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声东击西潜入金兜洞

　　墨臻抬手按住他，金瞳中闪过一丝冷光：“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这妖贼守而不攻，就是想耗着咱们。我猜他与老君定有牵连，或许是坐骑偷跑下凡，也可能是童子失职看管不严。”他走到供桌旁，捡起一根木炭，在桌面上画出金兜洞的大致方位，“眼下最稳妥的法子，是我设法潜进金兜洞，探探他的底细，若能找到他与老君相关的凭证，咱们再做打算。”

　　“潜入？”八戒猛地拔高声音，又连忙捂住嘴，圆眼睛瞪得溜圆，“那妖洞外定有重兵把守，金雾又那般邪门，你孤身一人去岂不是冒险？要去也得带上俺老猪，好歹能帮你打个掩护！”他说着就攥紧九齿钉耙，肥硕的身躯都绷紧了，一副随时要出发的模样。

　　墨臻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行。你性子急，容易露馅。这金雾能隔绝神念，我若收敛气息，凭踏雪无痕的功夫倒能混进去；你这一身天蓬元帅的仙气虽淡，却瞒不过那能辨金石的独角。”他转头看向沙僧，语气放缓了几分，“沙师弟，我走之后，你务必守好庙门。这是从樵夫那讨来的硫磺粉，你撒在门轴和窗缝处，小妖若想撬门，定会被呛得暴露行踪。”

　　沙僧接过布包，打开看了眼里面的淡黄色粉末，郑重点头：“大师兄放心，有我在，定护好师父。你若在洞内遇险，只需往空中掷出这枚火折子，我便知机引开庙外小妖，为你牵制一二。”他从怀中摸出一枚油布裹着的火折子，递到墨臻手中——那是他在流沙河时就备下的应急之物，火绒浸过桐油，遇风即燃。

　　唐僧走到墨臻面前，从禅袍内袋里取出一枚贴身佩戴的菩提子，轻轻放在他掌心：“这是当年观音菩萨赐我的护身菩提，虽无多大法力，却能安神定气。你在洞内若遇心魔干扰，便捏紧它。切记，万不可与老君座下生灵起正面冲突，若真遇着难处，保全自身最为重要，莫要学当年大闹天宫那般逞强。”

　　墨臻攥紧掌心的菩提子，那温润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入心底，他对着唐僧深深一揖：“师父教诲，弟子记下了。”起身时，他已将火折子藏入袖中，玄色僧袍在昏暗的庙里扫过地面碎石，“我这就动身，最迟三更回来。你们无论听到外面何种动静，都莫要开门，除非见着我掷出的金光信号。”说罢，他足尖一点，身形如墨影般掠过供桌，从屋顶破洞跃出，金雾翻涌间，身影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破洞处一缕淡淡的金雾缓缓下沉。

　　墨臻的身影刚隐入金雾，庙内的空气就像被冻住一般，只剩八戒粗重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他蹲在门后，九齿钉耙的木柄被攥得发烫，圆脸上的肉都绷成了硬疙瘩，时不时就往屋顶破洞瞥一眼，像是盼着那道墨色身影下一秒就钻回来。“这金雾浓得能当浆糊，大师兄要是迷了路可咋整？”他嘟囔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板上的裂缝，碎屑簌簌落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

　　沙僧将硫磺粉细细撒在窗缝与门轴处，淡黄色的粉末顺着缝隙滑进暗处，形成一道隐蔽的屏障。他又抱起几块半人高的断木抵在门后，古铜色的臂膀青筋微鼓，每一块木头都码得严丝合缝，连金雾都难渗进半分。“二师兄稍安勿躁。”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降妖宝杖斜横在胸前，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稳得像山，“大师兄火眼金睛能辨妖邪，踏雪无痕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定能避开巡逻小妖。咱们守好师父，便是帮他最大的忙。”

　　唐僧已重新盘膝坐下，将那枚护身菩提的余温攥在掌心，梵音再次在昏暗的庙里响起。只是这一次的诵经声不再急促，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沉稳的祈福之意，与庙外金雾流动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他偶尔抬眼望向屋顶破洞，那里的金雾如活物般翻滚，却始终没再出现熟悉的身影，慈眉间便会悄悄蹙起一道浅纹，直到指尖触到冰凉的佛珠，才又缓缓舒展开来。

　　忽然，沙僧猛地抬手示意噤声，耳朵死死贴在门板上，连呼吸都屏住了。片刻后，他压低声音道：“是小妖换岗，这次来了五个，脚步声比先前重，像是带着兵器。”话音刚落，庙外就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夹杂着小妖嚣张的笑骂：“那猴子怕是吓破胆不敢回来了！等天亮咱们就砸开庙门，先把那老和尚抓去给大王当坐骑！”

　　八戒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猛地就要起身，却被沙僧一把按住。沙僧对着他缓缓摇头，又指了指唐僧——老和尚虽闭着眼诵经，指尖的佛珠却已停在半空，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挑衅。八戒狠狠捶了下地面，泥水溅到僧袍上也顾不上擦，只能把怒火都憋在心里，九齿钉耙的木柄被他捏出几道深深的指痕。

　　沙僧的手按在降妖宝杖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没有动作。他对着八戒做了个“沉住气”的口型，又转头看向唐僧——老和尚已重新闭上眼，佛珠在掌心匀速转动，诵经声虽轻，却字字清晰，如春雨般浇熄了庙内的躁动。这梵音透过门缝飘出去，竟让庙外的笑骂声顿了顿，随即传来小妖更嚣张的踹门声：“老秃驴还在念经？等会儿把你抓去，让你给大王的坐骑念经超度！”门板被踹得“哐当”作响，木屑簌簌掉落，却在断木与宝杖的支撑下纹丝不动。

　　“哐当——哐当——”踹门声越来越急，门板上的裂缝被震得愈发宽大，几星木屑混着金雾的碎屑落在八戒肩头。他猛地抬头，圆眼睛里满是血丝，粗短的手指死死抠着九齿钉耙的木柄，指节泛白得像冻住的萝卜，喉间滚出压抑的低吼：“这群短命小妖，等大师兄回来，定要把你们一个个扒皮抽筋！”话虽狠厉，身子却没再动——沙僧按在他胳膊上的手虽轻，眼神里的警示却重如千钧，让他想起墨臻临走前“守好师父”的嘱托。

　　沙僧的目光始终锁着门板缝隙，黝黑的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只有握着降妖宝杖的手，指节因用力而绷得发亮。他能清晰听见门外小妖的呼吸声，粗重而杂乱，显然也是些没见过大阵仗的寻常妖物，只是仗着大王的威势才敢嚣张。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屋顶破洞处的金雾微微凝滞——那雾气不再是流动的黏腻状，竟隐隐凝成细碎的光斑，如同一双双窥视的眼睛。沙僧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往唐僧身侧挪了半步，降妖宝杖的杖尖轻轻触地，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嗡”鸣，做好了随时迎敌的准备。

　　唐僧的诵经声突然转高，清越的梵音如穿云箭般刺破庙内的压抑，连门外的踹门声都被压下去几分。他缓缓睁开眼，慈眉微蹙，目光落在屋顶破洞处的光斑上，声音沉稳如钟：“悟空曾说，这金雾与妖贼的法宝相连，雾动则妖动。此刻雾气异动，想来他在洞内已探得关键，咱们更要沉住气，莫要坏了他的计划。”话音刚落，他抬手将散落的佛珠重新归拢，指尖划过冰凉的木珠，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八戒本就焦躁的心，被唐僧这番话安抚了大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往门后又缩了缩，肥硕的身躯将门板挡得更严实了。正欲开口附和，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兵器落地的“哐啷”声，与小妖们慌乱的呼喊：“什么东西？！啊——我的眼睛！”八戒猛地凑到门缝前，只见金雾中闪过一道极淡的墨色残影，快得像流星划过，紧接着，那些嚣张的小妖就如被抽了筋的木偶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大师兄！”八戒的吼声里满是惊喜，肥硕的身躯猛地撞开门后的断木，刚要冲出去，一道墨影已从屋顶破洞翻身而入，玄色僧袍带起的金雾还在周身流转，正是去而复返的墨臻。他足尖落地时稳如磐石，掌心赫然攥着半块刻着云纹的青铜令牌，令牌边缘还沾着淡淡的仙尘，与他僧袍上的泥渍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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