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凡噬再蜕

　　千窟迷境最深处，环境愈发诡谲。嶙峋的怪石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空气中弥漫着稀薄却异常精纯的生命气息，但这气息之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与衰败之意，仿佛生机走到了尽头，正无可挽回地滑向寂灭。

　　在青栀圣女的指引下，林凡与苏琉璃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中央，有一方不过丈许的乳白色水潭，这便是那“生命泉眼”的残迹。潭水不再汩汩涌动，而是如同死水般平静，水面漂浮着些许枯败的落叶与水藻，唯有潭水中心，还残留着一小团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翠绿光芒的液态能量，那便是残存的生命本源。

　　然而，守护这泉眼的，并非活物，而是一尊完全由苍白骨骼与枯萎藤蔓纠缠而成的巨大骸骨傀儡！它静静地矗立在潭边，眼窝中跳动着两簇幽绿色的魂火，散发出堪比金丹后期的强大威压，更带着一股与这泉眼同源的、走向终结的寂寥死意。

　　“这傀儡……似乎是上古时期守护泉眼的木灵守卫，被此地弥漫的寂灭之意侵蚀，化作了这等模样。”木桓长老神色凝重，“它已无灵智，只余守护的本能与被寂灭扭曲的杀戮欲望。”

　　仿佛是感应到生人的闯入，那骸骨傀儡眼窝中的魂火猛地炽盛，庞大的骨架发出“咔嚓”的摩擦声，挥舞着由枯藤缠绕而成的巨臂，带着一股衰亡之风，朝着最前方的林凡当头砸下！攻击未至，那股令人生机滞涩的寂灭死意已然扑面而来！

　　若是之前，林凡或许还需严阵以待。但此刻，他刚刚初步降服了体内的寂灭之力，面对这同源却更为粗糙、充斥着死亡衰败的攻击，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他不退反进，甚至没有动用兵刃，只是抬起了那只刻画着混沌漩涡纹路的右手，对着那砸落的枯藤巨臂，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那蕴含着衰亡力量的巨臂，在触及林凡掌心的刹那，其上的枯藤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瞬间化为飞灰！那坚硬的苍白骨骼，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脆弱、灰败，最终“咔嚓”一声，寸寸断裂！

　　骸骨傀儡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眼窝中的魂火剧烈摇曳，充满了对那股更高等、更纯粹寂灭之力的恐惧！

　　林凡脚步未停，身形如烟，瞬间出现在傀儡胸前，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掌按在其骨骼核心之处。

　　“尘归尘，土归土。”

　　他低声轻语，掌心混沌漩涡微微旋转。

　　刹那间，那庞大的骸骨傀儡，从被触碰的核心开始，迅速蔓延开一片灰败之色，整个骨架如同风化的沙堡，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最终化作一地苍白的粉末，连同那两簇魂火，也一同湮灭，归于彻底的沉寂。

　　举手投足间，金丹后期的骸骨傀儡，灰飞烟灭！

　　后方的木桓长老与青栀圣女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早知道林凡战力非凡，但这般轻描淡写地解决一个堪比金丹后期的存在，依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苏琉璃眼中则异彩连连，她能感觉到，林凡对那寂灭之力的掌控，已然登堂入室。

　　解决了守卫，林凡快步走到那方枯竭的泉眼旁。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团残存生命本源的纯粹与……脆弱。它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我需要进入潭中，直接吸收这本源，以其中和稳固我体内的力量。”林凡沉声道，他能感觉到，这生命本源虽已濒临枯竭，但其层次极高，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我为你护法。”苏琉璃毫不犹豫地说道，冰璃剑悬于身前，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林凡点了点头，不再犹豫，纵身跃入那冰冷的潭水之中。潭水触及肌肤，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与强烈的衰败感，但他体内的寂灭之力却微微躁动，仿佛遇到了渴望已久的补品。

　　他盘膝坐于潭底，双手虚抱，将那团拳头大小的翠绿生命本源引至胸前。随即，运转《源骸驭道诀》，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动体内那新生的、融合了寂灭意蕴的“凡噬”之力，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开始剥离、吸收那生命本源中精纯的生机。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生命与寂灭，本是两个极端。稍有不慎，并非中和，而是更剧烈的冲突与湮灭！

　　翠绿的生命精气涌入体内，顿时与他经脉中流淌的灰蓝色寂灭之力产生了激烈的反应！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林凡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肌肤表面时而泛起生机盎然的绿意，时而又被死寂的灰蓝覆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他心神沉静，以强大的意志力驾驭着《源骸驭道诀》，如同最高明的调和师，引导着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并非强行融合，而是让它们在碰撞、磨砺中，达成一种动态的、相生相克的平衡！

　　寂灭之力磨砺着生命精气的锋芒，使其更加凝练、坚韧；而生命精气则中和着寂灭之力的死寂，赋予其一丝“于毁灭中蕴新生”的奇妙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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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掌心的那道混沌漩涡纹路，颜色变得更加深邃难测，旋转的速度也似乎恒定下来，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亦能终结万物的意蕴。

　　时间在寂静与痛苦的交织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那团翠绿的生命本源终于被彻底吸收殆尽。林凡周身那剧烈冲突的能量波动也渐渐平息下来，最终归于一种内敛的、深不可测的平静。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重新恢复了清明，只是那清明之中，仿佛能倒映出星辰生灭、万物枯荣。

　　他轻轻一跃，出了潭水。原本就接近枯竭的泉眼，在他离开后，最后一丝光泽也彻底黯淡，潭水变得浑浊不堪，彻底失去了所有灵性。

　　“感觉如何？”苏琉璃立刻上前，关切地问道。

　　林凡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如同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修为依旧停留在筑基后期，并未提升，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本质发生了飞跃！

　　那新生的“凡噬”之力，彻底稳固下来。吞噬、归墟、寂灭，三种特性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圆融一体，形成了一个初步的、独特的力量体系。他心念微动，指尖可以凝聚出充满生机的翠绿灵光，亦可瞬间转化为终结一切的灰蓝死寂，更能化作吞噬万法的混沌漩涡。

　　“前所未有的好。”林凡看向苏琉璃，眼中充满了自信与锐利，“虽未突破境界，但我之道，已然夯实。如今，是时候去黑水寨，接回我们的同伴了！”

　　力量的提升带来了绝对的信心。纵然前方有元婴圣使坐镇，他也无所畏惧。

　　木桓长老看着气质大变的林凡，心中震撼之余，也涌起一股希望：“林道友既已功成，我木灵族愿倾全族之力，配合道友行动！”

　　“多谢长老。”林凡拱手，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岩壁，望向了黑水寨的方向，杀意与战意，在他眼中缓缓凝聚。

　　救兵如救火，实力的恢复与蜕变，意味着反攻的号角，即将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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