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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荆棘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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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行的脚步从不停歇,金兜山的凶险厮杀、金刚琢的诡异吸力,还有太上老君携青牛精离去的仙踪,都渐渐随着师徒四人的前行远逝在身后。晓行夜宿间,转眼已彻底踏出金兜山地界,脚下的路从熟悉的碎石山道,渐渐变成了满是腐叶的生疏小径。

  行至第三日午后,一阵带着湿意的浓雾从前方山岭弥漫而来,将整片山林裹得朦朦胧胧,正是一处云雾缭绕的陌生地界。刚踏入这山界半步,眼前的景致便骤然剧变——先前沿途虽也有草木丛生,却尚算稀疏,偶有清风穿林而过,能瞧见远处山峦的轮廓,透着几分山野的开阔;此刻入目所及,却尽数被密密麻麻的荆棘所覆盖,遮天蔽日,连天光都难穿透几分,这便是西行路上有名的荆棘岭。

  漫山遍野的荆棘藤如万千条蓄势待发的墨绿长蛇,相互缠绕、攀援、绞杀,粗的如孩童手腕,细的似绣花银针,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绿色巨网,将整座山岭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供人喘息的缝隙都不肯留。藤条上布满尖利的倒刺,泛着青黑的冷光,如同一把把精心打磨过的微型匕首,尖端还凝着清晨未散的露水,晶莹剔透的水珠坠在刺尖,稍一触碰便可能被划开深可见骨的血口,光是瞧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阳光拼尽全力穿透层层叠叠、密如蛛网的藤叶缝隙,每一缕光线都似在与顽固的绿意博弈,最终也只能勉强筛下几缕细碎到近乎透明的光斑。这些光斑落在铺满厚厚一层枯枝败叶的地面上,像是撒了一把零碎的碎金,随着林间微风拂过藤叶的晃动,在腐叶上轻轻流转、跳跃,光影交错间,本就昏暗的山岭更添了几分幽深莫测的意味,仿佛每一处阴影里都藏着无数未知的凶险,正屏息静待着闯入者。

  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不知堆积了多少年月,早已变得乌黑松软,一脚踩下去便会陷进半寸,发出“噗嗤”一声沉闷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反倒衬得周遭愈发安静。腐叶间还夹杂着些许不知名的浆果残骸,早已腐烂发黑,与泥土混在一起,散发出浓重的霉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到令人不适的气息:先是草木腐烂后特有的潮湿霉味,带着沉甸甸的黏腻感,吸进肺里便觉胸口发闷;紧接着是荆棘藤特有的青涩苦味,那味道尖锐而刺鼻,像是未成熟的野果被碾碎后散发出的气息,直往鼻腔里钻;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两种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甜意极淡,却带着几分诡异的穿透力,与草木的清香截然不同,倒像是某种生灵受伤后渗出的血味,吸入肺中竟隐隐带着几分微痒,让人忍不住想咳嗽,却又在咳嗽的瞬间,更清晰地捕捉到那股令人心悸的腥甜。

  风从藤叶间挤过,带着这股混杂的气息四处游荡,拂过皮肤时,竟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与山林间本应有的湿热截然不同。

  林间的声响更是少得可怜,偶有几只不知名的虫豸在藤叶间匆匆穿梭,发出“嘶嘶”的轻响,那声音细弱蚊蝇,刚起便歇,像是生怕惊扰了这片山林的沉寂;间或有几声清脆的鸟鸣从密林最深处传来,那鸟鸣本应带着山林的生机,此刻却显得格外突兀,刚落下几个音节便骤然消逝,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骤然吞噬,连一丝余音都未曾留下。

  更诡异的是,连虫豸爬行、鸟儿振翅的动静都异常短暂,仿佛这片山岭里的生灵都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存在,唯有风穿过藤条缝隙时,发出“沙沙”的轻响,那声响不似自然的风声,反倒像是无数细爪在挠动枝叶,又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暗处悄悄挪动,每一声都挠得人心头发紧,脊背发凉。

  那些荆棘藤更是霸道到了极致,毫无章法地在山岭间蔓延生长,将整片山林变成了自己的领地。有的如巨蟒般死死攀附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圈圈藤蔓紧紧缠绕,收紧的力道竟将坚硬的树干勒出一圈圈深深的凹痕,部分老树早已被缠得枯槁干瘪,厚实的树皮顺着凹痕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灰白干涩的木质,木质上还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在微风中轰然倒塌;有的则贴着地面匍匐蔓延,纤细的枝蔓相互交织、勾连,形成一道道半人高的绿色壁垒,壁垒上的倒刺密密麻麻,如同一排排竖起的利刃,死死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唯有在藤条交织得相对稀疏的地方,才会留出些许零星的缝隙,透过这些缝隙,能隐约窥见前方模糊不清的路径,那路径弯弯曲曲,似是引诱,又似是精心布置的陷阱,让人不敢轻易涉足——谁也不知道,那看似可行的路径尽头,等待着的是通畅的前路,还是更深的绝境。更有甚者,一些荆棘藤的枝蔓还相互绞杀在一起,粗壮的藤条将纤细的同伴勒得断裂,断口处渗出暗绿色的汁液,与空气中的腥甜气息混杂在一起,更添了几分狰狞与诡异。

  “哎哟!疼死俺了!这破地方咋这么多刺!”八戒猝不及防地痛呼一声,那声音又尖又利,疼意混着满心的烦躁,在寂静的荆棘岭里格外刺耳。

  他本就圆滚滚的肥硕身躯,在这密不透风的荆棘丛中本就寸步难行,粗短的腿肚子被藤条绊得直打趔趄,僧袍下摆早已被勾得乱七八糟。方才为了跟上前面的师父和大师兄,他咬着牙,勉强探出粗短的手指,指尖刚触到身前那根缠着密密麻麻倒刺的藤条,便下意识地缩了缩——倒刺泛着青黑的冷光,看着就渗人。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藤条往旁边拨了拨,生怕被划伤。

  谁知那藤条偏生带着股邪乎的韧劲,他刚一松手,便如被压紧到极致的弹簧般,“啪”地一声猛地弹了回来,力道竟比想象中沉猛得多。藤条尖端的倒刺擦着他的脸颊狠狠划过,那尖锐的痛感瞬间炸开,像是被细针扎进肉里,带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血珠顺着血痕慢慢渗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险些就刮到他的眼睛。

  八戒吓得浑身一哆嗦,头发都竖了起来,肥硕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往后一仰,“咚”的一声重重撞在身后的沙僧身上,力道之大,震得沙僧肩头的担子都剧烈晃了晃,扁担与行李里的铜钵、衣物碰撞在一起,发出“哐当哐当”一阵乱响。

  “嘶——”八戒倒抽一口凉气,连忙用粗短的手指捂住脸颊那道渗血的划痕,指尖触到伤口的瞬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他鼓着腮帮子,嘴里不住地抱怨:“这破山岭,连条正经路都没有,俺老猪的僧袍都被勾破好几处了!”说着,他低头扒拉着自己的衣摆,借着透过藤叶的零星光斑一瞧,果然见僧袍下摆处被荆棘勾出了好几个破洞,有的洞还扯得老长,露出里面圆滚滚、白花花的肚皮,连腰间的肥肉都隐约可见。

  这僧袍虽说不算什么宝贝,却是师父亲手为他缝制的,平日里他虽大大咧咧,却也格外爱惜。如今被勾得破破烂烂,再想想自己脸颊上的伤,八戒心疼得直咧嘴,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粗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摆上的破洞,那模样既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又满是愤愤不平的愤懑,嘴里还在碎碎念:“晦气!真是晦气!早知道这破地方这么坑人,还不如在金兜山多歇会儿!这破刺,等俺找着弄出这荆棘的主干,定要一耙子砸烂他的老窝!”

  沙僧被八戒这两百来斤的肥硕身躯狠狠一撞,只觉后背传来一股沉猛的力道,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半步,粗布短褂下的肩膀猛地绷紧。但他常年挑着沉甸甸的行李赶路,早已练出了稳如泰山的下盘功夫,脚下看似随意地往侧方一碾,踩着腐叶的脚掌牢牢扎在地上,便稳稳稳住了重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下意识地抬手,粗糙的掌心死死按住肩头歪斜的担子,指腹扣住扁担边缘那道被磨得光滑的纹路,微微用力往回一扳,将担子重新扶得端端正正。扁担在肩头又压实了几分,那道早已结痂的深红色勒痕,本就因一路负重而隐隐作痛,此刻被骤然加压,瞬间又泛起刺眼的红意,连周遭的皮肤都被牵扯得微微发麻,可他连吭都没吭一声,仿佛肩头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他抬眼扫过四周密不透风的荆棘丛,黝黑的脸上不见半分怨怼,只剩浓得化不开的凝重。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亮得如鹰隼,将藤条上泛着青黑冷光的倒刺、枝蔓间诡异的缠绕姿态都尽收眼底,沉声道:“二师兄,莫要急躁,小心些才是。”语气里带着几分兄长对师弟的耐心劝诫,没有半分责备。“这荆棘岭的藤条看着寻常,实则邪门得很——你瞧这倒刺,又尖又利,还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带着几分戾气。”他说着,抬手指了指身旁一根藤条上的倒刺,指尖离倒刺尚有半寸,便似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锋芒,“先前我用宝杖拨弄时便察觉,这倒刺不仅锋利,还带着些许黏腻的汁液,若是不小心被划伤,伤口怕是会又肿又疼,难以愈合,搞不好还会感染发炎,到时候行动不便,反倒平添麻烦。”

  话音未落,他抬手从肩头抽出降妖宝杖,枣红色的杖身在稀疏的光斑下泛着温润的淡淡光泽,杖身上雕刻的纹路因常年握持而愈发清晰。他手腕微微一动,宝杖便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道,轻轻往身前那根拦路的藤条上一挑,杖尖精准地避开密密麻麻的倒刺,贴着藤条中段划过。只听“嗤啦”一声脆响,那坚韧无比、寻常刀剑都难轻易斩断的藤条,竟被宝杖轻易划开一道口子,断口处瞬间渗出些许乳白色的汁液,那汁液黏腻如胶,滴落在脚下的腐叶上,没等落地便已渗入黑褐色的腐殖土中,瞬间没了踪影,只在腐叶上留下一小片湿漉漉的暗痕。

  沙僧收回宝杖,目光再次扫过寂静的山林,语气愈发凝重:“而且你仔细瞧瞧,这山岭太过幽静了,静得反常。”他顿了顿,侧耳听了听林间的动静,除了风穿过藤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寻常山林即便荆棘丛生,也该有松鼠攀藤、山雀鸣啼的动静,可咱们一路走到这儿,别说鸟兽的踪迹,连最喜藏在藤叶间的虫豸都少见几只。”他指了指藤条交错的缝隙,那些本应是生灵栖息的角落,此刻却空荡荡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显然是有什么厉害东西在震慑它们,让这些生灵不敢在此停留。这荆棘岭怕是有些古怪,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万一贸然冲撞,指不定会陷入什么险境。”说这话时,他紧握着降妖宝杖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显然已将警惕提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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