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宫斗副本提前

　　永熙十八年的上元灯节，皇城的琉璃瓦上积了层新雪。戌时刚过，御苑东廊便次第亮起万盏宫灯，灯影在雪地上铺开，宛如一条流淌的星河。春桃扶着柳姑娘的肘弯踏入这片璀璨时，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三分——这是她第一次入宫，也是第一次以贴身丫鬟的身份站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小姐，当心台阶。

　　柳清羽的素白狐裘扫过汉白玉阶，面纱边缘缀着的银铃发出细碎轻响。春桃注意到主子今日格外紧绷，束腰的丝绦比平日多缠了两圈，勒得腰肢细得惊人。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对面席位上，瑶昭容薛芷瑶正用团扇掩着唇，目光却毒蛇般黏在柳清羽身上。

　　柳妹妹来得巧。薛芷瑶起身相迎，海棠红的裙裾扫过案几，这玫瑰露是西域进贡的，陛下特意赏了我们姐妹。

　　鎏金酒壶倾斜时，春桃闻到了那股极淡的腥甜。她在柳清羽身边伺候三年，早已练就一副狗鼻子——锁魂藤的味道，混在玫瑰香里像条阴险的蝮蛇。这种毒不会立刻发作，而是会让人在三日后的月圆之夜暴毙，死状如同急病。

　　柳清羽面纱下的喉结动了动。春桃知道主子在权衡：喝，便是慢性自杀；不喝，就是当众打皇家的脸。她看着柳清羽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骨节泛白——那是暗卫营教过的，杀意凝聚的前兆。

　　奴婢替小姐尝尝吧。

　　春桃上前时膝盖发软，声音却稳得出奇。她故意把字咬得轻佻，活像个贪嘴的蠢丫头。薛芷瑶果然蹙起描画精致的眉：区区贱婢，也配饮御赐之物？话音未落，春桃已经碰到了杯沿。

　　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

　　不是比喻，是真的有冰霜顺着杯壁攀援而上，眨眼间就把整杯毒酒冻成了血色琥珀。春桃惊得缩回手，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晶——这绝不是自然现象。

　　妖、妖术！薛芷瑶的尖叫刺破宴席。

　　春桃下意识回头，在廊柱的阴影里捕捉到一线金光。那明化成人形靠在朱漆柱上，正漫不经心地玩着发尾，见她望来还眨了眨左眼。黑龙的恶作剧从来不讲道理，但这次，春桃想给她磕个头。

　　御医的银针捅进冰坨时，黑色毒线无所遁形。薛芷瑶被拖下去时还在嘶喊，金钗掉了满地，像散落的暗器。春桃跪在原地，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摆结了一层霜——方才那明施法时，竟特意避开了她的位置。

　　皇帝的金口玉言落下，春桃额前已经磕出一片青紫。百两黄金被太监端来时，她满脑子想的却是回府后该怎么跟柳清羽解释——那杯毒酒本该由她来挡，现在却被一条龙搅了局。

　　子时的更鼓响过三遍，柳清羽的暖阁还亮着灯。春桃在门外徘徊许久，终于被一声唤入内室。暖阁里只点了一盏羊角灯，柳清羽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狐裘褪去后，单薄的中衣勾勒出属于男性的肩线。

　　小姐...春桃的膝盖又开始发软。

　　柳清羽转身时，面纱已经摘下。春桃第一次看清他完整的表情——不是惯常的冷漠或讥诮，而是一种疲惫的柔软。烛光在那双总是结冰的眼里化开，竟显出几分琥珀色的暖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当替身吗？

　　玉色手指挑起春桃的下巴，迫她直视那双眼睛。春桃嗅到主子指尖的玄鳞墨香，混着一丝血腥气——柳清羽白日里怕是掐破了掌心。

　　因、因为奴婢长得像...

　　因为你够傻。柳清羽突然笑了，眼角弯出细纹，傻到会为一口剩饭感恩戴德，傻到会替陌生人挡刀。

　　春桃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娘亲病得快死了，是柳清羽扔来一袋灵石；想起去年元宵，刺客的刀砍向她时，是柳清羽用后背挡下一击。这些她都不敢忘，可原来主子都记得。

　　持此佩者，如我亲妹。

　　白玉佩落入掌心时，春桃哭得视线模糊。玉佩背面刻着道浅痕——这是暗卫营的标记，代表可托付性命。她不知道柳清羽何时准备的这份礼，就像不知道那明为何要救她。

　　暖阁外的梅枝突然一响。那明收回偷听的龙识，爪尖在雪地上划拉：【小六，原着里春桃是怎么死的？】

　　系统调出资料：【被薛芷瑶毒杀，尸体扔在乱葬岗，柳清羽三日后才找到，已经冻硬了】

　　黑龙甩了甩尾巴。月光下，春桃的剪影映在窗纸上，正对着柳清羽行大礼。那身影比三年前丰润了些，束腰的鹅黄裙子是新的，发间那根银簪还是去年除夕柳清羽赏的。

　　【重写命运的感觉不错】那明伸个懒腰，鳞片与冰面摩擦出细碎声响。她突然想起白日里春桃碰到毒酒时，袖中滑出的那柄小刀——这丫头怕是早就打定主意，若毒发就一刀捅死薛芷瑶。

　　空间裂缝合拢前，那明最后看了眼暖阁。柳清羽正在教春桃玉佩的用法，手指点在她眉心，像在画一道护身符。窗外雪落无声，却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夜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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