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艾莉丝之死

　　蜂巢岛深处，一间常年弥漫着淡淡药草气息的房间里，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沉重。从神之谷那场惨烈战役中侥幸逃生，艾莉丝的生命之火，在过去两年里，一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洛克斯身死、家族覆灭的悲痛，加上身体承受的难以挽回的重创，早已掏空了她的生机。这两年的时光，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执念——看着儿子蒂奇能在夏洛的庇护下安稳成长——才勉强偷来的。

　　白胡子之所以在蜂巢岛停留如此之久，除了想要教会夏洛一些更高阶的霸气技巧，更深层的原因，便是想让蒂奇在这最后的时光里，能多陪伴他生命垂危的母亲。

　　然而，命运并未给予更多仁慈。这个海风微凉的午后，艾莉丝的气息终于微弱到了极限。她躺在干净的床铺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曾经明亮的眼眸也失去了光彩，只有看向守在床边的蒂奇时，才会勉强凝聚起一丝温柔。

　　蒂奇紧紧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小小的身体绷得僵硬。他早慧而敏感，早已从大人们沉重的表情和压抑的气氛中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哭闹，只是死死咬着下唇，黑沉沉的眼睛里翻涌着远超年龄的复杂情绪——有悲伤，有茫然，还有一种深埋的、对造成这一切的世界的愤恨。

　　夏洛、白胡子、马尔科和乔兹静静地站在房间一角，沉默地陪伴着这最后的告别。

　　艾莉丝艰难地移动目光，看向白胡子那如山岳般可靠的身影，气若游丝，却充满恳求：“爱德华先生，夏洛小哥……蒂奇……就拜托您了……”

　　白胡子走上前，单膝跪在床边，让自己的视线与艾莉丝齐平。他巨大的手掌轻轻覆盖在蒂奇的小手上，声音是罕见的低沉与郑重：“安心吧，艾莉丝。只要老子还在，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蒂奇。他就是老子的儿子！”

　　得到了这最后的、也是最重的承诺，艾莉丝眼中最后一丝牵挂似乎也放下了。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强忍着泪水的蒂奇，嘴唇微动，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力气。那抹温柔的光彩在她眼中缓缓消散，最终，她握着蒂奇的手，彻底松开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蒂奇愣愣地看着母亲仿佛沉睡过去的脸庞，过了好几秒，才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猛地扑倒在母亲身上，小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仍旧倔强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哭声，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白胡子的大手沉重地放在蒂奇的背上，无声地传递着支撑的力量。夏洛也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揽住蒂奇的肩膀。

　　艾莉丝的葬礼简单而肃穆，她被安葬在蜂巢岛面向广阔大海的一处高坡上，那里可以望见无尽的洋流与天空。葬礼结束后，接连几天，蒂奇都变得异常沉默，常常一个人呆在母亲的墓碑前，或者躲在城堡的角落。

　　白胡子知道，是时候离开了。蜂巢岛虽好，但终究承载了蒂奇太多悲伤的回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这个心思深沉的孩子不断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中。他需要新的环境，需要大海的广阔来冲刷内心的阴霾，需要在航行与冒险中，找到新的寄托。这也是当初答应夏洛收下蒂奇的原因之一。

　　几天后，港口。

　　白胡子的莫比迪克号已经做好了出航的准备。白胡子站在舷梯旁，夏洛带着罗根、韦德等人前来送行。

　　“现在就要走了吗，大哥？”夏洛看着白胡子。

　　“呜啦啦啦，总不能一直待在你小子的地盘上养老。”白胡子拍了拍夏洛的肩膀，“蒂奇需要出去走走。蜂巢岛，就交给你了。”

　　夏洛点头：“放心。”

　　他蹲下身，看着眼眶依旧有些红肿，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些许倔强的蒂奇，揉了揉他的黑发：“蒂奇，跟着大哥，要听话，努力变强。记住，蜂巢岛永远是你的家，随时可以回来。”

　　蒂奇看着夏洛，又看了看身后生活了两年的蜂巢岛，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马尔科和乔兹。马尔科拍了拍胸脯，一副“跟着哥混没问题”的样子；乔兹则用力握了握拳，示意会一起变强。

　　白胡子大手一挥：“小的们！登船！出发了！”

　　“哦！！！”

　　马尔科和乔兹兴奋地率先跑上船。蒂奇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岛屿高处那个依稀可见的墓碑方向，又看了看岸边的夏洛等人，然后转过身，迈着坚定的步子，跟上了白胡子的脚步，登上了莫比迪克号。

　　伴着蒸汽的轰鸣与滚滚浓烟，莫比迪克号挣脱港口的束缚，向着波涛汹涌的伟大航路深处进发。

　　夏洛站在岸边，望着逐渐远去的白鲸船只，心中明了，一个时代结束了，而新的故事，正在那片无尽的大海上，由那个承载着洛克斯血脉与丧母之痛的孩子，以及他那位豪迈的“父亲”，共同书写。

　　蜂巢岛，按韦德的说法，终于重新变成了海贼之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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