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狮驼岭：战狮驼王（三）

　　就在墨臻被记忆洪流淹没、神魂几近撕裂的刹那，狮驼王浑浊的眼窝中幽绿鬼火骤然暴涨——他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巨斧猛地调转方向，斧刃带起的妖风如黑色怒涛般卷向唐僧！“碍事的金蝉子，先去死！”刑天残魂的怒吼从狮驼王喉间炸出，粗粝的声线里满是嗜血的狂喜，巨斧尚未劈至，斧身裹挟的凶煞之气已将白龙马惊得人立而起，前蹄疯狂刨动地面，鬃毛倒竖，发出惊恐的嘶鸣。

　　更骇人的是，妖风卷动着数块磨盘大的巨石从地面升起，石块表面布满尖锐的石棱，沾着未干的血污与碎肉，如炮弹般朝着白龙马背上的唐僧砸去。“师父！”墨臻的嘶吼从齿缝中挤出，理智被这致命威胁瞬间拉回——他甚至来不及抹去眼角的血渍，周身金红双色光晕猛地暴涨，身形化作一道破空的金光，速度快得留下残影，比巨石坠落的势头还要迅猛三分。

　　掌心金箍棒在疾行中“嗡”地一声，自发缩短至丈许，棒身金红交织的光晕凝成尖锐的光刃。墨臻旋身半空，腰部猛地发力，手臂青筋暴起，金箍棒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横扫而出——“当！”光刃与最前方的巨石轰然相撞，石块瞬间如被重锤砸中的瓷器，从中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紧接着“嘭”的一声炸成漫天碎石，石屑飞溅中，不少都被光晕灼成焦黑的粉末。

　　可这仓促一击终究没能完全卸去刑天残魂灌注的凶煞之力，巨斧劈出的余威如淬了阴寒的无形钢鞭，绕开金箍棒的光刃屏障，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抽在墨臻后背！“嘭”的一声闷响，力道之重，竟让他后背的毛发瞬间炸开，僧袍布料如纸片般撕裂，露出下面覆盖着细密绒毛的皮肤——那皮肤刚触到余威，就泛起一片青紫，皮下血管瞬间崩裂，形成蛛网般的血纹。

　　“噗——”墨臻喉头猛地一甜，五脏六腑像是被重锤碾过，一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齿缝中喷溅而出，血珠呈暗红色，带着体内巫力与佛光碰撞的灼热温度。血珠划过胸前时，恰好落在手臂上奔涌的巫纹上——那些暗红纹路像是遇到了最烈的燃料，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血珠尽数蒸腾，化作一团带着焦糊味的血雾。血雾中，能清晰看到细小的血珠粒子在红光中扭曲、燃烧，最终与巫纹的光芒融为一体，让纹路的色泽又深了几分。

　　他的身躯如被狂风折断的枯木，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前踉跄——第一步踩在碎石上，足骨传来阵阵酸麻，碎石被碾成齑粉；第二步脚下一软，膝盖“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剧痛顺着膝盖骨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地面被这股力道磕出两道深达半指的裂痕，裂痕中还嵌着被震碎的骨屑与血丝。

　　掌心的金箍棒“当啷”一声拄在地上，棒身与岩石碰撞的瞬间，发出清脆的颤音，金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却也黯淡了不少。他死死攥着棒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缝都渗出细密的血珠，将棒身的纹路浸湿。身躯仍在不受控制地摇晃，上半身向前倾斜，几乎要栽倒在地，唯有金箍棒如中流砥柱般撑着他的重心，让他在摇摇欲坠中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后背的剧痛如附骨之疽，顺着肩胛骨的缝隙往骨头缝里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仿佛后心的皮肉都被那记无形钢鞭抽得翻卷起来。更难熬的是那股阴寒的余威，像数条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的每一节骨缝钻进骨髓，冻得他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气，牙关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雾。可这刺骨的寒意刚蔓延到胸口，就被皮肤下疯狂发烫的巫纹狠狠撞上——暗红的纹路如烧红的烙铁，在他皮下奔涌游走，所过之处，皮肤烫得能煎熟鸡蛋，连毛发根部都泛着灼热的温度。

　　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展开惨烈的拉锯，阴寒之力试图冻结他的经脉，让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而巫纹的热力则如燎原之火，疯狂灼烧着这股阴寒，两种极端的力道在血管里碰撞、撕裂，发出无声的轰鸣，震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视线里的唐僧与沙僧都成了模糊的重影，耳边更是嗡嗡作响，刑天残魂的嘶吼与八戒的呼喊搅成一团乱麻。

　　他猛地甩了甩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金瞳在瞬间的浑浊后骤然凝聚起锐光——瞳仁深处，一丝猩红的戾气如毒蛇般窜动，那是刑天残魂的恨意在作祟，是上古战神被背叛的狂怒，催促着他放弃抵抗，任由巫力失控，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可这戾气刚要占据他的神智，师父担忧的脸庞就突然在脑海中浮现，沙僧稳稳护在身前的背影、八戒虽笨拙却坚定的嘶吼，也如锚点般扎进他的灵台。

　　“不能倒……”他用仅存的理智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舌尖的血腥味压过了喉间的腥甜，“师父还在身后……”这句话如烙印般刻在他的神魂里，他猛地攥紧金箍棒，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连伤口被扯裂都浑然不觉。棒身传来的温润触感顺着掌心蔓延，那是与他心神相通的羁绊，是护持取经的初心，凭着这份执念，他硬生生将那丝猩红戾气压回眼底深处，金瞳重新亮起坚定的光——哪怕身躯已摇摇欲坠，他也要做师父最坚实的屏障。

　　捂着剧痛的胸口，墨臻能清晰感觉到肋骨都在隐隐作痛，经脉被巨斧余威震得寸寸发麻，而手臂上的巫纹却借着这股冲击疯狂蔓延，暗红纹路如燎原之火般爬过脖颈，几乎要缠上他的面颊，皮肤烫得像要燃烧。眼前的景象在血色与泪光中愈发混沌——一边是白龙马旁，唐僧被沙僧护在身后，师父担忧地伸着手，僧袍下摆被妖风掀动，眼神里满是焦灼与关切，那目光如温润的泉水，试图浇灭他体内的戾气；另一边，记忆中巫族族人惨死的画面却愈发清晰，小巫祝被佛光吞噬前含泪的笑容，共工祖巫头颅滚落时不甘的眼神，如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魂，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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