着，然后才回答林凡的问题，“我为何在此？自然是做生意，顺便……等你们。”

　　“等我们？”林凡接过茶杯，指尖感受到茶杯传来的温润触感和茶叶中蕴含的纯净灵气，心中微动。

　　“不错。”月如梦抿了一口茶，动作优雅，“你们在流云城、陨星山脉闹出的动静可不小。‘筑基修士身怀异宝，掌握诡异吞噬之力’，这般描述，想不引起注意都难。我月家商会遍布各界，南疆虽偏，亦有分支。数日前，我便收到消息，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打探你们的行踪，并雇佣了影蛊部的人在万瘴林几个出口设伏。我恰好在此处理一桩生意，便顺道过来看看，看能否遇到你们，卖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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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语轻松，但透露出的信息却让林凡四人心中一沉。果然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而且动作如此之快！

　　“不明势力？可知是谁？”林凡沉声问道。

　　月如梦放下茶杯，纤纤玉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道水镜般的灵光浮现，其中映出几个模糊的身影，皆身着黑袍，气息阴冷，与之前在遗迹外观战的那些黑袍人颇有几分相似，但似乎又有所不同，他们的黑袍袖口处，隐约绣着一个扭曲的、如同无数触手缠绕的诡异符号。

　　“具体来历尚在查证，但可以肯定，与中州某些隐世不出的古老邪教有关。他们似乎对林公子你……以及你身上的力量，格外感兴趣。”月如梦语气微凝，“而且，根据我得到的一些零散情报推断，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止你一个。”

　　她目光扫过林凡，意有所指：“南疆近来颇不平静，数个古老部族内部出现了异动，有传言称，有‘灭世魔星’的碎片坠落南疆，引得各方争夺。而影蛊部，便是最早接触并似乎被那碎片力量侵蚀的部族之一。林公子之前感应到的同源气息，恐怕便是源于此。”

　　林凡瞳孔微缩。月如梦的情报网络果然厉害，竟然连圣骸碎片（她称之为灭世魔星碎片）的消息都探查到了，而且似乎将那些黑袍势力的目标与碎片联系了起来。

　　“月姑娘的消息果然灵通。”林凡不动声色，“不知姑娘此次现身，除了告知这些，还有何指教？”

　　月如梦笑容不变，如同狡黠的狐狸：“指教不敢当。只是觉得，林公子你们初来南疆，人生地不熟，又要应对暗处的敌人和那诡异的碎片，想必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比如，安全的情报来源，稳定的物资补给，以及……”她顿了顿，美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个合适的、能够暂时避开风头，又能暗中发展的据点。”

　　林凡与苏琉璃、公孙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意动。月如梦提出的，正是他们目前最急需的。有她这个掌控庞大商业与情报网络的仙商世家传人相助，他们在南疆的行动将方便太多。

　　“条件呢？”林凡直接问道。他深知月如梦是出色的商人，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月如梦轻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条件很简单。第一，日后‘逆尘’若真能成立并壮大，我月家需占一席之地，享有优先合作权。第二，若你们在南疆有所得，尤其是关于那‘碎片’或者相关上古秘辛的信息，需与我共享。第三……”她目光流转，落在林凡身上，“我希望林公子能答应我一个承诺，在未来我需要时，在不违背你道心原则的前提下，为我出手一次。”

　　这三个条件，看似简单，实则深远。第一个绑定了未来利益，第二个共享情报，等于将林凡的行动纳入她的信息网，第三个更是一个潜在的人情债。

　　林凡沉吟片刻。月如梦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在目前情况下相当优厚。她的帮助对他们至关重要。

　　“可以。”林凡点头应下，“不过，月姑娘也需保证，提供的情报与物资，不会将我们引入绝境。”

　　“这是自然，诚信乃经商之本。”月如梦笑容更盛，显然对林凡的果断十分满意。她取出一枚造型古朴、中间镶嵌着一弯月牙状灵玉的戒指，递给林凡，“这是‘月痕戒’，凭此可在南疆任何有我月家标识的商铺获取帮助，传递消息。里面还有一份南疆的详细地图，以及我为你筛选的几个适合建立临时据点的地方。”

　　林凡接过戒指，神识一扫，发现里面空间不小，除了地图，还存放着一些灵石、丹药和符箓，显然是月如梦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这份心思与效率，让人叹服。

　　“多谢月姑娘。”林凡诚恳道谢。

　　“各取所需罢了。”月如梦站起身，理了理裙裾，“我会继续留意那些黑袍人和碎片的动向，有消息会通过戒指通知你们。你们先去地图上标记的‘隐雾山谷’暂避，那里地势隐蔽，有我布下的阵法，相对安全。至于后续如何行动，待站稳脚跟再从长计议。”

　　她说完，对众人微微颔首，身形便如同融入月光般，逐渐变得虚幻，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淡淡的茶香证明她曾来过。

　　来得突然，去得飘渺，却为他们在这迷雾重重的南疆，指明了一个方向，并提供了一份至关重要的助力。

　　林凡摩挲着手中的月痕戒，目光深邃。月如梦的再次出现，如同在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落下了一颗关键的棋子。前路依旧凶险，暗流愈发汹涌，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走吧，去隐雾山谷。”林凡收起戒指，对三位同伴说道。

　　四人身影再次没入浓郁的瘴气与密林之中，而南疆这片土地之下的暗流，也因他们的到来与月如梦的介入，开始加速涌动。一场围绕着圣骸碎片、古老邪教与南疆部族的更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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