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烟火满桌 温情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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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的堂屋被醇厚的烟火气填得满满当当,连墙角砖缝里都浸着饭菜的香气。八仙桌是高老先生年轻时亲手打的香椿木,被岁月磨得油光锃亮,桌面能清晰映出屋梁上悬挂的红灯笼影子,灯笼穗子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在桌角投下细碎的光斑。翠兰围着靛蓝粗布裙在灶台与桌边来回穿梭,裙角扫过青砖地面时带起微尘,腰间系着的米白色围裙沾了些酱色的汤汁,却像绣了朵别致的花,丝毫不显狼狈——她刚从灶房端出蒸得软烂的南瓜,指尖还沾着点南瓜的甜浆,转身又快步去揭砂锅的盖子,布巾在她手里拧出整齐的褶皱,动作麻利又稳当。高老先生坐在主位上,怀里抱着把养了十几年的紫砂茶壶,壶身沁着温润的包浆,壶嘴对着墨臻的茶碗倾斜时,琥珀色的茶水“咕嘟”着流出,热气氤氲而上,在他花白的胡须旁凝成细小的水珠。茶水刚注满,厨房里就飘来酱肘子的浓醇香气,混着蒸鲈鱼的鲜气、糖醋排骨的酸甜,在屋梁下缠成淡淡的雾霭,连挂在墙上的旧年画,都似被这暖香浸得愈发鲜活。沙僧刚要起身道谢,高老先生已笑着将茶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壶盖“咔嗒”一声合上,刚好挡住飞进来的一只菜粉蝶,“尝尝这雨前龙井,是村东头茶田刚采的新茶,配着翠兰做的肉菜,解腻最是合适。”
“嗤啦——”翠兰端着刚出锅的糖醋排骨进门,热油在瓷盘里还在微微作响,琥珀色的酱汁裹着排骨,边缘泛着诱人的焦光,刚放在桌上,酸甜的香气就勾得八戒直咽口水。“别急着伸手,烫!”翠兰笑着拍开八戒探过来的肥手,指尖划过他粗糙的掌心,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桌上的菜很快摆满了半桌,蒸腾的热气混着各色香气往上飘,在屋梁下凝成淡淡的雾,连烛火都被熏得添了几分暖意。最镇桌的当属那只酱肘子,整只卧在粗瓷大碗里,油光锃亮得能映出桌边人的影子,深褐的酱汁牢牢挂在肉皮上,边缘微微泛着焦香。八戒忍不住用筷子轻轻一戳,“噗”的一声就穿透了软烂的肉皮,筷子尖刚探进去,浓稠的骨髓混着琥珀色的酱汁便从骨缝里汩汩溢出,顺着筷身往下淌,看得他喉结狠狠动了动。旁边的清蒸鲈鱼透着江南菜的精致,银白的鱼身完整伏在青瓷盘里,脊背被翠兰细心划开三道斜纹,每道纹路里都嵌着嫩黄的姜丝,既去了腥气又添了鲜香。鱼眼鼓得圆圆的,清亮如琉璃,证明鱼的新鲜,细密的蒸汽裹着鱼肉特有的清甜往上冒,连鱼鳃旁的肉都透着粉嫩的白色,筷子一夹就能分离出蒜瓣似的鱼肉。凉拌黄瓜则是解腻的佳品,翠绿的黄瓜条切得匀称,表面还带着拍击后的细碎纹路,能更好地挂住香醋和香油调的酱汁,上面撒着一层白芝麻,被热气烘得微微发黄,咬一口定是脆生生的,酸香开胃。冬瓜排骨汤的汤色炖得像牛乳般洁白,浮着几粒翠绿的葱花,冬瓜被炖得半透明,用勺子一碰就软成泥,汤面上飘着薄薄一层油花,却不显得腻人——这是翠兰特意为唐僧做的,知道他喜清淡,炖的时候特意撇了三回浮油。最惹眼的要数那盘拔丝地瓜,金黄的地瓜块被熬得透亮的糖汁裹得严严实实,放在铺了油纸的白瓷盘里,八戒伸手一夹,晶莹的糖丝“唰”地一下就拉了半尺长,阳光透过窗棂照过来,糖丝泛着琥珀色的光,甜香像小钩子似的,勾得玉龙踮着脚往桌边凑,连空气里都飘着蜜似的味道。
“快尝尝,这肘子炖了两个时辰,用老汤慢煨的,比上次你走的时候还入味。”翠兰往八戒碗里夹了一大块肘子,油汁滴在碗里“滋滋”响。八戒也不客套,张开大嘴就咬,肉皮在嘴里化开,酱香混着肉汁沾满舌尖,他含糊不清地喊着“好吃”,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肉丸子。
墨臻夹了块鲈鱼,鱼肉细嫩无刺,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他瞥了眼八戒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金瞳里难得染上几分温和:“呆子,慢着点吃,没人跟你抢。翠兰姑娘的手艺,确实比城里食肆的强多了。”
“那是自然!”八戒得意地拍了拍肚子,又给翠兰夹了一筷子青菜,“俺媳妇的手艺,那是天下第一!”翠兰脸颊微红,轻轻推了他一下,却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到他碗里:“多吃点,看你这半年瘦了不少,定是在外没好好吃饭。”
唐僧喝着排骨汤,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眼底满是欣慰。沙僧埋头吃着饭,每样菜都浅尝辄止,却把桌上的空盘悄悄往八戒那边挪了挪——他知道二师兄饭量大,生怕他不够吃。玉龙最是活泼,捧着拔丝地瓜吃得满脸甜丝,还凑到翠兰身边请教做法,说以后西行路上也好露一手。
高老先生喝着茶,看着女婿和女儿的亲昵模样,捋着胡须笑个不停:“贤婿啊,这次回来就多住几日,家里的农活有乡亲们帮衬,不用你操心。翠兰天天念叨你,灶上的老汤都给你温着好几回了。”八戒嘴里塞着肉,连连点头,含糊地应着“好”,眼里的光比桌上的烛火还亮。
酒足饭饱后,八戒抢着收拾碗筷,肥硕的身躯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帮翠兰递抹布,一会儿往灶膛里添柴,虽然笨手笨脚打翻了一个碗,却引得翠兰笑个不停。墨臻几人则在堂屋与高老先生闲聊,听他讲高老庄这半年的趣事,从谁家的母猪下了崽,到村口的老槐树又发了新芽,都是些寻常的乡野琐事,却透着安稳的烟火气。
天色渐暗,月光透过窗棂洒进院子,丝瓜藤的影子在地上织成细密的网。翠兰给墨臻几人安排好了西厢房,铺着干净的粗布被褥,还在床头放了驱蚊的艾草包。“你们一路劳累,早点歇息。”她轻声说着,转身往自己的东厢房走去,八戒紧张的跟在其后,脚步都带着几分雀跃。
东厢房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着墙上贴着的“囍”字——那还是当年八戒入赘时贴的,边角虽有些褪色,却依旧透着暖意。翠兰坐在床边,给八戒缝补磨破的僧袍,指尖划过袖口的裂口,眼里满是心疼:“这袍子都磨破了,下次我给你多做两件,用耐磨的粗布,经得起折腾。”
八戒坐在她身边,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蹭过她细嫩的指尖:“委屈你了,翠兰。俺跟着师父西行,不能天天陪着你,让你一个人操持家里。”他说着,声音都低了几分,眼底满是愧疚。
“傻话。”翠兰放下针线,抬手抚了抚八戒的脸颊,“你是去做大事的,普度众生,比守着我一个人强。我在家好好的,爹也康健,乡亲们也照应,你不用挂心。”她顿了顿,从床头的木箱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八戒:“这里面是我给你晒的肉干,还有几包酱菜,路上饿了就吃。这个是平安符,在村头的观音庙求的,你带着,保个平安。”
八戒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不仅有肉干酱菜,还有几锭碎银子——那是翠兰平日里纺线织布攒下的。他紧紧攥着布包,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只是一把将翠兰搂进怀里,动作轻柔得怕碰坏了她。“俺很快就会回来的,翠兰。等取了真经,俺就回高老庄,天天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翠兰柔软的身子往八戒怀里又偎了偎,脸颊贴着他粗布僧袍下温热的胸膛,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如鼓点般传入耳中,是这半年来她无数次在梦里追寻的安稳。她抬手圈住八戒宽厚的腰,指尖抠着他衣料上的纹路,像是要将这失而复得的温度牢牢攥在手里,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细碎的发丝蹭过八戒的脖颈,带来一阵微痒。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八戒磨得发亮的僧袍前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那痕迹像极了她日夜思念时枕上的泪痕。
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里轻轻跳动,橘黄色的光晕像揉碎的暖玉,将两人的影子拓在斑驳的土墙上——起初是并肩依偎的柔和轮廓,翠兰的身影纤细,八戒的轮廓宽厚,像株遮风挡雨的老槐护着枝丫间的花。渐渐的,随着八戒轻柔得近乎笨拙的动作,墙上的影子缓缓交叠。他粗糙的手掌先是虚虚悬在翠兰肩头,指腹蹭过她布裙上绣着的缠枝莲纹样,那是他走前她刚绣了半朵的花样,如今已绣得完整鲜活。指尖的厚茧蹭过布料时,他都下意识放轻了力道,仿佛怕这细微的摩擦都会碰疼她。“慢点,别慌。”翠兰轻声呢喃,抬手覆在他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顺着他的脉络往心口钻。八戒喉间“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灶火熏过,他俯身时特意避开她的发顶,怕自己粗硬的鬃毛蹭到她。待翠兰轻轻躺稳,他才缓缓挨着床沿压上去,动作轻得像落了一片羽毛——肥硕的身躯在此刻竟透着惊人的灵巧,只让半边身子贴着她,手臂虚虚环在她腰侧,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轻又缓,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混着灶房残留的酱肉香气,是他在西行路上无数次念想的人间烟火。墙上的影子彻底交缠在一起,八戒的影子将翠兰的轻轻裹住,像把她护在了全世界最安稳的地方。
窗外的月光愈发清亮,照着高老庄的每一户人家,也照着这满是温情的小院。墨臻站在西厢房的窗前,看着东厢房的灯光渐渐熄灭,金瞳里闪过一丝笑意,转身躺到床上,金箍棒放在枕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这一夜,高老庄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丝瓜藤的“沙沙”声,和师徒几人安稳的呼吸声,诉说着这短暂停留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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