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以身为饵

　　林凡的计划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他要以自身为诱饵，主动暴露一个“假”的藏身地点，将元婴圣使与黑水部的主力引开，为营救公孙无垢创造稍纵即逝的机会。而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他对自身气息的精妙掌控，以及对那元婴圣使心理的揣测。

　　“不行！太危险了！”苏琉璃第一个反对，她紧紧抓住林凡的手臂，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惊惧，“那圣使是元婴修士，神识覆盖范围极广，你一旦暴露，根本来不及撤离！”

　　炎灵儿也急声道：“林凡大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能让你去冒险！”

　　木桓长老眉头紧锁，沉吟道：“林道友，此计虽险，但若能成，确实是目前唯一可能救出公孙道友的方法。只是……这饵，如何做得真？又如何确保能及时脱身？”

　　林凡目光平静，摊开手掌，那道混沌漩涡纹路幽幽旋转：“正因为我初步掌控了这寂灭之力，方能行此险招。我可分出一缕蕴含我本源气息、却极度内敛的‘寂灭分身’，置于他处，模拟出我重伤隐匿、正在疗伤的假象。此分身与我的联系极其微弱，且带有寂灭特性，难以被追溯，足以以假乱真。”

　　他看向苏琉璃，语气柔和却坚定：“至于脱身……无需远遁。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分身’吸引时，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再次潜入黑水寨，不过这一次，目标不是地牢，而是……蚀界魔阵的其他节点！”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木桓长老眼中精光一闪。

　　“不错。”林凡点头，“圣使对我身上的‘完整源骸’志在必得，一旦发现我的‘踪迹’，必会亲自前往，黑水部主力也定然倾巢而出。寨内空虚，正是我们探查魔阵节点，甚至寻找营救公孙机会的时机！而且，破坏魔阵节点，本身就是在延缓渊魔苏醒，破坏他们的计划！”

　　这个计划将救人、破阵、牵制结合在了一起，可谓一石三鸟，但也将林凡自身置于了极度的危险之中。那寂灭分身虽能模拟气息，但若圣使抵达后仔细探查，未必不能发现端倪，届时林凡真身若还在寨内，便是瓮中之鳖。

　　苏琉璃看着林凡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她了解他，一旦决定，便不会回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般担忧，松开了手，只是轻声道：“我与你同去。”

　　不是劝阻，而是并肩。

　　林凡心中一暖，握紧了她的手：“好。”

　　事不宜迟，计划立刻执行。

　　林凡寻了一处距离黑水寨数百里外、气息混乱的废弃古矿洞。他盘坐于洞窟深处，逼出自身一缕精血，混合着浓郁的寂灭之力与一丝圣骸本源气息，以《源骸驭道诀》中记载的一种秘术，耗费大量心神，凝聚出了一具与他本尊气息几乎无二、但却没有实质战斗力、如同能量幻影般的“寂灭分身”。分身静静盘坐，模拟着重伤疗伤的状态，气息微弱而隐晦。

　　随后，林凡、苏琉璃、炎灵儿以及木桓长老挑选的几名精通隐匿与阵法的木灵族精英，再次悄然潜回至黑水寨外围。

　　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借助林凡那能“失效”部分禁制的寂灭力场以及木灵族对自然的亲和，如同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寨子边缘。

　　林凡选定了寨子西北角，一处靠近峭壁、能量波动相对杂乱，似乎是堆放废弃材料与处理污秽之物的区域作为潜入点。这里守卫相对松懈，且地下管网复杂，便于隐藏与转移就在他们准备就绪，林凡即将再次孤身潜入，去引爆那具“寂灭分身”吸引注意力时，他怀中的月痕戒，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却更加急促的波动！

　　月如梦又有消息传来！而且似乎情况紧急！

　　林凡立刻神识沉入。

　　信息依旧简短，却如同惊雷：

　　“蚀界魔阵核心已确定，位于葬魔渊正上方，‘泣血峰’之巅！布阵需‘五行逆煞’为引，黑水寨为其‘水煞’节点。其余四节点：‘金煞’位于影蛊部禁地，‘木煞’位于……（信息模糊）……‘火煞’位于……（强烈干扰）……‘土煞’疑似与中州来客有关。”

　　“警告！魔阵启动在即，五行逆煞汇聚，可强行撕裂封印！阻止节点，尤其是破坏其‘逆煞’核心，或可延迟！”

　　“圣使名‘玄骨’，乃玄穹圣君座下七十二地煞使者之一，奉命催化渊魔，不可力敌，慎之！”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月痕戒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似乎这次传讯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五行逆煞……泣血峰……玄骨圣使……”林凡眼中寒芒大盛！月如梦的情报来得太及时了！不仅指明了魔阵核心与节点关键，更点破了那圣使的根脚！

　　“计划不变，但目标更明确了！”林凡迅速对苏琉璃等人传音，“我依旧去引开玄骨，你们趁乱，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并破坏这黑水寨的‘水煞’节点！若能成功，不仅能延缓魔阵，寨内必生大乱，或许能创造出救出公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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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苏琉璃重重点头，冰璃剑已然出鞘半寸。

　　林凡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心神遥遥远在数百里外的那具“寂灭分身”，引动了其中预设的一道神念！

　　“嗡——！”

　　遥远的废弃矿洞中，那具寂灭分身猛地爆发出林凡独有的、混合着圣骸与寂灭意蕴的气息，虽然一闪而逝，但足以惊动一直密切关注着这片区域的某位存在！

　　几乎在气息爆发的下一秒——

　　“找到了！”

　　黑水寨中央，一股恐怖的元婴威压冲天而起！玄骨圣使那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半空，冰冷的神识如同闪电般锁定了数百里外的矿洞方向！

　　“果然藏在那里！所有人听令，随本使擒拿此獠！”玄骨圣使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杀意，大手一挥，身化乌光，率先朝着矿洞方向破空而去！寨中大部分金丹修士以及精锐守卫，也如同潮水般涌出，紧随其后！

　　刹那间，原本戒备森严的黑水寨，防御力量骤降！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精光爆射，与苏琉璃对视一眼，两人身形如同鬼魅，沿着早已勘测好的路线，再次潜入那污秽的沟渠，朝着寨内能量波动最为异常、最可能是“水煞”节点所在的区域潜行而去！炎灵儿与木灵族精英则在外围策应，制造混乱，吸引剩余守卫的注意力。

　　这一次，没有了元婴修士的坐镇，林凡与苏琉璃的潜入顺利了许多。凭借着寂灭之力对禁制的侵蚀以及苏琉璃冰凰灵力对阴邪气息的净化，两人很快便突破了层层阻碍，接近了寨子中央偏北的一处巨大血池！

　　那血池占地数十丈，池中并非普通血液，而是粘稠如汞、翻滚着无数痛苦面孔暗影的污秽之血！血池四周，矗立着八根刻画着扭曲魔纹的黑色石柱，石柱顶端燃烧着幽绿的火焰，道道血色的能量从池中被抽取，通过石柱，汇入地下，显然正是“水煞”节点的核心！

　　然而，守护在此的，并非活人，而是四具气息堪比金丹后期、完全由污血与骸骨凝聚而成的血傀！它们感应到生人靠近，空洞的眼窝中立刻燃起猩红的光芒，发出无声的咆哮，携带着滔天的血腥与怨念，扑杀而来！

　　“速战速决！”林凡低喝，知道必须赶在玄骨圣使发现被骗回援之前，摧毁此地！

　　他不再保留，双掌齐出，左手噬星归墟，化作混沌漩涡吞噬血傀能量，右手寂灭星辰，点出灰蓝指风，加速其结构崩解！苏琉璃冰璃剑舞动，冰凰长鸣，极寒剑气专门冻结那污秽的血能，净化怨念！

　　两人配合默契，实力今非昔比，四具强大的血傀在联手攻击下，仅仅支撑了十数息，便相继崩碎，重新化为污血落入池中！

　　“破掉石柱！”林凡目光锁定那八根不断抽取血池能量的石柱。

　　然而，就在他与苏琉璃准备动手摧毁石柱的刹那——

　　异变再生！

　　整个黑水寨，不，是整个南疆的大地，猛地剧烈一震！一股源自葬魔渊方向的、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骤然传来！

　　与此同时，林凡眼前的血池疯狂沸腾！那八根石柱上的魔纹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不仅仅是这里，在影蛊部方向、在更遥远的未知之地，仿佛有另外四处同样强大的能量节点被同时引动！

　　五行逆煞，竟在此时，被提前强行激发了！

　　“不好！他们等不及了，要强行启动魔阵！”林凡脸色剧变！

　　只见那血池中的污血，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化作一道粗壮无比的血色光柱，冲天而起，与其他几个方向升起的煞气光柱遥相呼应，在南疆上空交织，形成一个笼罩天地的、巨大的、缓缓旋转的五行逆煞魔阵！阵眼，直指葬魔渊上方的泣血峰！

　　魔阵形成的瞬间，那股撕裂一切、吞噬生机的恐怖意蕴，让所有身处南疆的生灵都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战栗！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来晚了半步！

　　而更糟糕的是，远方天际，那道代表着玄骨圣使的乌光，去而复返，正以更快的速度，带着被戏耍后的滔天怒火，朝着黑水寨疯狂冲来！

　　前有魔阵启动，后有元婴追杀！局面，瞬间恶劣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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