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红与黑 续

　　悬崖之上，海风依旧。

　　但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少年，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拳头与拳头的碰撞，血肉与骨骼的闷响，再也不是孩童般的嬉闹，而是赌上了各自尊严的殊死搏斗。

　　“混蛋！收回你刚才的话！”

　　香克斯一记凶狠的肘击砸在蒂奇的侧脸上，将他打得一个趔趄，可换来的，却是蒂奇更加狂暴的反扑。

　　“贼哈哈哈哈！事实而已！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船长，算什么伟大！”

　　蒂奇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香克斯的面门，却被对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侧身躲过。

　　扭打，撕扯，翻滚。

　　他们的动作毫无章法，充满了最原始的野性，每一次攻击都以伤换伤，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突然！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气场，从两人身上同时爆发！

　　香克斯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被纯粹的怒火染成了赤红！

　　蒂奇那总是闪烁着精光的豁牙笑容，此刻也化作了野兽般的狰狞！

　　两股初生的、尚显稚嫩，却又无比纯粹的意志，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悬崖边的风，停了。

　　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消失了。

　　就连天空盘旋的海鸟，都发出一声哀鸣，仓皇逃离了这片被无形气压笼罩的区域。

　　“霸王色……”

　　圣堂顶端，雷利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琥珀色的酒液荡漾出圈圈涟漪。

　　他那双阅尽了千帆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惊愕。

　　一个，是罗杰意志的继承者。

　　一个，是洛克斯血脉的延续者。

　　这两个小子，竟然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双双觉醒了这份万中无一的资质！

　　“格里芬！”

　　香克斯怒吼一声，腰间的西洋剑骤然出鞘！

　　那不是他惯用的战斗方式，但在极致的愤怒下，他还是拔出了这把由雷利亲手赠予的名剑！

　　一道凌厉的剑光，在蒂奇的胸前，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这把剑，承载的是雷利大叔的教诲！你这种家伙，没资格侮辱罗杰船长！”

　　鲜血，喷涌而出。

　　剧痛，让蒂奇的瞳孔骤然收缩！

　　可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借着这股冲击力，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那只沾满了鲜血与泥土的右手，五指张开，如同野兽的利爪，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厉，狠狠抓向了香克斯的脸！

　　刺啦——！

　　三道血痕，从香克斯的左眼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颚。

　　鲜血，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张英俊的脸，从此，留下了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印记。

　　两人同时后退，剧烈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对方。

　　一个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一个捂着被抓烂的左脸。

　　那两股初生的霸王色，因为主人的重伤与暴怒，变得更加狂暴，更加不受控制！

　　眼看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即将彻底爆发。

　　一个懒洋洋的，仿佛刚刚睡醒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两人耳边响起。

　　“闹够了没有？”

　　夏洛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向前迈了一步。

　　咚。

　　那一步，仿佛踩在了世界的脉搏之上。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超越了霸气，超越了力量，纯粹由意志构成的领域，瞬间笼罩了整座悬崖。

　　香克斯和蒂奇那两股还在疯狂对撞的霸王色，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描淡写地，一把捏碎！

　　烟消云散。

　　两人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重压从天而降，那股刚刚觉醒的、让他们自傲的力量，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噗通！”

　　他们双腿一软，竟不受控制地，同时跪倒在地。

　　“你俩比起你们的父辈来说，还是太弱了些。”

　　夏洛终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两人，那双总是显得有些睡不醒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蒂奇的身上，那张总是挂着玩味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

　　“洛克斯的野心是吞噬世界，而你，只学会了他的贪婪。”

　　蒂奇那壮硕的身躯，猛地一震！

　　这句话，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夏洛又将目光转向了香克斯，那平淡的声音，却比任何刀剑都要来得更加锋利。

　　“罗杰的意志是开启时代，而你，只继承了他的草帽。”

　　香克斯浑身剧颤，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头顶那顶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草帽，可手臂却僵在了半空。

　　那顶草帽，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有千斤之重。

　　言语诛心。

　　夏洛仅仅用了两句话，便将这两位未来皇者的骄傲与信念，击得粉碎。

　　圣堂之上，雷利看着这一幕，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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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边，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香克斯才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去看蒂奇，也没有反驳夏洛的话，只是默默地将剑归鞘，对着罗杰的坟墓，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夏洛，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指教，夏洛大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双总是带着阳光的眼睛，此刻却深邃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这座悬崖。

　　他的背影，不再有之前的洒脱，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坚定。

　　看着香克斯离去的背影，蒂奇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最终，他那标志性的豁牙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只是那笑容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浑噩与狂妄。

　　“贼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胸口的血迹，那双总是闪烁着精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洛。

　　“夏洛哥，你说得对。”

　　“那我该怎么做？”

　　他问得很直接，也很坦然。

　　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伪装和算计，都显得无比可笑。

　　夏洛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滚回白胡子船上。”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记住，你的‘D’，还缺少一份坦诚。”

　　蒂奇的笑声，微微一滞。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洛，又看了一眼洛克斯那座无名的墓碑，最终，只是咧开嘴，笑得更开心了。

　　“贼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他说完，也不再停留，转身，大笑着，朝着悬崖下方的港口走去，那豪迈的笑声，在空旷的悬崖间，久久回荡。

　　很快，悬崖之上，便只剩下了夏洛与那两座孤零零的坟墓。

　　他重新拿起那瓶没喝完的酒，仰头灌了一大口，目光，却投向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海洋。

　　圣堂之上，雷利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旁。

　　“你似乎对‘D’之一族，很感兴趣。”

　　“谈不上兴趣。”

　　夏洛晃了晃酒瓶，声音平淡。

　　“我只是好奇，那帮自诩为神的家伙，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雷利，那双懒散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玩味到极点的笑意。

　　“雷利大叔，你说，当所有的‘D’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玛丽乔亚那张空置了八百年的王座，会不会……自己长出腿来跑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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