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布罗格

　　“他们，就在蜂巢岛。”

　　“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韦德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却带着万钧之重，砸在泽法的心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周围燃烧的废墟，远处海浪拍岸的声响，学员们紧张的呼吸……一切都消失了。泽法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几个字在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没死……

　　就在蜂巢岛……

　　二十一年了。

　　整整二十一年。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会被那场冲天的火光惊醒。妻子的尖叫，儿子稚嫩的哭喊，海贼猖狂的笑声……那些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刻在他的记忆里，日夜折磨。

　　他亲手埋葬了两个空荡荡的棺材。

　　他发誓要将世界上所有的海贼赶尽杀绝。

　　他将所有的悲痛与仇恨，都化作了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和砸向敌人的铁拳。

　　可现在，这个本该是他死敌的男人，夏洛海贼团的干部，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不可能！

　　这一定是阴谋！是夏洛那个男人动摇他心神的诡计！

　　可是……

　　那变态的恢复力，那标志性的双刀，那张摘下面具后无比熟悉的、带着狰狞伤疤的脸……

　　韦德！

　　那个当年在新世界搅起腥风血雨，让海军本部都束手无策的疯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用“德比”这个假名，一路从东海杀到伟大航路？

　　夏洛的命令？

　　夏洛为什么要救他的家人？

　　泽法的呼吸变得粗重，覆盖着武装色霸气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吱的声响。大脑一片混乱，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理智。

　　“泽法老师！”

　　“老师！您没事吧？！”

　　两道急切的声音将泽法从混沌中唤醒。艾茵和宾兹快步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们刚才只看到老师和那个“黑面”德比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然后那个海贼就突然收手，说了几句话，接着就消失了。

　　而他们的老师，传说中的“黑腕”泽法，竟然像石化了一样，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泽法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学生，墨镜后的双眼一片茫然。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韦德呢？”

　　艾茵和宾兹对视一眼，满脸困惑。

　　“韦德？老师，您说什么？”宾兹不解地问，“那个‘黑面’德比，刚才……他好像已经跑了。速度太快，我们没能拦住。”

　　“德比……”泽法喃喃自语，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

　　是啊，在他们眼里，刚才那个人，只是一个叫“德比”的超新星。

　　没有人知道，那短短几分钟的交谈，掀起了怎样一场滔天巨浪。

　　“老师，您的伤……”艾茵注意到了泽法胸前衣物的破损，以及他那有些不稳的气息。

　　“无妨。”泽法摆了摆手，重新站直了身体，但那挺拔的脊梁，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扫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城镇，再也没有了追击的念头。

　　“好，我们先回去吧。”

　　……

　　数日后，蜂巢岛。

　　夏洛悠闲地靠在王座上，指尖夹着最新一期的报纸。

　　头版头条，用最醒目的字体写着：

　　【惊天！超新星“黑面”德比挑战前海军大将，激战后成功脱身！“黑腕”泽法疑似旧伤复发，已紧急返回海军本部！】

　　配图是那座夏日之岛的废墟，以及一张从远处拍摄的、泽法略显疲惫的背影。

　　“单凭剑术和体术，就已经能和那个状态的老头子打到这种程度了吗？”夏洛放下报纸，脸上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这两年，韦德那家伙的成长，确实不错嘛。”

　　当年那个只会依赖果实能力和变态恢复力横冲直撞的莽夫，如今也懂得用脑子和技巧去战斗了。

　　很好。

　　“啪。”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座之下，正是莱斯特。

　　“船长，有何吩咐？”

　　“让布罗格回来吧。”

　　“如您所愿，船长。”莱斯特躬身行礼，随即退入阴影之中。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年轻男人走进了大殿。他穿着艾尼路麾下“神之卫队”的特制队服，短发根根倒竖，眉宇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煞气。

　　正是泽法的儿子，布罗格。

　　“船长。”布罗格单膝跪地，声音沉稳。

　　“起来吧。”夏洛的语调很随意，“有个消息，我想你应该想知道。你的父亲，前海军大将泽法，已经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了。”

　　布罗格的身体没有丝毫晃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半点变化，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

　　他只是平静地回应：“我知道了，船长。”

　　他顿了顿，抬起头：“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想和艾尼路大哥去执行巡海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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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洛的指节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发出规律的声响。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恨他吗？”

　　布罗格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一抹难以抑制的愤恨从他眼底闪过，但他很快就压制了下去。

　　“船长，如果不是您和罗根大叔，我和我的母亲，早就死在了那个男人的仇人手里。这些年，也是您和各位干部教导我、养育我长大。”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却字字铿锵。

　　“他，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无论怎样，他都是你的父亲。”夏洛的语气依旧平淡。

　　“算了吧，船长。”布罗格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夏洛停下了敲击的动作，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他坐直了身体，一股无形的威压缓缓散开。

　　“怎么，不听我的话了吗？”

　　布罗格脸上的愤恨与倔强，在这股威压下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肃穆与恭敬。他猛地低下头，再次单膝跪地。

　　“请船长吩咐！”

　　夏洛凝视着他，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追忆的意味。

　　“你母亲当年被罗根救回来时，已经油尽灯枯。她最后的日子里，嘴里念叨最多的，就是泽法的名字。”

　　布罗格的身体猛地一颤。

　　“过不了多久，泽法应该就会来蜂巢岛。”夏洛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到时候，你带他去你母亲的墓前，看看吧。”

　　布罗格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言语。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那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是，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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