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铁骑挥师定江南

　　顺治八年冬，北风卷着碎雪，掠过紫禁城的琉璃瓦，却吹不散乾清宫内的凝重。十四岁的顺治帝福临身着玄色龙袍，手指摩挲着案上那份标注着“江南军情”的密折，目光沉凝如渊。殿内，济尔哈朗、洪承畴、范文程等重臣肃立两侧，呼吸都放得极轻——一场关乎大清统一天下的军事部署，正在这里悄然敲定。

　　“济尔哈朗，”福临的声音打破沉寂，清越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命你为定远大将军，率镶蓝、正黄两旗精锐及汉军八旗一部，共计十万大军，由京师南下，直取江宁。此行要务，是荡平南明弘光政权残余势力，控制江南财赋之地，为一统天下奠定根基。”

　　郑亲王济尔哈朗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臣遵旨！此去江南，定当鞠躬尽瘁，不破南明，誓不还朝！”他年过五旬，面容刻满风霜，却依旧身姿挺拔，那双经历过无数战火的眼睛里，燃烧着必胜的信念。

　　福临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旁的洪承畴：“洪承畴，朕封你为招抚南方总督，携尚方宝剑，随大军同行。你久在中原为官，熟悉江南风土人情与南明内情，此行以招抚为主、征伐为辅，凡真心归降者，无论官阶高低，一律既往不咎，量才录用；若负隅顽抗，便与济尔哈朗将军合力剿杀，绝不姑息。”

　　洪承畴躬身领旨，声音沉稳：“臣谢陛下信任！臣定当秉持圣意，恩威并施，分化瓦解南明势力，减少军民伤亡，早日让江南归入大清版图。”他心中清楚，江南是大明赋税重地，民心向背关乎统治根基，招抚之事，比征战更为艰难。

　　福临又看向范文程：“范先生，朝中政务，便劳你多费心。粮草筹措、军械补给、后方安定，件件都是重中之重，绝不可有半分差池。”

　　范文程拱手道：“臣遵旨！陛下放心，老臣定当调度有方，保障前方大军无后顾之忧。”

　　部署完毕，福临走到殿中，目光扫过众臣：“江南富庶，却也动荡。南明残余虽势单力薄，却仍有不少愚忠之辈负隅顽抗，更有匪患勾结，残害百姓。你们此行，既要杀敌，也要安民。凡清军所到之处，严禁烧杀抢掠，违者以军法论处！朕要的，不是一片焦土，而是一个安居乐业、臣服大清的江南。”

　　“臣等遵旨！”众臣齐声领命，声音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摇曳。

　　三日后，北京城外，卢沟桥畔，十万大军列阵待发。雪花飘落在将士们的甲胄上，凝结成霜，却冻不住他们眼中的战意。福临亲自前来送行，他勒马立于高坡之上，明黄的龙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出发！”随着济尔哈朗一声令下，号角长鸣，马蹄声踏碎积雪，大军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缓缓向南进发。福临望着远去的军阵，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江南能否顺利平定，将直接决定大清的未来走向。

　　此时的江南，正值多事之秋。南明弘光政权覆灭后，唐王朱聿键在福州称帝，建立隆武政权，而在江南各地，仍有不少南明旧臣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其中，以驻守常州的总兵吴日生、盘踞太湖的水匪白头军最为猖獗，他们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劫掠州县，对抗清军，成为清军南下的第一道障碍。

　　济尔哈朗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沿途州县的南明官员，大多听闻清军势大，又惧于多尔衮时期的雷霆手段，纷纷献城归降。只有少数官员坚守城池，却都在清军的猛烈攻势下迅速溃败。

　　这一日，大军行至徐州境内，前锋突然来报：“启禀大将军，前方三十里处，发现南明总兵吴日生率领三万大军驻守，拦阻我军去路！”

　　济尔哈朗勒住马缰，眉头微蹙。他早有耳闻，吴日生是江南有名的悍将，为人忠义，作战勇猛，麾下士兵也多是亡命之徒。“洪大人，”济尔哈朗看向身旁的洪承畴，“你看此事如何处置？”

　　洪承畴沉吟片刻，道：“吴日生虽勇，却不识时务。如今大明气数已尽，我大清一统天下乃是天意。依臣之见，可先派人劝降，晓以利害。若他能归降，不仅可免生灵涂炭，还能保全自身名节；若他执意抵抗，再以大军剿灭不迟。”

　　济尔哈朗点头同意：“此言有理。便烦劳洪大人草拟一封劝降信，派使者送去。”

　　很快，劝降信便送到了吴日生手中。信中言辞恳切，既阐述了大清的实力与一统天下的决心，也许诺了高官厚禄，希望他能认清时势，归降大清。

　　吴日生看完信，勃然大怒，将信撕得粉碎，厉声喝道：“我乃大明臣子，岂能屈膝事贼！告诉济尔哈朗，要想过徐州，先踏过我的尸体！”说罢，他下令全军戒备，加固城防，准备与清军决一死战。

　　使者回报，济尔哈朗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传我将令，明日拂晓，全力攻城！”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清军便发起了猛攻。火炮轰鸣，箭矢如雨，清军将士如同潮水般涌向城池。吴日生亲自登上城楼，指挥士兵奋勇抵抗。他手持长枪，斩杀了数名爬上城楼的清军士兵，高声喊道：“弟兄们，大明养我们一场，今日便是报恩之时！与清军拼了！”

　　在吴日生的激励下，南明士兵士气大振，拼死抵抗。清军连续进攻了三个时辰，死伤惨重，却始终未能攻破城池。

　　济尔哈朗站在阵前，看着城楼上顽强抵抗的南明士兵，脸色愈发凝重。“这样下去，伤亡太大了。”他喃喃自语，转头看向洪承畴，“洪大人，你有何良策？”

　　洪承畴望着城楼，缓缓道：“吴日生麾下士兵虽勇，却多是临时招募的乡勇，缺乏正规训练，且粮草不足。我军可暂缓攻城，将城池团团围住，断其粮草补给。不出三日，城内必生内乱，到那时再攻城，便可事半功倍。”

　　济尔哈朗恍然大悟：“好计策！就依你所言，传令下去，全军围城，不得放一人一马出城！”

　　清军随即改变策略，将徐州城团团围住，只围不攻。城内的粮草本就不多，没过两天，便已告急。士兵们吃不饱饭，士气低落，开始有人偷偷逃跑。

　　吴日生得知情况，心急如焚。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城池迟早会被攻破。无奈之下，他决定冒险突围，寻求太湖白头军的支援。

　　深夜，月黑风高。吴日生率领数千精锐，打开城门，向城外突围。然而，清军早有防备，密密麻麻的火把将夜空照亮，箭矢如同流星般射来。南明士兵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吴日生挥舞长枪，杀开一条血路，拼死向外冲去。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他的左臂。吴日生惨叫一声，跌落马下。清军士兵一拥而上，将他生擒活捉。

　　见主将被擒，剩余的南明士兵失去了抵抗的勇气，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徐州城，顺利被清军攻克。

　　中军大帐内，吴日生被押了进来。他衣衫染血，左臂包扎着布条，却依旧昂首挺胸，不肯屈膝。

　　济尔哈朗看着他，沉声道：“吴日生，你已兵败被擒，为何还不投降？”

　　吴日生怒目而视：“我乃大明忠臣，宁死不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洪承畴上前一步，劝道：“吴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大明已亡，江南迟早会归入大清版图。你若归降，陛下必会重用你，让你有机会为国效力，造福百姓。何必执迷不悟，白白丢了性命？”

　　“呸！”吴日生啐了一口，“你们这些汉奸走狗，也配谈为国效力？我吴日生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济尔哈朗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洪承畴连忙拉住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将军，吴日生忠义之名，在江南广为人知。若杀了他，必会激起江南百姓的反抗之心，不利于我军招抚。不如将他关押起来，慢慢劝降。”

　　济尔哈朗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所言，将他打入囚车，随军同行。”

　　攻克徐州后，清军继续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抵达了太湖附近。太湖面积辽阔，水域复杂，白头军首领白头翁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在湖中扎营，时常驾船登陆，劫掠周边州县，骚扰清军后方。

　　济尔哈朗与洪承畴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济尔哈朗亲自率领，继续南下，直取江宁；另一路由副将石廷柱率领，配合洪承畴，围剿太湖白头军。

　　石廷柱率领水军，驶入太湖。白头翁早已得到消息，率领船队在湖中迎战。太湖之上，战船林立，炮火轰鸣，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水战。

　　白头军的战船小巧灵活，在狭窄的水道中穿梭自如，给清军战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石廷柱见状，下令将战船散开，采用火攻战术。清军士兵将点燃的火箭、火球射向白头军的战船，一时间，湖面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白头军的战船多是木质结构，一旦着火，便难以控制。不少战船被烧毁，士兵们纷纷跳水逃生，却被清军士兵用长枪、弓箭射杀。白头翁见大势已去，率领残余船队，向太湖深处逃窜。

　　洪承畴早已料到白头翁会败逃，提前命人在太湖出口处设下埋伏。当白头翁的船队驶出太湖时，埋伏在岸边的清军士兵立刻发起攻击。白头翁猝不及防，被一箭射穿胸膛，当场毙命。残余的白头军士兵见首领已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困扰江南多年的太湖匪患，就此被彻底肃清。

　　与此同时，济尔哈朗率领大军，一路南下，逼近江宁。江宁是江南重镇，也是南明残余势力的重要据点。驻守江宁的南明总督马士英，得知清军大军压境，吓得魂飞魄散。他本是弘光政权的权臣，为人奸佞，贪生怕死。弘光政权覆灭后，他逃到江宁，收拢残余势力，企图负隅顽抗。

　　面对清军的强大攻势，马士英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他召集手下官员，商议对策。有人主张坚守城池，有人主张弃城逃跑，还有人主张献城归降。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马士英犹豫不决，这时，洪承畴派来的劝降使者到了。使者带来了洪承畴的亲笔信，信中许诺，只要马士英献城归降，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还能继续担任官职。

　　马士英看完信，心中一动。他深知，以江宁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清军的进攻。与其城破人亡，不如献城归降，保全自身富贵。于是，他当即决定，献城归降。

　　次日，马士英打开城门，率领文武官员，出城迎接清军。济尔哈朗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江宁城。进城后，济尔哈朗严格执行福临的旨意，严禁士兵烧杀抢掠，安抚百姓，稳定秩序。江宁城，顺利落入清军手中。

　　占领江宁后，济尔哈朗与洪承畴汇合。两人商议后，决定兵分多路，清剿江南各地的南明残余势力。清军所到之处，大多不战而降。只有少数地方的南明官员和士绅，组织乡勇抵抗，但都被清军迅速剿灭。

　　然而，就在江南局势逐渐稳定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驻守杭州的南明总兵方国安，突然率领五万大军，反叛大清，重新举起“反清复明”的大旗。

　　方国安本是南明将领，弘光政权覆灭后，他献城归降，被清军任命为杭州总兵。但他心中一直对大清心存不满，暗中联络南明残余势力，等待时机反叛。如今，见清军主力在江南各地清剿，杭州兵力空虚，便趁机发动叛乱，占领了杭州城。

　　消息传到江宁，济尔哈朗勃然大怒：“方国安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敢背叛大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洪承畴眉头紧锁，道：“大将军，方国安叛乱，事出突然。杭州是江南重要的交通枢纽，若不尽快平定，恐会引发连锁反应，影响整个江南的稳定。”

　　济尔哈朗点了点头：“此言有理。传我将令，命石廷柱率领三万大军，即刻进军杭州，剿灭方国安叛军！”

　　石廷柱接到命令后，率领大军，日夜兼程，向杭州进发。方国安得知清军前来讨伐，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准备抵抗。

　　清军抵达杭州城外，发起了猛攻。方国安率领士兵，奋勇抵抗。杭州城防坚固，清军连续进攻了数日，都未能攻破城池。

　　石廷柱心急如焚，召集手下将领商议对策。一名将领建议道：“将军，杭州城防坚固，硬攻伤亡太大。不如我们假意撤兵，引诱方国安出城追击，然后设下埋伏，将他一举歼灭。”

　　石廷柱沉吟片刻，道：“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

　　次日清晨，清军突然撤兵，阵营中一片混乱，仿佛是仓皇而逃。方国安站在城楼上，看到清军撤兵，心中大喜。他认为，清军是久攻不下，粮草不济，才被迫撤兵。于是，他下令打开城门，率领大军，出城追击。

　　方国安的大军追出城外十余里，来到一片山谷之中。就在这时，山谷两侧突然响起号角声，埋伏在山谷中的清军士兵纷纷杀出。方国安大惊失色，知道中了埋伏，连忙下令撤军。

　　然而，此时撤军已经来不及了。清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南明军队团团围住。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南明士兵腹背受敌，士气低落，纷纷溃败。方国安在乱军之中，被清军士兵斩杀。

　　平定方国安叛乱后，杭州城重新落入清军手中。至此，江南各地的南明残余势力和匪患，基本被肃清。江南局势，彻底稳定下来。

　　消息传到北京，紫禁城一片欢腾。福临正在乾清宫处理奏章，得知江南平定的消息，激动得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好！济尔哈朗、洪承畴果然不负朕望！”福临兴奋地说道，“江南平定，大清一统天下的大业，便成功了一半！”

　　孝庄太后听到消息，也来到乾清宫，脸上满是欣慰之色：“皇帝，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江南富庶，是大清的财赋重地。江南稳定，大清的根基便稳固了。”

　　福临点了点头，说道：“母后说得是。朕要下旨，嘉奖济尔哈朗、洪承畴等有功之臣。同时，要尽快制定治理江南的政策，让江南百姓安居乐业，真正臣服大清。”

　　随后，福临下旨，封济尔哈朗为和硕郑亲王，世袭罔替；封洪承畴为太子太保，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其余有功将士，也各有封赏。

　　同时，福临采纳洪承畴的建议，制定了一系列治理江南的政策：减免江南各地当年的赋税，减轻百姓负担；重用江南的士绅和有才能的汉人官员，让他们参与地方治理；整顿吏治，严惩贪污腐败；兴修水利，发展农业生产。

　　这些政策的推行，得到了江南百姓的广泛支持。百姓们安居乐业，逐渐接受了大清的统治。江南地区的经济，也开始逐渐恢复和发展。

　　然而，福临并没有满足于此。他知道，大清虽然平定了江南，但西南地区，还有南明永历政权存在，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军残部，也在西南地区活动。一统天下的大业，尚未完成。

　　这一日，福临在乾清宫召开御前会议，商议进军西南，消灭南明永历政权和农民起义军残部之事。

　　会议之上，济尔哈朗、洪承畴、范文程等重臣悉数到场。福临看着众臣，沉声道：“江南已定，如今我大清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正是进军西南，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众卿可畅所欲言，谈谈如何进军西南。”

　　济尔哈朗率先说道：“陛下，西南地区地形复杂，气候湿热，不利于我军作战。南明永历政权虽然实力不强，但得到了当地土司的支持，根基深厚。农民起义军残部，也多是悍匪，作战勇猛。依臣之见，进军西南，应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先派小股部队试探虚实，摸清敌情，再派大军进攻。”

　　洪承畴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西南地区情况复杂，不可贸然进军。臣认为，除了军事进攻之外，还应采取招抚的策略。对于南明永历政权的官员和将领，以及当地的土司，只要他们愿意归降，一律既往不咎，量才录用。对于农民起义军残部，若能放下武器，也可从轻发落。这样可以减少我军的伤亡，加快统一西南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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