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新帝登基

　　承天门的青铜门钉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每颗钉帽上都新錾了龙纹。礼部昨夜派了三百匠人，用金粉混着那明褪下的龙鳞末，将九横九纵八十一颗门钉重新描过。此刻朝阳一照，整座城门像被无数金龙盘踞，连守门将士的铠甲都映出粼粼龙影。

　　吉时到——

　　司礼监尖利的唱喏声刺破晨雾。七十二面龙旗突然无风自动，旗面暗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显形，竟组成一幅完整的云渊州疆域图。那明在玉柱上轻轻摆尾，龙息拂过旗面，那些云纹便活了过来，在丝绸上缓缓流动。

　　陈霁迈出第一步时，礼乐刚好奏到《定风波》的第三叠。少年天子的朝靴踏过新铺的朱砂毯，靴底暗藏的避尘珠在红砂上留下浅浅的印痕——这是柳清羽特意吩咐的，要叫史官记下新帝履尘不染的祥瑞。

　　有点紧。陈霁用气音对身侧的柳清羽抱怨，悄悄拽了拽腰间玉带。摄政王目不斜视，袖中却滑出半根银针，借着扶正冕旒的动作，精准挑开玉带暗扣。

　　奉天门下的青铜鼎突然自鸣。这是那明昨夜偷偷动的手脚——她在鼎耳上缠了根龙须，此刻正随乐声轻轻震颤。鼎内香灰无火自燃，青烟凝成三条小龙形状，绕着少年天子盘旋三周，最后没入他腰间玉玺。

　　天呐......观礼的老翰林手一抖，毛笔掉在笏板上。他分明看见那玉玺的螭钮眨了眨眼。

　　诏书宣到第三道时出了点意外。当礼部侍郎展开永镇云渊的敕封诏，绢帛突然腾空而起，在那明头顶盘旋如蝶。黑龙张口衔住诏书，龙息喷吐间，绢帛上的墨迹重组变形——原本工整的骈文变成了歪歪扭扭的童谣体：

　　小黑龙，守边疆

　　皇帝小子莫要慌

　　三年俸禄换零嘴

　　打架记得喊我上

　　陈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柳清羽扶额，袖中飞出一道银光将诏书钉回案上。那明甩甩尾巴，满脸无辜地用爪子把诏书捋平，墨迹竟又恢复原样。

　　百官面面相觑。礼部尚书刚要请罪，却见老丞相突然出列，朗声道：龙尊显圣，佑我大晟！这老狐狸分明看见那明爪缝里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午时的赐宴更热闹。那明盘在太和殿的蟠龙金柱上，每道菜上来都要用尾巴尖先戳一戳。御厨特制的龙尊宴里有一道炙鹿脯，刚呈到殿前就自己飞起来，稳稳落在那明爪间。

　　陛下！御史中丞忍不住出声，礼不可废啊！

　　陈霁眨眨眼，突然把面前的杏酪推过去：爱卿尝尝？老臣刚接过玉碗，碗中甜品突然化作一条小金龙，地钻进了那明鼻孔。黑龙打了个喷嚏，金柱上顿时挂满冰晶。

　　柳清羽在案下踹了皇帝一脚。少年天子赶紧正色：龙尊护国有功，当享殊礼。说着偷偷把面前的酥山往龙尾方向推了推。

　　宴至半酣，异象突生。殿外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守门禁军慌张来报——承天门外跪着三万北境流民，说是看见真龙现世，特来乞恩。原来那明昨日练习仪式飞行时，龙影掠过北郊难民营，鳞片掉了几片在粥锅里，病患饮后竟痊愈如初。

　　陈霁看向柳清羽。摄政王指尖在案上轻叩三下，那明立刻会意，龙尾在柱上重重一拍。殿顶琉璃瓦应声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金瀑倾泻，正好照在少年天子身上。

　　传旨。陈霁起身时，冕旒的玉珠碰撞出清越声响，开皇仓，设粥棚，病者入惠民药局。顿了顿又补充，取龙尊褪鳞三枚，悬于太医院门楣。

　　那明瞪圆了眼睛，用尾巴比了个。少年天子假装没看见，继续道：再拨云渊精铁三千斤，铸镇国龙鼎置于...

　　五片！黑龙的传音震得梁柱簌簌落灰，不然我现在就躺地上打滚！

　　最终圣旨添了句另赐龙尊零嘴银万两，才避免了一场御前闹剧。

　　暮色四合时，盛典才近尾声。陈霁偷偷揉着发酸的膝盖，忽然发现那明不知何时缩小了体型，正盘在柳清羽的蟒袍广袖里打盹。少年天子蹑手蹑脚凑近，却听见摄政王低声道：装睡就咬你。

　　袖口立刻传来抗议的咕噜声。柳清羽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拂过龙角上新生的裂纹——这是白日强行催动龙气助阵留下的伤。那明突然探头，叼走他腰间玉佩塞给陈霁：加班费！

　　月光爬上宫墙时，三道人影映在太和殿前的金砖上。陈霁蹦跳着踩自己影子玩，那明变成少女模样追着他揪冕旒，柳清羽走在最后，掌心的龙纹时明时暗。在他们身后，新铸的龙鼎正在月光下泛起幽蓝光芒，鼎身上的黑龙浮雕眨了眨眼。

　　明日还有早朝，还有奏折，还有边疆军报。但此刻，皇城的夜风里飘着柳清羽袖中的安神香，混着那明没吃完的桂花糕味，还有少年天子身上新熏的龙涎香。

　　新的故事，确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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