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三试炼心·故人诡影

　　万象阁第三层的试炼区，云雾缭绕，灵气如潮。三座形态各异的建筑矗立其中，分别对应入门试炼的三关——左侧是波光粼粼的万象池，中间是镜面般光滑的幻心镜，右侧是高耸入云的试炼塔，三者之间以刻满符文的玉石小径相连，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万松长老引着四人站在试炼区入口，手中拂尘一挥，一道光幕从地面升起，将入口与外界隔绝。“三位长老已在各关等候，”他神色肃然，“记住，试炼虽不致命，却能照见修行路上的所有破绽，稍有不慎，便会道心受损，影响日后修行。”

　　糯米点头：“多谢万松长老提醒。”

　　“第一关，万象池。”万松指向左侧的水池，池中并非清水，而是翻滚的金色灵液，灵液表面不时有灵气凝结的鱼虾蟹贝浮现，栩栩如生，“池中灵液蕴含万象之力，需在池中浸泡三个时辰，承受灵气冲刷，淬炼根骨。能坚持到最后的，才算过关。”

　　四人走到万象池边，一股磅礴的灵气扑面而来，让元婴都微微震颤。池边已站着一位身着蓝袍的长老，面容清癯，目光如电，正是负责第一关的“水灵子”长老。

　　“凡界修士，根骨多受凡俗浊气所扰，”水灵子声音平淡，“万象池能洗去浊气，但过程会如刮骨剜心，你们可想好了？”

　　林玄率先纵身跃入池中：“修行本就逆天，这点痛苦算得了什么！”

　　灵液没及胸口，他顿时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涨红——灵液如无数根细针，疯狂刺入体内，冲刷着经脉中的每一寸杂质，痛楚堪比剑心通明时的撕裂感。但他紧咬牙关，运转青云宗心法，引导灵液流转，眼中反而燃起斗志。

　　凌霄子、汤圆相继跃入，池中立刻泛起层层涟漪。凌霄子以星力护体，灵液在他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光膜，虽面色凝重，却未见狼狈；汤圆冰灵血脉与灵液相触，竟激起丝丝白雾，灵液对她的侵蚀似乎稍弱，但她眉头紧蹙，显然也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糯米深吸一口气，最后跃入池中。灵液刚接触皮肤，他便感觉体内的混沌之力与魔性同时躁动起来——灵液的万象之力既排斥魔气，又与混沌之力产生共鸣，两种力量在体内冲撞，仿佛要将他撕裂。

　　“嗯？”水灵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的根骨……竟同时蕴含混沌与魔两种本源？倒是罕见。”

　　糯米没有分神，全力运转平衡之道，引导混沌之力与魔性在体内形成太极循环，缓缓接纳灵液的冲刷。灵液中的万象之力不断渗入，洗去金丹破碎时残留的杂质，元婴上的纹路愈发清晰，连带着九枚界灵都微微发亮。

　　三个时辰如煎熬。林玄几次险些昏厥，靠剑心之力强行支撑；凌霄子星力几次溃散，全凭意志凝聚；汤圆冰灵血脉数次冻结灵液，又被她强行化开，避免因排斥而功亏一篑；糯米则在混沌与魔的平衡中反复拉扯，每一次循环，都让根骨更坚韧一分。

　　当水灵子宣布时间到，四人从池中走出时，皆是面色苍白，衣衫湿透，但眼神却更加明亮。体内的灵气运转愈发流畅，根骨仿佛被打磨过一般，散发出淡淡的莹光。

　　“过关。”水灵子面无表情，挥了挥手，通往第二关的玉石小径亮起。

　　第二关，幻心镜。镜面高达十丈，如同一面巨大的水墙，镜中没有映照人影，只有流动的云雾。负责此关的是一位身着红袍的女长老，容貌绝美，眼神却带着一丝悲悯，正是“幻心夫人”。

　　“幻心镜不考毅力，只考本心，”幻心夫人声音轻柔，却直入识海，“镜中会显现你们最渴望、最恐惧、最遗憾之事，若能坦然面对，不被迷惑，便是过关。”

　　林玄走到镜前，镜面云雾散去，映出他师父临终的画面——师父倒在血泊中，指着他手中的剑，嘴唇翕动，却没能说出最后一句话。林玄瞳孔骤缩，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师父！是弟子无能！”

　　“他是想告诉你，剑心不止于锐，更在于守。”镜中突然响起师父的声音，“你执念于报仇，反而偏离了剑道本源。”

　　林玄一怔，随即明悟，对着镜中深深一拜：“弟子明白了。”镜面云雾再起，他转身时，剑心之力更加圆融。

　　凌霄子的镜中，是昆仑派被魔气吞噬的惨状，紫阳真人在火海中对他喊道：“星象可测，却不可逆，你何必强求？”凌霄子摇头：“星象若定，修行何用？弟子愿以微末之力，逆天改命！”镜中景象消散，他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汤圆的镜中，是灵墟族被灭的场景，那位与她相似的圣女对她喊道：“血脉即枷锁，放下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汤圆泪水滑落，却摇头：“血脉亦是责任，弟子愿承先辈之志，守护界域！”镜中圣女露出欣慰的笑容，化作光点消散。

　　轮到糯米时，镜中没有画面，只有一片混沌。影的声音在混沌中响起：“你守护的凡界，终将被蚀界魔吞噬；你珍视的汤圆，终会因你而死；你追求的平衡，不过是自欺欺人。不如随我入魔，以力量掌控一切！”

　　“力量能掌控生死，却掌控不了人心。”糯米平静地看着混沌，“凡界或许会灭，但总有人会站出来守护；汤圆若因我而死，我便随她而去，绝不独活；平衡之道纵是艰难，亦是我心之所向。你是我，却不懂我。”

　　混沌剧烈翻腾，影的声音带着不甘与愤怒，最终渐渐消散。镜面恢复平静，幻心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心如明镜，不错。”

　　第三关，试炼塔。塔高九层，每层都有不同的考验，或遇妖兽，或逢迷阵，或遭心魔突袭，需在塔中存活七日，抵达顶层者过关。负责此关的是一位身着黑袍的长老，面容隐在阴影中，气息深沉如海，正是“塔主”。

　　“塔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外界一日，塔中七日，”塔主声音沙哑，“塔里的一切，皆是虚幻，却能伤人道心，你们……进去吧。”

　　试炼塔门缓缓打开，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四人对视一眼，并肩走入塔中。

　　塔内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的符文散发着微光。第一层空无一物，只有一条通往上层的楼梯。四人刚踏上楼梯，周围的景象突然一变，竟回到了凡界的青云宗练剑场。

　　“这是……幻境？”林玄看着熟悉的场景，剑眉微蹙。

　　练剑场中央，一位中年修士正在练剑，剑法与林玄如出一辙，正是他已故的师父。“小玄，过来，师父再教你最后一招。”中年修士转过身，笑容温和。

　　林玄心神剧震，险些便要上前，却被糯米拉住。“是心魔所化，”糯米沉声道，“试炼塔的最后一关，果然与‘故人’有关。”

　　中年修士见林玄不动，笑容渐渐变得狰狞：“你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剑法大成，不需要师父了？”

　　“弟子不敢忘师恩，但你不是师父。”林玄握紧青霜剑，剑心之力爆发，“师父教我的最后一招，是‘守心’，不是‘执念’！”

　　剑光闪过，中年修士化作黑烟消散。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四人已身处第二层，这里竟是昆仑派的星台，紫阳真人正指着星图，对凌霄子怒喝：“你逆天而行，终将害死昆仑上下！”

　　凌霄子星盘转动，坚定地摇头：“若顺天应命意味着灭亡，弟子宁愿逆天！”

　　紫阳真人虚影不甘地消散。

　　接下来的几层，汤圆遇到了灵墟族的叛徒，糯米则遇到了猫族被灭的幻象，皆凭借坚定的道心一一破除。当他们抵达第九层时，眼前出现的景象，让四人同时色变。

　　第九层并非幻境，而是一间石屋，石屋中央坐着一位修士，背对着他们，正在盘膝打坐。修士的衣着、身形，甚至披散的长发，都与糯米一模一样！

　　“你来了。”修士缓缓转过身，面容果然与糯米毫无二致，只是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漠然，周身散发着纯粹的魔气，“我等你很久了。”

　　“你是谁？”糯米握紧混沌剑，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眼前的“自己”，比影更加真实，气息竟已达到元婴后期。

　　“我是你，也不是你。”假糯米站起身，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混沌剑，“我是你压抑的所有魔性，是你不敢面对的毁灭之心，是试炼塔根据你的心魔凝聚的‘魔影’。”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黑色的混沌剑发出刺耳的嗡鸣：“玄尘子说过，你若过不了我这关，便不配加入万象阁，更不配拥有界心碎片。”

　　林玄怒喝一声，青霜剑刺向假糯米：“装神弄鬼，找死！”

　　假糯米侧身避开，黑色混沌剑横扫，竟与林玄的剑招一模一样，逼得林玄连连后退。“你的剑招，你的功法，你的弱点，我都知道。”假糯米冷笑，“因为我就是你。”

　　汤圆与凌霄子同时出手，冰雪剑气与星力齐发。假糯米不慌不忙，身形飘忽，竟同时避开两人的攻击，反手一剑，逼得汤圆险些中招。

　　“别白费力气了。”假糯米看向糯米，眼中充满嘲讽，“他是你的心魔，只有你能打败他。或者说……承认他的存在，与他融合，你才能变得更强。”

　　糯米深吸一口气，混沌剑指向假糯米：“我承认你是我的一部分，但我绝不会被你吞噬。”

　　“那就试试！”假糯米身形一晃，与糯米战在一处。两人的剑法、灵力运转、甚至呼吸节奏都一模一样，黑色与金色的剑光交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石屋内的符文被剑光激发，不断释放出幻象——凡界被魔气吞噬的惨状，汤圆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林玄与凌霄子战死的场景……所有糯米最恐惧的画面，都在他眼前不断闪现。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未来！”假糯米的声音带着蛊惑，“只有彻底入魔，拥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改变这一切！”

　　糯米的剑法出现破绽，被假糯米一剑击中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魔气顺着伤口蔓延，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赤红。

　　“糯米！”汤圆惊呼，想要上前相助，却被假糯米的剑气逼退。

　　“守住本心！”林玄大喊，“你忘了凡界的约定吗？你说过，力量是用来守护，不是用来毁灭！”

　　“平衡之道，不在于消灭，而在于共存！”凌霄子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凡界的稻田，葬魔谷的并肩，登仙台的坚守……一幕幕画面在糯米识海中闪过。他猛地清醒过来，混沌之力与魔性不再对抗，而是以平衡之道交融，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太极光幕。

　　“我之道路，非黑非白，亦黑亦白！”糯米朗声道，“魔性可为守护，混沌亦能毁灭，关键在于心之所向！”

　　他的元婴在识海中睁开双眼，九枚界灵同时亮起，融入太极光幕之中。光幕爆发，将假糯米笼罩其中。假糯米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黑色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魔气，被糯米吸入体内，彻底融合。

　　石屋剧烈震颤，第九层的大门缓缓打开，塔主的声音传来：“三关已过，你们……合格了。”

　　四人走出试炼塔，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真实。万松长老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容：“恭喜四位通过试炼，从此便是万象阁的内门弟子了。这是你们的身份令牌，可凭令牌在阁中自由活动，领取基础月例。”

　　他递来四枚银色令牌，令牌上刻着四人的名字，背面是万象阁的印记。

　　糯米接过令牌，感受着体内彻底融合的混沌与魔性，以及更加凝实的元婴，心中却无喜悦。玄尘子所说的“故人”，竟是自己的心魔所化，这是否意味着，他未来最大的敌人，始终是自己？

　　此时，一位弟子匆匆跑来，对万松长老低声说了几句。万松脸色微变，对四人道：“玄尘子执事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四人跟着万松再次前往观星楼，途中经过功勋榜，只见榜首的玄尘子名字后面，贡献点旁多了一行小字：“噬灵宗异动，青岚域西境灵脉遭袭。”

　　观星楼内，玄尘子正对着星图眉头紧锁，见四人到来，沉声道：“刚收到消息，噬灵宗的人突袭了西境的‘落霞灵脉’，抢走了灵脉核心的‘灵髓’，还留下了一句话。”

　　他指着星图上的一处血光，血光中浮现出一行字，正是一首杀气腾腾的诗：

　　“界心碎片落中元，

　　血屠已在暗中观。

　　若不束手献灵髓，

　　青岚域内起烽烟。”

　　诗的末尾，画着一个扭曲的骷髅头，正是噬灵宗的标志。

　　玄尘子看向糯米，眼中闪过凝重：“他们知道你在这里，这首诗，是给你的最后通牒。”

　　糯米握紧手中的银色令牌，感受着令牌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心中明白，加入万象阁，并非避风港，而是踏入了更大的风暴中心。噬灵宗的威胁已迫在眉睫，一场席卷青岚域的纷争，已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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