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交易

　　墨雨柔。

　　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天生的贵胄之气，仿佛仅仅是名讳本身，便蕴含着无上的权柄与力量。

　　中州古皇朝，乃是人族修真界的巨擘之一，底蕴深不可测，统御亿万里疆域，其公主之尊，地位堪比大宗门的圣子圣女，甚至犹有过之。她的出现，让原本因击退暗杀而稍缓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到了极点。

　　联盟修士们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树巅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以及她身后无声无息浮现的另外两道身影——一名气息沉浑如岳、身着土黄色道袍的老者，显然是厚土宗的强者，以及那名侥幸捡回一命、脸色惨白、眼神怨毒的影蛊部大修士。

　　林凡目光平静地与墨雨柔对视，混沌噬道丹微微旋转，清晰地感知到对方体内那浩瀚如海、却又凝练如一的磅礴法力，以及一种与山川大地紧密相连的奇特道韵。此女的修为，绝对达到了金丹境的巅峰，甚至半只脚已踏入了元婴门槛，其实力，恐怕比之前的玄骨圣使还要强上一线！

　　“墨公主。”林凡开口，语气不卑不亢，“阁下身为中州皇女，不远万里驾临南疆这蛮荒之地，更是与魔君爪牙联手，伏击我等，不知是何用意？”

　　墨雨柔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俯瞰着林凡，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丹田内那枚奇异的混沌道种。她并未直接回答林凡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的金丹，很奇特。非金非玉，包容万象，更蕴含一丝……令我皇朝‘山河社稷图’都微微悸动的古老战意。看来，你另有一番际遇。”

　　她竟能隐隐感知到林凡道丹中容纳的弑圣真意！林凡心中微凛，对中州古皇朝的底蕴有了更深的认知。

　　“公主殿下若是来品鉴在下金丹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林凡语气转冷，“魔劫当前，我等时间宝贵。若殿下是敌，尽管划下道来；若非敌，还请表明来意。”

　　墨雨柔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刹那间流露出的风情，让月光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敌？友？”她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从容，“在本宫眼中，唯有‘利’字。玄穹圣君欲行灭绝之事，献祭一域生灵以全其‘圣道’，胃口太大，手伸得太长，已扰乱了某些既定的秩序。而我中州古皇朝，不希望看到南疆彻底化为死地，这不符合皇朝的利益。”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锁定林凡：“至于你，林凡，身怀完整源骸，凝聚奇异道丹，更是搅动了南疆风云，成为了对抗玄穹圣君的一面旗帜。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对皇朝而言，一个混乱但有生机的南疆，比一个被圣君彻底掌控的死寂南疆，更有价值。”

　　林凡眼神微动：“所以，殿下是来合作的？”

　　“可以这么理解。”墨雨柔微微颔首，“本宫可以代表厚土宗，暂时停止对‘土煞’节点的灵力灌注，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助你们牵制部分魔阵之力。作为交换……”

　　她的目光扫过林凡，又瞥了一眼他身旁的苏琉璃和公孙无垢，最后落回林凡身上，缓缓道：“第一，魔阵被破，渊魔之事了结后，南疆需承认我古皇朝在此地的‘特别权益’，允许皇朝商队、宗门在此传道、经营，并优先向皇朝供应某些特定资源。”

　　此言一出，木桓长老等人脸色微变。这无异于让南疆在一定程度上依附于中州古皇朝，虽比被魔君献祭好，但也是引狼入室。

　　林凡神色不变：“此事关乎南疆未来格局，非我一人能决，需与各部族共商。殿下请说第二个条件。”

　　墨雨柔似乎早有所料，并不意外，伸出第二根纤纤玉指，指向林凡：“第二，本宫对你很感兴趣。待此事了结，你需随本宫前往中州皇朝一趟。放心，并非囚禁，而是邀请。皇朝藏书阁中，或许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关于源骸，关于上古之战，关于……你体内那些战意的来源。”

　　这个条件，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竟是要林凡本人！

　　苏琉璃握住剑柄的手微微收紧，清冷的眸子看向墨雨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公孙无垢则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不知在琢磨什么。

　　林凡沉默了片刻。墨雨柔提出的两个条件，第一个是阳谋，是势力渗透；第二个则带着更深层的目的，似乎是想探究他身上的秘密。但不可否认，若能换取土煞节点的停滞甚至反水，对破坏魔阵无疑是天大的助力，能极大减少联盟的伤亡，增加胜算。

　　“若我拒绝呢？”林凡试探道。

　　墨雨柔笑容不变，但周身那股与山河共鸣的道韵却骤然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整片天地都在向众人施加压力。“那本宫只好继续与玄骨圣使合作，确保魔阵顺利启动。虽然皇朝不愿看到南疆死寂，但若事不可为，获取一个被削弱后的圣君人情，以及瓜分南疆残存资源，也是不错的选择。”她的话语轻柔，却带着冰冷的现实与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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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联盟修士们心头一沉，若中州皇女站在魔君一边，那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林凡看着墨雨柔，对方眼神平静，显然并非虚言恫吓。她在赌，赌林凡为了南疆苍生，会做出妥协。

　　片刻的沉寂后，林凡忽然笑了。

　　“殿下好算计。不过，合作可以，条件需改一改。”

　　“哦？”墨雨柔挑眉。

　　“第一条，南疆可以与中州皇朝建立平等互利的贸易与交流，但绝非附庸。具体细则，可由双方后续商议。第二条，我可以答应随你去中州，但时间由我来定，且必须是做客身份，来去自由。”林凡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若殿下同意，我们便有合作的基础。若不同意……”

　　他踏前一步，混沌噬道丹的气息不再内敛，一股包容万物、亦能终结万物的混沌气流以其为中心缓缓盘旋升起，虽然能量层级远不及墨雨柔，但那本质的高度与那种源自弑圣之痕的不屈战意，却让墨雨柔身后的厚土宗老者脸色骤变！

　　“……那便战！林凡虽不才，却也愿领教中州皇女的高招！看看是你皇朝神通厉害，还是我这‘凡噬之道’，更能逆天改命！”

　　声音朗朗，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自信。

　　墨雨柔凝视着林凡，美眸中首次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与欣赏。她没想到，林凡在她如此施压下，竟还敢如此强硬，并且精准地把握住了她的底线——皇朝确实不愿南疆彻底落入玄穹圣君之手。

　　良久，她忽然轻轻一笑，如同冰雪初融，百花绽放。

　　“有意思。林凡，你果然是个妙人。”她收敛了周身威压，“好，本宫便依你。平等贸易，来去自由。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她衣袖一挥，一枚雕刻着龙纹凤篆的玉简便飞向林凡：“此乃传讯玉简，魔阵总攻之时，捏碎它，土煞节点自会停滞。记住你的承诺。”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影连同身后的厚土宗老者与影蛊修士，如同融入月光般，缓缓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压力骤去，联盟众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公孙无垢凑到林凡身边，低声道：“林兄，这女人不简单，与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苏琉璃也轻声道：“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

　　林凡握紧手中的龙纹玉简，感受着其上传来的温润与一丝隐晦的皇道龙气，目光深邃。

　　“无妨。大势之下，互相利用而已。她有所求，我们有所需。至少目前，我们的目标一致——破坏魔阵。至于以后……”

　　他抬头望向泣血峰的方向，眼中混沌之色流转。“待我拥有足够的力量时，一切的算计与谋略，都不过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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