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终归是自己亲生的

　　只是那两人频频投来的目光，终究碍眼得很。

　　顾清绝眉峰微蹙，周身的寒气悄然漫开，忘川的水汽似乎都凝结了几分。

　　她抬手，指尖在封景言耳后轻轻捏了捏，语气是对他独有的温柔，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等会儿让他来见你。”

　　封景言没察觉她语气里的暗流，只觉得耳后痒痒的，仰头蹭了蹭她的下巴，像只黏人的小兽：“好啊。”

　　他没看见，顾清绝望着那两个接头焦耳人的眼神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她的人，她的孩子，容不得半分觊觎和窥探。

　　若她们禀报的事碍了她的眼，就算是跟着她多年的老人，也未必能讨得好去，也得罚一餐。

　　怀里的人还在小声念叨着肉肉爱吃的虾米粥，顾清绝低头听着，唇边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伸手将他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等他回来，给他炖双份。”

　　“也给你做一份”

　　封景言从顾清绝怀里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落满了忘川的碎星，眨巴着瞅她：“我比他少？”

　　顾清绝被他这副较真的小模样逗笑，指尖在他鼻尖上轻轻刮了下，语气带着纵容的哑：“哪敢。”

　　“那……”封景言刚想追问，又突然低头缩回去，把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像含着棉花，“没什么。”

　　明明是想讨个“你比他重要”的准话，偏又拉不下脸，耳廓红得能滴出血来。

　　顾清绝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襟传过去，挠得封景言心尖发痒，忍不住往她怀里又钻了钻。

　　玄寒殿内

　　烛火明明灭灭，映着顾清绝冷冽的侧脸。

　　她送封景言去找肉肉后，便坐在主位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杯沿的寒气几乎要凝出冰花。

　　暗矜在殿下站得脚都快麻了，偷偷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亓瑶，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快说快说，你先开口。

　　那小动作多得像揣了只蹦跶的兔子在怀里，跟殿里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亓瑶哪懂这些弯弯绕，只当她是站累了，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抱拳道：“主上，冥界周边离忘川远些的地界有异动，那些阴煞之气正往这边涌，像是被什么东西引着来的。”

　　顾清绝把玩茶盏的手猛地一顿，指节泛白，杯沿“咔”地裂开道细缝。

　　她抬眼时，眼底的温柔早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冰封千里的寒意：“真是一刻都嫌不得安宁。既然他们想闹，那就别安宁了。”

　　“亓瑶，你去带亓玄一同查探，见一个，灭一个。”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些东西无非是闻着言言的气息来的，敢动她护着的人，就得有粉身碎骨的觉悟。

　　“是！”亓瑶应声，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阵白烟，在殿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利落得像出鞘的剑。

　　暗矜见顾清绝眉头仍未舒展，赶紧凑上前打圆场：“主上放心，这点小事哪用您操心？亓瑶跟亓玄那俩活阎王，去了保管把那些杂碎扒层皮，保管办得妥妥帖帖的。”

　　顾清绝没接话，目光落在空荡的殿门外，像是能穿透重重迷雾，看到封景言此刻正拉着肉肉的小手，在宫殿内追着发光的鬼虫跑。

　　她转了转手腕，茶盏稳稳落在桌上，发出“咚”的轻响：“你办的事呢？”

　　“哦！这个我可办得漂亮！”暗矜一拍大腿，赶紧回话

　　“主上您猜得没错，主夫离开后，那些阴煞果然盯上了他那个叫陆扬迟的朋友。”

　　“嗯。”顾清绝淡淡应了声，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你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倒不是她多心善，不过是那日在忘川边，听言言念叨过“陆扬迟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眼里的光比河灯还亮。

　　既然是言言在乎的人，她便分几分在意，护着便是。

　　“主上放心！”暗矜拍着胸脯保证，“我给他留了冥牌，那玩意儿比冥界的结界还管用，只要捏碎了，我立马就能赶到。”

　　顾清绝这才微微颔首，目光重新放柔了些，像是在想什么开心事，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另一边，封景言正牵着肉肉的小手往回走，小家伙被周围的荧光草吸引，迈着小短腿左跑右跳，嘴里叽叽喳喳没个停：“爹爹，你看那个草会发光！像肉肉画的星星！”

　　“嗯，像极了。”封景言弯腰把他抱起来，颠了颠，“刚才跟鬼医爷爷乖不乖？”

　　“乖！”肉肉把小脸埋在他颈间，奶声奶气地说，“爷爷还夸肉肉勇敢，说肉肉的灵体越来越好了，以后能保护爹爹了！”

　　封景言被他逗得笑出声，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好啊，那以后就靠我们肉肉保护爹爹了。”

　　父子俩说说笑笑往玄寒殿走，夕阳的余晖透过冥界的云层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暖融融的，像浸在蜜糖里。

　　刚到殿门口，就见顾清绝正站在台阶下等，晚风掀起她的衣袍，墨色的长发在风中轻扬。

　　看到他们，她眼底的寒意瞬间化了，快步上前，先接过封景言怀里的肉肉，又伸手揽住封景言的腰，指尖在他腰侧轻轻捏了捏：“回来了？”

　　“嗯！”封景言往她身边靠了靠，鼻尖蹭到她衣襟上的冷香，心里暖烘烘的，“肉肉说以后要保护我呢。”

　　顾清绝低头看了眼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家伙，又抬眼看向封景言，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不用他，有我。”

　　她的人，她自己护着，谁也抢不走，谁也动不得。

　　肉肉在她怀里咯咯直笑，伸出小手去够封景言的头发

　　“哎，小捣蛋。”封景言屈指在他手背上轻轻弹了下，眉眼弯弯地示意他不许淘气，指尖触到的皮肤软得像团棉花。

　　“刚才是不是暗矜大人回来了？我好像瞅见她的影子了。”他转头看向顾清绝，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目光还往殿门方向瞟了瞟。

　　顾清绝搂着他腰的手倏地收得更紧，几乎要把人嵌进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语气里的醋味酸得能腌渍黄瓜，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怎么？这么在意她？”

　　封景言被勒得往她怀里撞了撞，鼻尖蹭到她颈间的冷香，赶紧摇头，耳朵尖泛起薄红：“不是啦。我是想，杨迟肯定在担心我，他那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得很，说不定这会儿正急得团团转呢。”

　　“放心。”顾清绝的指尖在他腰侧轻轻摩挲着，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掌控感，“她没事，他也没事。”

　　“那……跟他说我去何处了吗？”封景言仰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两只振翅的蝶。

　　“嗯，说了。”顾清绝低头，视线落在他微张的唇上，呼吸渐渐靠近，空气中仿佛都飘着甜丝丝的气息，就差那么一寸，就能贴上那柔软的唇瓣——

　　一只小胖手“啪”地横亘在两人中间，肉肉把脸蛋凑得极近，两只手扒着顾清绝的胳膊，奶声奶气地嚷嚷：“亲肉肉！爹爹娘亲好久没亲肉肉了！肉肉也要亲亲！”

　　顾清绝的动作瞬间僵住，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这孩子真碍事”的无奈，可看着小家伙那双酷似封景言的圆眼睛，又硬生生把那点念头压了下去——罢了，终归是自己亲生的，是言言亲自生的，暂且忍了……

　　封景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逗得笑出声，伸手把肉肉从顾清绝怀里接过来，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好，亲我们肉肉，我们肉肉最乖了。”

　　肉肉立刻咯咯直笑，搂着封景言的脖子撒娇：“还要娘亲亲！”

　　顾清绝挑眉，看了眼封景言，见他眼里满是纵容的笑意，便也屈身在小家伙另一边脸上啄了下，动作快得像蜻蜓点水。

　　“娘亲亲得好轻哦。”肉肉皱着小眉头抗议，还想再说什么，肚子却“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响亮得在殿里都能听见。

　　封景言低头看了看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忍俊不禁：“是不是饿了？刚才不是说要吃虾米粥吗？娘亲说给你炖双份呢。”

　　“要爹爹喂！”肉肉立刻忘了刚才的不满，把小脸埋在封景言颈间，声音黏糊糊的。

　　“好，爹爹喂。”封景言抱着他往偏殿走，还不忘回头冲顾清绝眨眨眼，“那我先带他去吃东西啦，你也快来。”

　　顾清绝看着他抱着孩子的背影，步伐轻快得像踩着风，刚才那点被打断的不悦早散得没影了，唇边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笑意，缓步跟了上去。

　　偏殿的小桌案上很快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虾米粥，白瓷碗里飘着鲜香的气息，撒着细碎的葱花。

　　封景言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送到肉肉嘴边：“慢点吃，小心烫。”

　　肉肉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吞下，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塞满了食物的小仓鼠，含糊不清地说：“爹爹做的粥最好吃！比娘亲做的好吃！”

　　顾清绝刚在桌边坐下，闻言挑了挑眉，慢悠悠地给自己盛了一碗：“哦？娘亲做的哪里不好吃了？”

　　顾清绝根本也不会做饭，以前吃或做自然是只要能熟就能吃，主打一个不挑

　　肉肉眨了眨眼，娘亲从来不进厨房，有一次煮的都是糊的，好像顺嘴了

　　看看封景言，又看看顾清绝，突然改口：“都好吃！娘亲做的也好吃！肉肉都爱吃！”

　　封景言被他这机灵样逗得哈哈大笑，顾清绝也忍不住勾了勾唇，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算你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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