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还不够

　　青儿...林贵妃的指尖在龙纹上流连，忽然改口，去告诉七公主，三日后本宫要在朱雀台祭天。

　　殿角的铜漏突然发出清脆的裂响。水银泻地时，所有人都看见贵妃娘娘的影子在墙上暴涨，竟与开国女帝的画像重合。

　　玄甲军撞开二皇子府门的瞬间，热浪裹着灰烬扑面而来。裴将军剑尖一挑，焦尸手上的翡翠扳指应声而落。

　　胫骨短了三分。老将军一脚踏碎骸骨，冷笑，龙稷那小子身高七尺三寸，这具尸体最多七尺。

　　将军！亲卫从余烬中擎起半张焦纸，二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纸灰中还混着几粒未燃尽的黑色粉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是西域的火龙散。那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指尖捻着黑色粉末，遇水不灭，专门用来毁尸灭迹。

　　而此时京城最肮脏的乞丐巷里，一个浑身脓疮的老汉正用树枝在地上勾画。跪在他脚边的突然压低声音：殿下，北境铁骑已到潼关。

　　破碗底部被污泥掩盖的，正是二皇子府上独有的青花釉色。老汉咳嗽着抹去地上的痕迹，露出被脓疮掩盖的——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寅时三刻，朱雀台下的青石砖还凝着夜露。文武百官按品阶跪列，官袍上的补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礼部尚书崔岩抬头偷瞥，却见高台两侧不知何时立起了十二面玄色凤旗，旗面上金线绣的凤凰在风中舒展羽翼，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空而去。

　　贵妃娘娘到——

　　唱礼声未落，百官已齐刷刷伏地。鎏金车辇在九九八十一级台阶前停驻，伸出来的却不是宫女搀扶的柔荑，而是一只戴着龙纹护甲的素手。

　　娘娘......李嬷嬷刚要上前，却被那明拦住。阴影里的少女眼中金芒流转：从今日起，该改口了。

　　晨光恰在此时刺破云层。林贵妃——不，此刻她玄色祭服上九条暗金蟒纹在朝阳下骤然化作游龙，肩头那只浴火凤凰更是流光溢彩。当她的织金翘头履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跪在最前排的苏沉璧突然高呼：恭迎凤主！

　　这一声像投入静潭的巨石。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臣猛地抬头，礼部右侍郎郑沅直接瘫软在地：这、这不合祖制......

　　郑大人慎言。苏沉璧左手按剑，伤残的右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凤凰诏》第七卷明载，持诏者当承天命。

　　青铜鼎中的火焰突然窜高三尺。林贵妃扬手将《女诫》投入火中，丝绸燃烧的焦香里，她展开诏书的声音清越如凤鸣：即日起，废后宫不得干政之祖训！

　　妖妇！年过七旬的御史中丞突然暴起，牝鸡司晨，惟家之——

　　一支羽箭精准穿透他的发冠。观礼台上的那明放下长弓，指尖还残留着鎏金幻术的光晕。而台下跪着的寒门官员已激动得浑身发抖，工部都水司主事王焕更是将额头抵在青石上，泪水洇湿了官袍前襟——他因女儿通晓水利却被革职，已隐忍十年。

　　就在凤印即将交递的刹那，异变陡生！

　　为陛下报仇！三名宫女突然撕破裙裾，淬毒的匕首寒光凛冽。观礼人群中更有十余人扯开外袍，露出捆满火药的腰腹。远处街巷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竟有数百甲士持戈而来。

　　裴将军拔剑高呼，却被暗处冷箭射中肩胛。老将军踉跄着单膝跪地，却见高台上的凤主唇角微扬。

　　放箭。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朱雀台四周突然竖起玄甲军旗。埋伏在民房屋顶的弓箭手万箭齐发，那些死士还未冲出三步就被钉成刺猬。苏沉璧鬼魅般出现在高台侧翼，左手剑光如练，三颗人头已飞上半空。

　　二皇子私调北境边军，意图谋反。她甩出的密信如雪片纷飞，最上方那张赫然盖着兵部暗记，昨夜子时，龙稷亲笔所书调令已入枢密院档案！

　　与此同时，城南乞丐巷。龙华月长剑挑开茅草棚，剑尖抵住一个浑身脓疮的老者咽喉：皇兄的易容术，还是这么拙劣。破碗落地碎裂，露出底部未磨净的蛟龙纹。

　　当二皇子被押上朱雀台时，林贵妃正用绢帕擦拭青铜剑。阳光透过剑身映在她眉间，将那点朱砂衬得愈发妖艳。

　　本宫给过你机会。剑尖挑起龙稷下巴时，她声音温柔得像在哄楚云入睡，可惜你选了最蠢的路。

　　剑光闪过，血溅凤印。

　　山呼海啸般的声中，那明凝视着高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宿主心跳加速了哦~小六在她识海里小声嘀咕。

　　那明没有反驳。她看着林贵妃——不，现在是女皇了——迎着朝阳高举凤印的模样，恍惚间想起初坐上皇位时，那个连批阅奏折都要犹豫再三的温婉妇人。

　　云儿。记忆里林贵妃为她梳发时的手指还在发颤，女子当真能......

　　能的，母妃。那明在心底轻声回答，看着如今龙袍加身的母亲，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真切的骄傲。

　　高台上的女皇似有所感，忽然转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隔着万千欢呼的臣民，母女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女皇威严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只有那明才懂的柔软。

　　宿主宿主！小六突然惊呼，林贵妃的帝王值突破临界点了！

　　那明仰头看着母亲的身影被朝阳镀上金边，第一次放任自己露出真心的笑容：她本该如此。

　　苏相，这是今日要处置的名单。

　　年轻的文书郎双手捧着紫檀木托盘，指尖微微发抖。托盘上那叠洒金笺足有三寸厚，每一张都写满了当朝权贵的罪状。

　　苏沉璧抬起缠着纱布的右手，用左手食指轻轻划过最上面那张纸。她今日未着官服，反而穿了件月白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这是为父亲守孝的打扮。

　　告诉刑部，午时三刻前我要看到这些人的供词。她声音很轻，却让文书郎膝盖一软，尤其是户部刘侍郎，他当年在军饷账目上做的手脚，我要一笔一笔算清楚。

　　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雕花窗棂，能看到龙华月正在校场操练玄甲军。女将军银甲红袍，手中长枪如游龙般划过晨雾。

　　第一百零七次。

　　那明倚在廊柱下轻笑，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小六在她识海里蹦跳：宿主好记性！这是龙将军这月第一百零七次加练枪法。

　　毕竟要镇住那些老将不容易。那明望向皇城方向。在那里，林贵妃——现在该称女皇了——正在批阅奏折。想到原世界线里这三人早成枯骨的结局，她眼中金芒微闪。

　　宿主宿主！小六突然弹出光幕，原世界线回放来啦！

　　画面中：

　　二皇子与三皇子在宫变中同归于尽

　　苏沉璧身份败露被凌迟处死

　　龙华月为护林贵妃万箭穿心

　　各地藩王割据，百姓易子而食

　　这就是你要修正的乱世。小六的机械音难得严肃，现在苏沉璧成了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相，龙华月统领十万玄甲军，林凤仪登基为帝......

　　那明突然捏碎手中虎符。金属碎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腕间鎏金纹路流淌：还不够。

　　她望向议政殿。在那里，苏沉璧正将一份《新政十疏》呈给女皇。第一页赫然写着：废除贱籍，女子可立户。

　　要让这盛世，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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