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身份暴露

　　教令院下课的钟声悠扬响起，结束了又一轮紧张而密集的知识灌输。学生们如同退潮般从各个教室涌出，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朝着食堂、图书馆或宿舍走去。

　　叶轩和荧也随着人流，并肩走在连接不同学区的、铺着平整石板的长廊上。午后的阳光透过廊柱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须弥特有的、混合了草木与旧书卷的气息。

　　两人正闲聊着须弥的日常，就在他们即将拐过一个回廊转角时，脚步几乎是同时顿住了。

　　前方的回廊较为僻静，没什么学生。此刻，正有两个人影站在那里，似乎正在低声交谈，或者等待着什么。

　　这两个人的装束，与周围穿着教令院制服或须弥风格便服的学生、学者们截然不同。

　　其中一人身形纤细，穿着一套深紫色的、带有许多繁复花纹和金属装饰的紧身衣，头戴着一顶同色系的、带有面纱和奇异尖角的帽子，周身隐隐有细小的雷萤环绕飞舞。

　　另一人则身材高大壮硕，穿着一套厚重的、带有至冬国风格的红黑色铠甲，头部被全覆式的头盔遮盖，只露出冰冷的目光。他的背后交叉背负着两把沉重的巨刃，手臂上缠绕着带有尖刺的铁链，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如同讨债恶鬼般的凶悍气息。

　　雷莹术士，与讨债人。

　　两名愚人众的成员，而且还是行动部队中的战斗人员。

　　他们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经过这条相对偏僻的走廊，又或许是刚刚完成了一次接头或情报传递，放松了警惕，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以标志性的装束站在这里。

　　当叶轩和荧的身影出现在转角，目光投向他们时，那两名愚人众成员也立刻察觉到了。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雷莹术士手中上的雷光不安地跳跃了一下。讨债人覆面头盔下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肌肉微微绷紧。

　　但下一秒，两名愚人众成员心中同时“咯噔”一声，仿佛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糟了！完了！

　　怎么会是这两个人？！旅行者荧！还有那个叶轩！！！

　　他们怎么会走这条路？！

　　更关键的是，他们刚才完全沉浸在任务交接的细节中，竟然忘记进行最基本的伪装了！就这么以愚人众的标准战斗装束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这里可是须弥教令院！是他们愚人众暗中推动“造神计划”的核心合作区域！虽然与教令院高层有默契，但愚人众的存在本身，对于绝大多数教令院成员和须弥民众而言，依然是需要遮掩的秘密。

　　而现在，这个秘密，被眼前这两个最不该知道、也最不能招惹的人，撞了个正着！

　　雷莹术士感觉自己的手心瞬间沁出了冷汗。讨债人藏在头盔下的额头也青筋直跳。

　　他们太清楚眼前这个叫叶轩的男人的分量了。璃月港外斩杀复苏魔神的情报，在愚人众内部是被重点标记、反复警告的最高级别威胁信息。那是凌驾于凡人军队、甚至大部分执行官常规战力之上的恐怖存在！是足以左右一地局势、让至冬女皇陛下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变数！

　　而他们的“造神计划”，正处于最关键、最敏感的阶段。如果因为他们的疏忽，让叶轩提前察觉到了愚人众在教令院的深度介入，进而产生怀疑，开始深入调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计划可能全面暴露、功亏一篑不说，他们这两个直接导致泄密的“罪人”，会面临执行官大人怎样残酷的惩罚？是投入北国银行的地牢永不见天日？还是被送去某个危险的实验场成为耗材？亦或是更直接地消失？

　　光是想想，就让他们不寒而栗，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雷莹术士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然而，就在他们内心警铃大作、几乎要忍不住抢先出手或者立刻逃窜的时候，叶轩和荧的反应，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叶轩的目光只是在那两名愚人众身上平静地扫过，眼神中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敌意，甚至连一丝探究的意味都没有。

　　荧的表情也差不多，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赤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哦，是愚人众啊”的了然，但随即就恢复了平淡，仿佛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事情。

　　两人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改变方向。叶轩只是极其自然地将原本与荧讨论的话题收尾，然后，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牵着荧的手，脚步平稳地从那两名如同石化般的愚人众成员身边，平静地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

　　没有质问，没有戒备，没有停留。

　　直到叶轩和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脚步声彻底远去，那两名愚人众成员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猛地松懈下来，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雷莹术士扶住了旁边的墙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讨债人也松开了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厚重的头盔下传来一声低沉而庆幸的喘息。

　　“走……快走！立刻向上级汇报！”雷莹术士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

　　不久之后，教令院深处，一处隐蔽的房间内。

　　负责须弥地区“造神计划”具体执行的愚人众高级长官，正听取着面前两名下属——正是刚才的雷莹术士和讨债人——战战兢兢的汇报。

　　当听到他们因疏忽而直接以战斗装束暴露在叶轩和荧面前时，这位长官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意，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雷莹术士和讨债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等待着预料中的雷霆震怒和严厉惩罚。

　　长官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在快速思考。

　　叶轩……发现了愚人众在教令院的存在。

　　这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事态。

　　按照最坏的设想，叶轩如果立刻以此为切入点，动用他那深不可测的力量和影响力进行调查，他们精心布置、进行了数年的“造神计划”，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彻底暴露，面临被摧毁的风险。届时，不仅至冬国在须弥的战略布局会遭受重创，他们这些直接负责人，也绝对难逃女皇陛下和执行官们的严惩。

　　但是……

　　叶轩和荧的反应，太过于平静了。

　　平静的不合常理。

　　以他们对叶轩和那位旅行者的情报分析，这两人绝非愚钝或麻木之辈。他们与愚人众有过不止一次的交锋，对愚人众的行事风格和危险性应该心知肚明。在教令院这种学术圣地看到全副武装的愚人众战斗人员，第一反应绝不应该是如此视而不见。

　　长官的第一个念头是：叶轩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正在故意按兵不动，私下里悄悄进行更深入的探查，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原因很简单：如果叶轩真的决定介入调查，以他那能够斩杀魔神的实力和莫测的手段，根本不需要玩什么“悄悄探查”的把戏。他完全有能力在极短时间内，强行获取他想要的信息，或者直接以暴力手段摧毁他认为有威胁的目标。等到这两个不成器的下属回来汇报时，恐怕计划的核心区域早就被掀了个底朝天，他们这些人也早已身首异处了。

　　既然叶轩没有立刻采取行动，甚至表现得如此“漠不关心”，那就说明……他或许，真的“不在意”？

　　又或者，他虽有察觉，但出于某些未知的考虑，选择了暂时观望？

　　这件事的性质，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往大了说，是可能危及整个计划的严重泄密事件；但往小了说，似乎也可以理解为一次“无伤大雅”的意外暴露？

　　毕竟，愚人众的组织性质，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结社。相反，愚人众在外行事，向来以强势、霸道、不加掩饰而着称。在至冬国之外的其他国度活动时，虽然会根据情况采取一定的伪装或渗透策略，但像战斗人员这样标志性的装束，在很多非核心区域出现，本身并不算太出格。如果不是因为叶轩这个实力超规格的“杀神”突然出现在须弥，并且明显与教令院产生了关联，他们暴露身份这件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长官的目光在面前两名惶恐不安的下属身上扫过。雷莹术士和讨债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执行过不少危险任务，能力还算可靠。这次失误，更多是巧合和一时疏忽，并非不可饶恕。

　　念及旧情，加之考虑到叶轩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长官心中的怒火和担忧渐渐平息，转化为一种审慎的权衡。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并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你们二人，疏忽职守，险些酿成大祸。罚没本月薪资及任务津贴，以儆效尤。下去吧，以后行事，务必加倍小心！”

　　雷莹术士和讨债人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罚薪？没有降级？没有体罚？没有更可怕的处置？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感激涕零地退了出去，心中对长官的“宽宏大量”充满了感激，同时也暗自发誓以后绝不能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愚人众长官独自坐着，手指依旧敲击着桌面，眼神深沉地望向窗外教令院高耸的建筑。

　　叶轩……你究竟，是何打算？

　　这次“意外”的暴露，是福是祸，现在还难以预料。但无论如何，计划必须加快进度了。在叶轩这个最大的变数做出明确反应之前，他们必须抢先一步，让“新神”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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