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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回家省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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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迟国客栈的上房里,窗棂半开着,晚风卷着街边糖炒栗子的香气飘进来,与桌上酱瓜子的咸香搅在一起,倒添了几分烟火暖意。四人围着一张擦得发亮的梨花木方桌坐定,桌上的白瓷碟里盛着半碟酱瓜子——壳子被嗑得裂开整齐的小口,是八戒方才瘫在椅上闲嗑时的“战果”,碟边还沾着几点他蹭上的肘子油,亮晶晶的格外显眼。墨臻斜倚在椅背上,金箍棒横放在腿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棒身纹路,金瞳半眯着,似在回味方才三清观除妖的酣畅;沙僧端坐在桌角,正用一块细布细细擦拭降妖宝杖,布巾掠过杖身梵文时,会泛起极淡的蓝光;玉龙则趴在窗边的长凳上,手里把玩着一根马鬃编成的绳结,时不时探头往楼下街上瞅两眼,嘴里还哼着西域传来的小调。唯有八戒最是不闲,他瘫在宽大的太师椅里,肥硕的身躯几乎把椅子占满,一只脚搭在旁边的矮凳上,正伸长胳膊去够桌中央的酱瓜子,圆滚滚的小眼睛还滴溜溜地转,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八戒嗑瓜子的“咔嚓”声突然停在半空,墨臻斜倚的身子却缓缓坐直了,原本半眯的金瞳骤然睁开,瞳仁深处那抹惯常的戏谑被沉沉的寒雾取代,连指尖摩挲金箍棒的动作都添了几分力道,将棒身纹路按得发白。他视线扫过桌角那碟沾着油星的酱瓜子,忽然想起三清观地牢里那些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的僧人,想起妖丹炉中蜷缩的孩童魂魄,喉间不自觉地发紧,声音也比往常沉了三分:“那虎力三妖,真当俺老孙忘了?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相救,他们能跑得了?”

  他抬手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瓷碗与木桌相撞的脆响惊得窗外夜虫都停了鸣,茶水溅出碗沿,在梨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痕。“挂着三清弟子的金字招牌,在车迟国作威作福,拿活生生的孩童魂魄炼炉,把僧人的琵琶骨剥了锁在地牢里当牲口圈养——这般伤天害理的恶行,桩桩件件都渗着血,天上的三清真就半点不知?”金瞳里闪过一丝锐光,像要戳破眼前的夜色,“依俺看,哪是什么不知,分明是不愿知、懒得管!”

  “仙佛座下的管束,说穿了就是个筛子,还是漏风的筛子!”他冷笑一声,指节叩了叩桌面,每一下都带着怒气,“只要这些妖邪打着他们的旗号,把香火供奉送得足足的,别扰了他们在云端的清净,底下造多少杀孽、害多少人命,都能闭眼装作看不见。那些所谓的‘仙’,早把慈悲本心丢到九霄云外,骨子里藏着的全是虚伪的根——受着凡人的跪拜,享着世间的香火,转头就对信徒的苦难袖手旁观,连自家门庭下的妖祟都懒得清理,这跟那虎力三妖又有什么两样?”

  金箍棒似是感应到他的怒意,在腿间轻轻震颤起来,棒身隐现的巫血纹路泛着极淡的红光,与他眼底的怒火遥相呼应。墨臻垂眸盯着那抹红光,声音里添了几分决绝:“若真有仙佛护短,说什么‘管束不严’,俺老孙的棒子可不认这些托词。管他是三清座下还是灵山门徒,只要敢藏着邪念、害人性命,就别怪这金箍棒不认人!”

  唐僧闻言,捻动念珠的手指猛地一顿,檀木珠子在指间卡了半分,才又缓缓转动起来,只是那速度比先前沉缓了许多,每一颗珠子都似带着千钧重量。他垂眸静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目光已越过窗棂,落在远处被黑雾半遮的夜空里——那里本该是星辰闪烁的方向,此刻却只有沉沉的暗,像极了那些被妖邪蒙蔽的人心。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夜露般的悲悯,又藏着磐石般的坚定:“悟空,你这金箍棒敲得碎妖骨,却敲不散人心的迷雾,你所言的‘纵容’与‘虚伪’,并非虚妄。”

  他抬手将被风吹得微斜的烛台扶稳,跳动的烛火映在他清癯的脸庞上,忽明忽暗间,竟能看见他眼底细碎的光:“世间仙佛体系如江海般浩渺,既有普陀山潮音洞的慈悲法雨,也难免藏着些被香火熏迷了心窍的浊流。那些仙灵曾也有护佑苍生的初心,可年复一年受着凡人跪拜,听着颂歌千篇,便渐渐忘了庙宇石阶下的疾苦——香烛燃得越旺,他们离凡尘越远;供品堆得越高,他们的慈悲越淡。对座下精怪的恶行,先是睁眼闭眼,再是默许纵容,最后竟成了‘只要不扰我清修,任他世间生灵涂炭’的邪念,这便是从仙堕为‘伪仙’的根由。”

  说到“邪念”二字,他指尖的念珠转得极快,“咔嗒”一声轻响,似是敲醒人心的警钟。他转头看向墨臻,目光如炬,直映进对方金瞳深处:“但你要记着,真正的佛法从不是刻在经卷上的文字,仙规也不是悬在云端的铁律。它们是佛陀割肉喂鹰时的悲悯,是老君化胡为佛时的通透,是护佑稚童不受妖火灼烧,是让僧人免于铁链穿骨的屏障。那些借仙佛之名炼魂害命的,从来不是什么‘座下门徒’,不过是披着鎏金外衣的豺狼,顶着神圣名号的妖邪——他们污了仙佛的名,却灭不了正道的光。”

  他抬手往窗外一指,恰好有颗流星划破黑雾,留下短暂却璀璨的轨迹:“就像这流星,纵有乌云遮天,也挡不住它发光。咱们西行求经,求的不是灵山的金册玉印,是能驱散这‘虚伪’迷雾的真法,是让仙佛的规矩再落回凡尘,管得住座下妖邪,护得住无辜苍生。若因见了几分浊流,便否定整个江海,那与那些因受了妖道迫害,便不信佛法的百姓,又有何异?”

  沙僧终于放下手中反复擦拭的宝杖,布巾被他攥在掌心揉出褶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黝黑的脸庞本如沉静的深潭,此刻眉峰却微微蹙起,眼底翻涌着被旧事勾起的波澜——那是流沙河底常年不散的阴寒,也是过往行人枉死的冤屈。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往常更低沉几分,带着水浪冲刷礁石的厚重质感:“大师兄这话,让俺想起流沙河当年的光景。那时河底有个修炼千年的鼍龙精,自称是‘天庭敕封的河神’,在河面设下迷魂瘴,但凡有客商、农夫打河边过,便被他拖入水底,剥了皮肉炼药,骨头磨成粉混在河泥里——三年间,光俺亲眼所见的冤魂,就不下百个。”

  他抬手往腰间摸去,那里本该挂着当年在流沙河挑担时用的铜铃,此刻却空空如也,动作顿了顿才收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那妖物每次作恶后,都会在河岸立块石碑,刻着‘奉天庭令,祭祀河神’的字样,甚至还会往天庭方向烧些劣质香火,装模作样地报备。可那些往来的仙官,要么收了他孝敬的河底珍珠,要么嫌流沙河偏僻荒凉,从没来查过一次。说到底,不是没有管束的规矩,是规矩被香火、宝物蒙了眼,落不到这泥泞的河底、受苦的凡人身上,才让那鼍龙精的邪念钻了天大的空子。”

  他看向墨臻,目光里满是认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佛,若只知在云端享着金身供奉,听着道观里的颂歌,对下界百姓的哭嚎、妖邪的恶行视而不见,那他们的‘慈悲’与虎力三妖的‘暴政’,又有何异?不过是一个穿了鎏金道袍,一个露了青面獠牙罢了——都一样是踩着凡人的苦难,填自己的修行路。”

  玉龙听得义愤填膺,猛地从长凳上弹起身,攥着马鬃绳结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绳结被他攥得变了形,连指缝都沁出了细汗。他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额角青筋微微凸起,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灵动的眼睛此刻满是怒火,连说话都带着急促的喘息:“可不是嘛!上次在黄风岭,那黄风怪掀起的妖风,把方圆百里的村庄都刮得房倒屋塌,多少百姓被卷走性命,孩子哭着找爹娘的声音,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心里发颤!”

  他往前踏了一步,脚重重踩在地板上,震得桌角的酱瓜子碟都晃了晃:“那妖怪被师兄打回原形时,还扯着嗓子喊自己是灵山某位菩萨座下的‘听经侍者’,受了点化才下凡修行。我当时就纳闷,菩萨慈悲为怀,怎么会容得下这种恶徒?现在才算想明白——这些仙佛收妖时说得冠冕堂皇,又是‘渡化’又是‘点化’,收了人家的孝敬就万事大吉,哪管底下的妖物是不是在造孽!”

  他抬手往窗外一挥,像是要挥散那些无形的冤气,声音里满是不平:“既敢收妖为徒,就该把规矩刻在他们骨子里,教他们什么是慈悲,什么是底线!可他们倒好,把妖物领进门就当甩手掌柜,任凭那些家伙披着‘修行者’的皮作恶。嘴上天天念着‘普度众生’,转头就对座下的血腥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是虚伪是什么?简直比那虎力三妖还要可恨——至少妖怪的坏,都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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