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灯塔计划

　　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很温和。

　　夏洛一步一步往下走，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不真实。

　　客厅里，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正满脸堆笑地指挥着他所谓的父亲，将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挂起来。

　　林婉，那个“女朋友”，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看到他下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与期待。

　　“夏洛，你快来试试，这是我们给你挑的礼服，下个月婚礼穿，你肯定会是全世界最帅的新郎！”

　　她的声音清脆，像连绵的春雨，慢慢侵蚀着夏洛的内心。

　　周围的一切都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温馨，美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可这些光，照不进夏洛的心里。

　　他看着那套笔挺的西装，看着林婉打开的盒子里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一种窒息般的恐慌感攫住了他。

　　婚礼？

　　新郎？

　　他仿佛看到无数看不见的线，从这个“家”，从这些“亲人”身上延伸出来，密密麻麻地缠绕住自己，要把他彻底拖进这个名为“幸福”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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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新世界，莫比迪克号。

　　巨大的金色电话虫突兀地在甲板的喧嚣中响起，模拟出的面孔，是埃里克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咕啦啦啦啦……是谁啊？找老子有什么事？”

　　白胡子的声音如同滚雷，震得周围的队长们都安静了下来。

　　“白胡子先生，我是夏洛海贼团的副船长，埃里克。”

　　电话虫里的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任何情绪。

　　“夏洛船长出事了。”

　　“如果蜂巢岛失守，钢铁之心号会带着他，去莫比迪克号上找您。这是我们最后的预案。”

　　甲板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马尔科、乔兹、蒂奇……所有人脸上的醉意和笑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白胡子那庞大的身躯缓缓坐直，他拿起电话虫，那双俯瞰了大海数十年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骇人的精光。

　　沉默。

　　长久的沉默之后，白胡子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不再是豪迈的笑声，而是一种蕴含着无尽怒火与威严的宣告。

　　“咕啦啦啦……埃里克，是吗？”

　　“你告诉蜂巢岛的所有人。”

　　“告诉那片大海上所有想打夏洛主意的杂碎！”

　　“无论夏洛发生了什么，莫比迪克号，将是他最后的港湾！”

　　“谁敢动他，就是与我白胡子海贼团为敌！”

　　“老子，亲自去把他接回来！”

　　电话虫被重重挂断。

　　白胡子猛地站起身，抄起了身边那柄巨大的薙刀。

　　“小的们！”

　　他的怒吼，让整艘莫比迪克号都为之震颤。

　　“传我的命令！全舰队，调转船头！”

　　“目标，蜂巢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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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蜂巢岛，新建的绝密实验室内。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无数闪烁着幽光的仪器。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阿罕布拉的尸体，被固定在一张巨大的解剖台上，他的胸口有一个被暴力贯穿的恐怖大洞，但他的头颅，却完好无损。

　　阿希耶博士像个疯子一样，戴着特制的护目镜，双手快得像出现了残影，各种精密的切割器和探针在他手中飞舞。

　　埃里克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

　　“找到了！我找到了！”

　　阿希耶博士突然发出一声狂热的尖叫，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阿罕布拉被打开的头颅中，夹出了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线路。

　　“看！埃里克！你看这个！”

　　他将那根线路放在高倍显微镜下，投影出的画面让埃里克都微微蹙眉。

　　那根本不是生物的神经，而是一根由无数更微小的纳米级金属元件构成的、结构无比复杂的导线。

　　“他的大脑……被改造过！”阿希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这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科技！这……这简直是神的技术！他们把一个人的大脑，变成了一台生物计算机！”

　　埃里克走到显微镜前，看着那复杂的线路结构，他能感觉到，这些金属正在他磁力的感知范围内发出微弱的、有规律的能量波动。

　　“不止如此……”阿希耶又指向另一块屏幕，上面是复杂的能量频谱分析图，“我在他的大脑皮层里，检测到了一种非常微弱的能量残留。它的波动频率很奇特，跟我一直在研究的纯金，有百分之三的相似性！”

　　“纯金？”

　　“对！纯金！我一直认为纯金拥有稳定时间、甚至干涉灵魂的力量！而阿罕布拉的能力，显然是直接攻击灵魂的！”阿希耶的眼睛亮得吓人，“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阿罕布拉的能力，就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灵魂的‘门’，把船长的意识拽进了一个虚无的空间！而纯金，或许……或许能成为稳定灵魂的‘锚’！一把能把船长拉回来的锚！”

　　埃里克沉默了片刻，立刻通过电话虫下令。

　　“把奥尔嘉和阿尔米拉带到实验室来。”

　　很快，两个女孩被带到了这个让她们感到不安的地方。

　　当她们看到解剖台上的景象时，都吓得脸色发白。

　　“别怕，孩子。”阿希耶难得地用温和的语气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将一块巴掌大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纯金，递到她们面前。

　　“你们长期和纯金生活在一起，你们的灵魂，对它的感知比任何人都敏锐。闭上眼睛，握住它，用心去感受……感受船长的气息。”

　　奥尔嘉和阿尔米拉对视一眼，虽然害怕，但她们还是照做了。

　　当她们的手指触碰到纯金的瞬间，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包裹了她们。

　　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在她们的感知中，世界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而在那黑暗的最深处，她们“看”到了一个由无数扭曲的金色光线构成的、正在缓缓旋转的巨大囚笼。

　　囚笼之中，有一点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火光，在顽强地闪烁着。

　　“船长……我们‘看到’船长了！”阿尔米拉率先睁开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惊喜，“他被关在一个金色的笼子里！他还活着！”

　　这个消息，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实验室里的沉重气氛！

　　活着！

　　船长还活着！

　　埃里克一直紧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

　　“太好了……太好了……”阿希耶激动地在原地转圈，他冲到一张巨大的图纸前，拿起笔，开始疯狂地绘制着什么，“既然能看到，就说明有连接！既然有连接，我们就能把他拉回来！笼子？那就造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灵魂囚笼的钥匙！”

　　奥尔嘉看着为了一个“活着”的消息就陷入狂喜的父亲，看着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副船长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又想起了这几天，整个蜂巢岛上那种压抑却又疯狂运转的氛围。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钢力士那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沉默地走进来，将两个用废旧炮弹壳精心打磨成的、憨态可掬的金属小熊，轻轻放在了奥尔嘉和阿尔米拉的脚边。

　　然后，他又沉默地转身离去。

　　奥尔嘉看着那两只金属小熊，又抬头看向那个在图纸前状若疯魔的父亲。

　　两百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有些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阿希耶身边。

　　“父亲。”

　　阿希耶的笔一顿，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女儿眼中从未有过的神情。

　　“让我们……帮你。”奥尔嘉的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用我们的身体，用我们的灵魂，无论做什么都行。把船长……带回来。”

　　阿希耶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他亏欠了二百年的孩子。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又停在了半空，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猛地转身，将那张画满了无数复杂符号和结构图的图纸，狠狠拍在埃里克面前的桌子上。

　　“埃里克！我要你把蜂巢岛所有的纯金，所有的稀有金属，全部集中起来！我要建造一个史无前例的熔炉！一个能熔炼灵魂的熔炉！”

　　他的眼中，闪烁着天才与疯子独有的光芒。

　　“我要用最高纯度的纯金，为船长打造一座‘灵魂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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