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聚义厅内的交锋

　　张燕的话音刚落，早已按捺不住的刘大头领便霍然起身，声若洪钟：

　　“大帅！此乃天赐良机，还有何可议？”他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红光，“袁绍老贼，侵我土地，杀我弟兄，此仇不共戴天！如今曹操势大，奉天子以讨不臣，邀我等共击国贼，正是名正言顺，雪耻复仇之时！末将请命，愿为先锋，直捣邺城！”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立刻引得以他为首的几位旧派头领纷纷附和。

　　“刘大哥说得对！这口气憋了六年了，该让袁绍尝尝咱们的厉害了！”

　　“跟着曹公，有名分有实惠，干了！”

　　主战的声音一时甚嚣尘上。这些头领多年来被袁绍压着打，心中积郁了太多的愤懑，曹操的邀约仿佛让他们看到了宣泄的出口和重回平原劫掠富庶的希望。

　　然而，一个冷静甚至带着几分阴鸷的声音很快响起，是负责粮草辎重的孙头领。他捻着山羊胡，慢条斯理地道：

　　“刘头领勇武可嘉，然，兹事体大，还需慎重啊。”他看向张燕，语气带着忧虑，“曹操虽挟天子，然其真实实力比之袁绍如何？官渡胜负，犹未可知。我等若倾力助曹，万一……我是说万一曹操败了，袁绍岂能容我？届时，我黑山军恐有灭顶之灾！依我之见，不如坐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再谋后动，方为上策。”

　　这话如同冷水泼头，让一些热血上头的头领冷静了下来。孙头领所言，代表了相当一部分投机派和谨慎派的想法，乱世之中，保全实力才是第一要务。

　　“孙头领此言，是欲让我等做那首鼠两端之人吗？”刘大头领立刻反唇相讥，“届时无论曹、袁谁胜，会如何看待我等？只怕第一个就要拿我们开刀立威！”

　　“你……”

　　“够了。”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一个平静而清越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刚刚加冠的 张明远 身上。只见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厅中地图前，姿态从容。这是他冠礼后，第一次在如此重大的议题上正式发言。

　　“刘叔求战心切，是为弟兄们报仇，其情可悯。孙叔虑及全军安危，其心亦慎。”他先是对双方的观点给予了礼节性的肯定，随即话锋一转，“然，无论是急于复仇，还是但求自保，皆非我黑山军当下应取之策。”

　　他手指地图上的官渡方向：“曹袁之争，乃决定天下归属之战。我黑山军身处漩涡之侧，妄想置身事外，纯属一厢情愿。无论谁胜，下一个目标，都可能是我太行山！”

　　这话让厅内众人心中一凛。

　　“那依少主之见，该当如何？难道真要死心塌地跟着曹操？”刘大头领忍不住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张明远看向他，目光锐利：“我军要的，不是简单地投靠曹操，更不是盲目地向袁绍复仇。我们要的，是利用这场大战，为黑山军，为我等追随的弟兄和家眷，杀出一条真正的生路，搏一个未来！”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曹操要我们出兵，可以！但，如何出兵，何时出兵，攻击何处，战利品如何分配，战后我黑山军地位如何……这些，不能由他曹操一言而决！我黑山军，不是他曹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庸！”

　　他环视全场，最终目光落在父亲张燕身上，斩钉截铁地道：

　　“父亲，诸位叔伯！我们应当答应曹操，但绝非无条件答应。我们必须派出使者，亲赴官渡，与曹操当面谈判！要让他知道，我黑山军是一支值得尊重、必须尊重的力量！我们要在谈判桌上，为我黑山军，争一个堂堂正正的立足之地！”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不是盲目主战，也不是消极避战，而是要以平等的姿态，去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谈判？

　　这想法，太过大胆，甚至有些狂妄！然而，从刚刚加冠、气势正盛的张明远口中说出，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说服力。

　　张燕看着儿子，眼中精光闪烁。他明白，儿子提出的，是一条超越了过去所有黑山军头领眼光的道路。这不只是军事抉择，更是政治上的破局。

　　厅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着张明远这石破天惊的提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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