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半三更

　　三人僵持了一下也没说什么，齐墨瞪了一眼就先走了

　　“拽什么拽”

　　“别理他，走吧”

　　陆扬迟跟着封景言进了302宿舍，就说道：“可以啊，你这宿舍挺整洁的”

　　他眼尖地瞥见桌上封景言刚放着的小小的平安锁，造型挺别致

　　“这玩意儿挺好看，哪买的？”

　　“别！”封景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声阻止，随即又觉得反应太过

　　“……是个朋友送的，有点特殊意义”

　　“今晚我跟你睡啊，我宿舍在楼上，不知道能不能换宿舍，我想跟你一起”

　　“今晚可以的，换宿舍，不知道行不行……”

　　封景言对后面那句有点没底，毕竟那几个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

　　陆扬迟挑眉没再追问，转而从包里掏出个真空包装的酱牛肉，还有几个菜，还有两盒饭

　　“先尝尝我妈做的，凉了也好吃”

　　两人正聊着小时候的事，宿舍门突然被踹开，赵易显带着姚皓宇和林业潮晃了进来

　　瞧见屋里多了个人，赵易显愣了下，随即吊儿郎当地倚在门框上：“哟，小白脸，交新朋友了？”

　　姚皓宇跟着嗤笑：“前几天不是挺能跑吗？这是找了个帮手？”

　　陆扬迟皱了皱眉，刚要起身骂人，被封景言按住

　　封景言站起身，声音平静：“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赵易显往前走了两步，眼神扫过桌上的酱牛肉，故意撞了下桌子

　　酱汁溅了出来，“这什么破玩意儿，看着就倒胃口”

　　陆扬迟站起来，比赵易显还高出小半个头，一把将封景言拉到身后

　　“你这人说话积点口德，动手动脚算什么本事？”

　　赵易显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敢跟他叫板

　　脸涨得通红：“你算哪根葱？也敢管老子的事？”

　　“我是他朋友”陆扬迟伸着脖子，狠狠说道

　　“有什么冲我来，欺负他？你试试”

　　姚皓宇想上前推搡，被陆扬迟一瞪，竟没敢动手

　　林业潮在旁边拉了拉赵易显的衣角：“显哥，算了吧，别惹事……”

　　想到还有事情做的赵易显，狠狠甩开他的手，怨毒地瞪了封景言一眼：“行，你们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带着两人走了

　　门被甩上的瞬间，陆扬迟才松了口气，挠挠头

　　“这几个看着就不是好东西，你平时总被他们欺负？”

　　封景言擦拭地上的酱汁，摇了摇头：“没事的”

　　他没说之前的冲突，怕陆扬迟担心

　　陆扬迟却不放心：“那几人看着就记仇，今晚我必须陪你……不对”

　　“我决定这两天陪你一起，正好看看他们能干嘛”

　　“实在不行我也得想办法换宿舍，他们跟你住肯定会欺负人！”

　　夜色渐深，宿舍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封景言睡得不沉，口袋里的平安锁安静得很，想来肉肉是睡熟了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压在302宿舍门口

　　赵易显攥着麻袋绳的手沁出冷汗，绳结勒得掌心生疼

　　“今天居然还带了帮手，不整点狠的是不行了”

　　突然感觉后面发凉可回头望去，只有走廊尽头那盏接触不良的灯在“滋滋”闪着，将影子拉得扭曲如蛇

　　“快点！”他低声踹了姚皓宇一脚

　　姚皓宇抖着手摸钥匙，金属碰撞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钥匙刚对上锁孔，走廊的灯突然“啪”地灭了

　　黑暗瞬间涌来，带着股腐木混着血腥的怪味

　　“谁？！”赵易显的声音劈了叉，他摸到麻袋里的木棍，刚举起来

　　“谁敢再老子面前虚张声势！”

　　就听见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正从天花板往下掉

　　姚皓宇突然发出变调的尖叫，赵易显猛地转头，借着窗外渗进来的月光

　　看见姚皓宇的脸正对着天花板，眼睛瞪得快要裂开，他头顶的天花板不知何时洇开一片深褐红色

　　像块被泡烂的猪肝，而那“滴答”声的源头，是一缕缕湿漉漉的黑发，正从天花板的裂缝里垂下来，缠住了姚皓宇的脖子

　　那头发带着馊臭的水腥气，越收越紧，姚皓宇的舌头吐了出来，脸憋成青紫，双手徒劳地抓挠，指甲抠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白痕

　　“救……”他只吐出半个字，就被突然从地板下冒出的手拖了下去，那手惨白浮肿

　　指尖还沾着湿泥，拽着他的脚踝往地板缝隙里钻，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像骨头被碾碎的声音，姚皓宇的尖叫戛然而止，只留下地板上一道蜿蜒的血痕，慢慢渗进木纹里

　　林业潮早吓傻了，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脚边趴着个穿白衫的影子，头发铺在地上像一摊黑水，正一点点往他身上爬

　　那影子的手抓住他的裤腿，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来，他猛地抬脚想踹，却发现那影子的脸贴在他的鞋面上，那哪是脸？

　　分明是张被水泡得发胀的人皮，五官烂成了模糊的肉糊，唯独眼睛的位置两个黑洞，正对着他“看”

　　“啊——！”林业潮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那影子突然抬头，烂糊的嘴咧开，吐出半截发黑的舌头，一下缠上他的脖颈

　　他能闻到那股尸臭，能感觉到舌头黏腻的触感，挣扎间，他看见自己的手腕上爬满了青灰色的指印，像被无数只手攥过，皮肤正一点点变得青紫

　　没一会就晕了过去……

　　赵易显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一头撞进个冰冷的怀里

　　他抬头，撞进一双没有瞳仁的眼，那双眼嵌在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沾着黑垢的尖牙

　　一股腥甜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是血混着胃酸的味道

　　“吵死了……”女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在磨骨头，她的长发突然炸开

　　像无数条活蛇缠上赵易显的胳膊、脖子，每根发丝都带着倒刺，深深嵌进他的皮肉里

　　他想叫，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低头一看，是半条腐烂的舌头，正从女人嘴里滑出来，塞进他的喉咙

　　剧痛和窒息感同时涌来，他看见女人背后的墙壁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白衫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那些血洼里，浮着无数只发白的眼球，都在盯着他

　　“不……”赵易显的意识开始模糊，女人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烂掉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森白的颅骨

　　她猛地凑近，黑洞洞的嘴罩住他的脸，剧痛从头顶传来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被硬生生掀开，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舔他的头骨

　　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女人后颈那块腐烂的皮肉上，露出的半截平安锁，锁身锈迹斑斑，正滴着浓稠的血

　　“难……吃……”

　　她刚想去吃里面的人就被藏在深处的身影喊住“滚，不然魂飞魄散”

　　她迅速逃离，暗矜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幕就转身回去了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只有那盏灯还在“滋滋”闪着

　　姚皓宇消失的地方，地板缝里偶尔渗出几滴黑血

　　林业潮趴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嘴角挂着白沫，脖颈上缠着几圈湿漉漉的黑发，发丝里还沾着碎肉

　　而赵易显，连影子都没留下，只有墙上一片深褐的污渍，形状像个被揉皱的麻袋，正慢慢干涸、发黑

　　宿舍里，陆扬迟被外面的响动惊醒，推了推身边的封景言

　　“景言，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像有人在哭？”

　　封景言坐起身，侧耳听了听，走廊里静得诡异，只有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呜咽

　　两人对视一眼，陆扬迟抄起桌上的台灯：“去看看？”

　　走到走廊拐角，陆扬迟突然“嘶”了一声，用胳膊肘撞了撞封景言

　　封景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林业潮倒在走廊上，脸色惨白，嘴角挂着白沫，像是被什么吓晕了过去

　　“这……”陆扬迟压低声音“别靠近，万一是陷阱呢”

　　“这白天找事那人的跟班吧？怎么晕在这了？”

　　封景言摸着平安锁，锁身好像有点温度像是降温了……

　　他看向走廊深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只余下若有若无的、类似叹息的风声

　　“要不，叫救护车吧”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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