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盐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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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杀虎口的血战牵动着所有人心弦的同时,一场无声的危机,正如同蔓延的瘟疫,在逐鹿城内悄然爆发。盐,快要没了。
陈琛的预言成了现实。市易司门前那每日排起的长龙,如今已不仅仅是焦虑,更添了几分绝望的躁动。配给量一减再减,从每人每日三钱,降到两钱,再到如今,只剩下指尖能拈起的一小撮。这点盐,莫说满足身体所需,连让饭菜尝出点咸味都难。
起初,人们还能靠着对“大同府”的信任和对前线战事的关注勉强支撑。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杀虎口的战况虽然惨烈却似乎陷入了僵持,而肚里的馋虫和对力气的渴望,却变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难以忍受。
体力,首先出现了问题。巡逻的士卒脚步开始虚浮,城墙上的哨兵眼神不再那么锐利,连工坊里打铁的匠人,挥动锤子的频率都慢了下来。一种无形的疲惫感,如同湿冷的雾气,笼罩着全城。
更可怕的是人心的浮动。
“听说了吗?库里的盐早就见底了!府主是在骗我们!”
“没有盐,这仗还怎么打?人连刀都提不动!”
“当初要是……要是接受了曹丞相的招安,现在好歹有口盐吃吧?”
“放屁!杨凤投曹什么下场你没看见?脑袋都巡示各寨了!”
“那怎么办?等着饿死……不,是等着淡死吗?”
流言开始在街巷间、在排队的人群中窃窃私语地传播。恐慌如同干柴,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燃成冲天大火。
冲突,不可避免地增多了。为了争夺那一点点可怜的配给,口角变成了推搡,推搡险些演变成斗殴。理刑司的吏员疲于奔命,但《共守规约》在生存的本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就连一些原本坚定的中层军官,看着手下士卒日益憔悴的面容,眼神中也开始流露出疑虑和动摇。
胡汉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更是变得岌岌可危。一些胡人部落开始私下抱怨,认为汉人官吏在分配时有所偏袒(尽管查无实据),而部分汉民则在暗中猜测,府主会不会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将最后那点盐优先供给胡人骑兵?
信任的基石,正在被名为“匮乏”的酸液一点点腐蚀。
将军府内,气氛比城外更加凝重。
“将军,今日又有三起因争抢配给引发的骚乱,虽然压下去了,但……民怨已深。”陈琛的声音沙哑,眼窝深陷,“军中亦有多起士卒体力不支晕倒的报告。再这样下去,不等夏侯渊打来,我们自己就要垮了!”
张明远站在窗前,背影僵硬。他能听到远处市易司方向传来的隐约喧哗,能感受到这座城池正在缓慢失血的痛苦。荀彧那句关于“物质基础”的质问,此刻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上。理想和信念,在生理需求的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安罗……还没有消息吗?”他问,声音低沉。
“没有。最后一次信使回报遭遇袭击后,西线就彻底断了音讯。”陈琛摇头,“将军,我们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外援上了。”
张明远猛地转身,眼中布满了血丝:“那就靠自己!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城内的盐井,出卤已经极其稀薄,提炼困难,所得甚少。刮取老墙土、硝土熬炼,也试过了,又苦又涩,还有毒,根本不能用。”工造司主事无奈地汇报。
似乎所有的路都走绝了。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城内巡防的队率匆匆闯入,禀报道:“将军,城西……城西聚集了数百民众,大多是妇孺老弱,他们……他们跪在街心,不说话,只是哭……求府主给条活路……”
张明远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刺痛。他仿佛能看到那些绝望而无助的眼神。
“我去看看。”他深吸一口气,就要向外走。
“将军不可!”陈琛和李顺(假设李顺仍在城中协调防务)同时阻拦,“此时民心不稳,若有人趁机煽动……”
“正因民心不稳,我才必须去!”张明远推开他们,语气决然,“若连面对他们眼泪的勇气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谈什么‘大同’!”
他大步走出府门,没有带多少护卫,径直走向城西。
果然,在通往市易司的主街中央,黑压压地跪着一片人。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没有人呼喊,只是默默地流泪,或者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将军府的方向。一种无声的悲恸,比任何喧嚣都更具冲击力。
看到张明远出现,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哭声似乎更大了一些。
张明远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绝望的脸庞。他看到了曾经在田间对他憨笑的老农,看到了在讲武堂里眼神明亮的年轻士卒的父母,看到了被乌洛兰·铁骨从洪水中救出的鲜卑老妪……
他缓缓地,对着众人,弯下了腰,深深一揖。
“诸位父老乡亲,”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我张明远无能,让大伙受苦了。”
人群的哭声渐渐止住,所有人都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他们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威严的府主,会向他们行礼道歉。
“盐,没了。我知道。”张明远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推诿和虚伪,“我们想尽了办法,西域的路断了,并州的路堵了,自家的盐井也快枯了。这是我的过错,是我没能为大家准备好。”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是!我们还没有到绝路!我们的将士,此刻正在杀虎口,用性命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的骑兵,正在敌后,为我们寻找生机!而我们自己,难道就要在这时候,放弃希望,坐以待毙吗?!”
“我知道,没有盐,浑身没劲,心里发慌。”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带着理解和共情,“可我们大同府,能从黑山走出来,能在河套站稳脚,能击退步度根,靠的是什么?靠的不是充足的盐铁,不是安逸的环境,靠的是我们不愿意再像猪狗一样被人宰割的那股气!是靠我们愿意相信,能靠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新天地的那股心气!”
“现在,这股气,这股心气,就要没了吗?!”他几乎是吼了出来,“跪在这里哭,盐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人群寂静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
“我张明远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他指着南方,“盐,我会想办法!哪怕刮地三尺,哪怕豁出我这条命,我也要给你们找到盐!但在那之前,我要你们站起来!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守城的守城,做工的做工,种田的种田!让我们用行动告诉夏侯渊,告诉曹操,告诉所有想看我们笑话的人——”
“我们大同府的人,骨头是硬的!血是咸的!就算死,也是站着死!”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背影在夕阳下拉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脊梁。
跪着的人群,面面相觑。许久,一个老汉颤巍巍地率先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默默地站了起来,抹去眼泪,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光芒。他们默默地散去,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城西的危机暂时化解了。但张明远知道,如果找不到盐,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回到府中,他立刻召集所有懂得矿冶、堪舆甚至医卜之人,甚至包括那些归附的、熟悉草原戈壁的胡人长老。
“找!给我找!”他红着眼睛下令,“不管是什么地方,不管用什么方法!盐湖、盐泉、岩盐……甚至是哪种动物常去舔舐的石头,哪种植物带着咸味,都给我报上来!我们没有时间了!”
整个大同府最后的智力资源,被全部动员起来,为了那维系生命的白色晶体,做最后一搏。
也就在这天夜里,一个曾经在河西流浪过的老匠人,犹豫着敲响了张明远书房的门。
“将军……小人年轻时,曾听西域商人提起过……在朔方之西,靠近沙漠的地方,好像……好像有一种苦咸的湖水,晒干了能出硝盐,虽然味道极苦,但……或许能应应急?”
张明远的眼睛,猛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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