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临中州

　　离开南疆，林凡并未急于赶路。他驾驭着从月家商会换来的一艘不起眼的青色飞舟，不紧不慢地朝着北方飞行。

　　飞舟品阶不高，速度也只堪比金丹初期修士全力飞遁，但胜在平稳，且刻有隐匿阵法，不易惹人注目。林凡正好借此机会，一边巩固修为，熟悉金丹后期巅峰的力量，一边欣赏着沿途与南疆截然不同的风物。

　　越往北，天地灵气便越发浓郁精纯，山川地貌也愈发雄奇壮丽。下方时而可见规模宏大的凡人城池，人口稠密，烟火鼎盛；时而能感知到一些小型宗门或修真家族的山门，禁制光华隐隐，气息森然。

　　偶尔，也会有其他遁光或飞舟从旁掠过，有的对他这艘寒酸飞舟不屑一顾，有的则会投来审视的目光。林凡皆以混沌噬道丹微微模拟出金丹初期的普通气息，低调地避让，不愿多生事端。

　　如此飞行了约莫半月，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一条难以望见对岸的浩瀚大江，如同巨龙般横亘在大地之上，江水奔腾，气象万千。江面之上，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无数岛屿星罗棋布，更有巨大的楼船、华丽的飞舟、甚至一些驾驭着奇异妖兽的修士穿梭往来，一派繁华盛景。

　　这便是分隔南疆与中州的“界江”——沧澜江。

　　沧澜江以南，被视为蛮荒边陲，灵气相对稀薄，资源匮乏；而沧澜江以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州地界，人族修真文明的核心区域，宗门林立，强者如云。

　　飞舟缓缓降落在江边一座巨大的渡口。渡口名为“望北渡”，熙熙攘攘，人流如织。除了修士，更有许多来往行商、凡人武者，各种口音交织，显得混乱而充满活力。

　　林凡收起飞舟，缴纳了一笔不菲的灵石，登上一艘前往江北“天枢城”的巨型跨江楼船。天枢城乃是中州边缘一座重要的修士聚集地，也是月如梦建议他初步落脚、了解中州形势的地方。

　　楼船高达数十丈，分作数层，雕梁画栋，布有强大的防御与加速阵法。船上不仅有供修士打坐的静室，更有酒楼、商铺甚至小型的拍卖场，俨然一座移动的坊市。

　　林凡选择了一间普通的静室住下，并未急于外出，而是将神识悄然蔓延开来，如同无形的触角，捕捉着船上的各种信息。

　　“……听说这次‘天衍剑宗’开山收徒，场面极其浩大，连一些隐世家族的子弟都出世了！”

　　“可不是嘛，据说剑子之位空悬百年，此次怕是要决出人选了。”

　　“哼，天衍剑宗虽强，但我‘玄天宗’亦不弱……”

　　“慎言！隔墙有耳！”

　　“最近江北不太平啊，黑煞门那群疯狗好像又活跃起来了，据说跟三皇子麾下有些牵扯……”

　　“嘘！皇室之事，岂是我等能妄议的？”

　　“要说最近的风云人物，还得是南疆那个新成立的什么盟的盟主，叫林凡的！听说他以金丹初期修为，连斩两位圣君使者，硬生生在南疆那地方打下了一片基业！”

　　“真的假的？金丹初期斩圣使？吹牛吧！”

　　“千真万确！我有个远房表亲就在月家商会做事，消息绝对可靠！据说那林凡凝聚了一枚前所未见的混沌金丹，战力逆天！”

　　“混沌金丹？闻所未闻！若此事为真，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恐怕已入了某些大人物的眼……”

　　各种议论声纷杂入耳，林凡面色平静。南疆之事果然已经传开，这既在他预料之中，也带来了一些麻烦。他“林凡”这个名字，恐怕在中州底层修士中，已不算陌生。

　　他重点关注着关于黑煞门、三皇子以及天衍剑宗的消息。黑煞门果然与三皇子有关，这印证了墨雨柔的提醒。而天衍剑宗开山收徒，似乎是个不错的切入点，可以借此了解中州顶尖宗门的实力。

　　在酒楼角落，他“听”到几名散修模样的修士在低声抱怨。

　　“妈的，这天枢城的入城税又涨了！还让不让我们散修活了！”

　　“据说是因为要加强巡查，防备南疆那边的‘流寇’渗透，真是笑话！”

　　“唉，听说城里的‘听风驿’消息灵通，或许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接点任务，不然连住店的钱都没了……”

　　听风驿？林凡心中微动，公孙无垢的情报网络尚未铺开，或许可以先去这听风驿看看。

　　数日后，楼船平稳渡过沧澜江，抵达北岸。一股远比南疆浓郁精纯数倍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远处，一座巍峨雄伟的巨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高耸入云，闪烁着淡淡的灵光，正是天枢城。

　　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城税后，林凡随着人流走进了这座中州边缘的重镇。

　　城内街道宽阔，以某种坚硬的青石铺就，可供数辆马车并行。两侧店铺林立，丹药铺、法器阁、符箓店、酒楼茶肆应有尽有，修士往来如织，气息强弱不一，甚至偶尔能感知到金丹修士的气息掠过。

　　林凡找了一间名为“云来”的中等客栈住下，每日房费便要五块下品灵石，中州物价之高，可见一斑。

　　安顿好后，他并未立刻前往听风驿，而是先在城内闲逛起来，熟悉环境，并购买了一份详细的中州地图和一些介绍风土人情、宗门势力的玉简。

　　从中了解到，中州广袤无垠，势力错综复杂。最顶尖的便是“一朝三宗四世家”。一朝便是古皇朝，底蕴最深，统御亿万里疆域；三宗则是天衍剑宗、玄天宗、五行宗，皆是传承久远的修真巨擘；四世家则是月、姜、姬、风四家，以血脉或特殊传承着称，势力盘根错节。

　　而天枢城，则是由古皇朝、天衍剑宗以及本地几个大家族共同管理，算是各方势力的一个缓冲与交汇之地。

　　三日后的傍晚，林凡变换了一副普通中年文士的容貌，收敛气息至筑基后期，这才朝着城西的听风驿走去。

　　听风驿是一座三层高的木石结构建筑，看上去并不起眼，门口悬挂着一面青旗，上书一个龙飞凤舞的“风”字。进出之人形形色色，大多行色匆匆。

　　林凡走入驿内，一层颇为宽敞，摆放着许多桌椅，不少修士在此低声交谈，或是查看悬挂在墙壁上的任务玉牌。一个柜台后，一名炼气期的小厮正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客官是发布消息还是购买消息？”见林凡过来，小厮懒洋洋地问道。

　　“购买消息。”林凡压低声音，模拟出一种沙哑的嗓音，“关于黑煞门近期动向，以及……三皇子麾下势力在天枢城周边的活动。”

　　那小厮闻言，懒散的神情收敛了一些，打量了林凡一眼：“客官，这类消息价格可不便宜，而且需要权限。”

　　林凡不动声色地弹出十块中品灵石到柜台上：“够吗？”

　　中品灵石光芒一闪，小厮眼睛顿时亮了，态度恭敬了许多：“够！够！客官请上二楼雅间稍候，自有执事与您接洽。”

　　林凡点了点头，跟着一名引路的侍女上了二楼，进入一间布置了隔音禁制的雅间。

　　片刻后，一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筑基巅峰修士推门而入，拱手笑道：“鄙人姓胡，是此间执事。听闻客官想打听黑煞门与三殿下麾下的消息？”

　　“不错。”林凡淡淡道，“越详细越好。”

　　胡执事笑眯眯地坐下，取出一个账本似的册子翻了翻：“黑煞门嘛，据我们掌握，其残余势力在‘黑风山脉’一带重新聚集，似乎得到了某方势力的资助，近期活动频繁，疑似在寻找什么东西。至于三殿下麾下嘛……”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三殿下的一位门客，‘毒手书生’赵无忧，三日前已秘密抵达天枢城，下榻在城东的‘悦来居’。其目的……似乎与即将开始的天衍剑宗收徒大典有关。”

　　林凡目光微凝。黑煞门在找东西？毒手书生赵无忧？此人他略有耳闻，乃是三皇子麾下有名的智囊与暗棋，心狠手辣，修为在金丹中期。他此时出现在天枢城，定然有所图谋。

　　“价格。”林凡言简意赅。

　　“两条消息，打包价，五百中品灵石。”胡执事报出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

　　林凡没有还价，直接取出一个装有五百中品灵石的储物袋放在桌上。这点灵石对他如今的身家而言，九牛一毛。

　　胡执事清点无误，脸上笑容更盛，将两枚记录着详细信息的玉简交给林凡：“客官爽快！这是您要的消息。另外，附赠您一个消息，天衍剑宗此次收徒，考核地点在城外的‘万剑谷’，三日后正式开始。据说，此次考核与往年不同，似乎……与一处新发现的古遗迹有关。”

　　古遗迹？林凡心中一动，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确认无误后，便起身离开。

　　走出听风驿，天色已暗。林凡融入街道的人流，准备返回客栈。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时，眉头忽然一皱。

　　巷子前后，不知何时，已被四名身着黑衣、面容模糊的修士堵住。这四人气息阴冷，修为皆在筑基后期到巅峰，行动间悄无声息，显然是擅长合击与暗杀的好手。

　　“阁下在听风驿打听了不该打听的消息。”为首一名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杀意，“跟我们走一趟吧，免得受苦。”

　　林凡眼神一冷。他自问伪装得不错，行动也足够小心，竟还是被人盯上了？是听风驿泄露了消息？还是……自己早已在有心人的监控之下？

　　他不动声色，混沌噬道丹微微运转，感知着周围。除了这四人，巷子两旁的屋顶上，似乎还潜伏着两道更加隐晦的气息，赫然是金丹初期！

　　看来，对方是志在必得。

　　“是谁派你们来的？”林凡淡淡问道，暗中已锁定了那两名金丹修士的位置。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一挥手，“动手！”

　　四名黑衣人如同鬼魅般同时扑上，手中短刃闪烁着淬毒的幽光，从四个刁钻的角度刺向林凡要害！配合默契，杀机凛然！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林凡眼中，却慢得如同蜗牛。

　　林凡甚至没有动用混沌噬道剑，只是并指如剑，随意点出四下。

　　“噗噗噗噗！”

　　四道细微的混沌指风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四名黑衣人的眉心。四人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随即软软倒地，气息全无。其眉心处，只有一个细微的红点，连鲜血都未曾流出。

　　寂灭指风，瞬间剥夺生机！

　　“嗯？”屋顶上传来一声惊疑。

　　显然，林凡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四名筑基好手，超出了对方的预料。

　　“点子扎手！一起上！”

　　两道强大的金丹气息猛然从屋顶爆发，一左一右，如同苍鹰搏兔，带着凌厉的爪风与沉重的掌印，朝着林凡狠狠压下！灵力澎湃，将巷子的墙壁都震得簌簌作响！

　　面对两名金丹初期的围攻，林凡眼中寒光一闪。

　　他正好缺个机会，试试这中州金丹的成色！

　　心念一动，噬道剑并未出鞘，只是在他掌心化作一道混沌气流。他身形不退反进，左手化掌为拳，一拳轰向左侧的爪风——拳意之中，噬星之力暗藏！

　　右手并指，点向右侧的掌印——指风之内，归墟真意流转！

　　“轰！嘭！”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左侧那名金丹修士只觉自己的爪风如同泥牛入海，所有灵力都被对方拳头一股脑吞噬殆尽，紧接着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他惨叫一声，整条手臂骨骼尽碎，吐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昏死过去。

　　右侧那名金丹修士更惨，他的掌印在触及那指风的刹那，便如同冰雪消融，连带着他体内的金丹都剧烈震颤，法力失控，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瘫软在地，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一个照面，两名金丹初期，一重伤一被废！

　　林凡负手立于巷中，衣衫整洁，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他目光冷冷地扫过那名瘫软在地的金丹修士：

　　“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修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刚想开口——

　　陡然间，一股极其阴冷、带着剧毒气息的灵力，如同无形的细针，悄无声息地自巷口阴影处射来，目标直指那名金丹修士的后心！

　　杀人灭口！

　　林凡眼神一厉，并指一划！一道混沌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那道阴毒灵力之上，将其瞬间湮灭！

　　“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

　　他冷哼一声，噬道剑终于出鞘半寸！一股恐怖的吞噬剑意如同风暴般席卷向巷口阴影！

　　“咦？”

　　阴影处传来一声轻咦，似乎没想到林凡能如此轻易破去他的暗算。一道身着文士长衫、面容苍白、手持一柄毒骨折扇的身影，被迫显化出来，其气息，正是金丹中期！

　　毒手书生，赵无忧！

　　他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与凝重：“好手段！难怪能搅动南疆风云。林凡，林盟主，我们终于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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