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双子舞台

　　清晨六点，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外的广场已经沸腾。粉色的应援旗、手幅、灯牌像潮水一样从地铁口涌来，把灰色的水泥地面染成一片柔软的樱色。空气里混杂着咖啡、和少女香水的味道，扩音器里循环播放着双胞胎偶像的新曲《共振星》。粉丝们排成蜿蜒的长队，有人裹着毯子通宵占位，有人举着望远镜试图捕捉后台的蛛丝马迹。几个站姐熟练地支起三脚架，镜头对准艺人通道，手指在快门键上跃跃欲试。没有人意识到，再过十小时，这里将发生一场被误认为是“史诗级特效”的灾难。

　　后台的化妆间里，灯光冷白。双胞胎坐在同一张高脚凳上，镜前灯把两人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像一对被时间遗忘的镜像。姐姐季燃穿着白色打歌服，领口别着一枚细小的银色麦克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与妹妹耳返里的旋律微妙地重合。她侧过头，看向镜中的季烁——她的倒影，她的半身，她的另一颗心脏。妹妹季烁则是一身黑，耳返里流淌着她们共用的“共振音弦”——一条只有她们能听见的、由纯粹魔力编织的旋律。只要季燃开口，季烁就能在空气中用幻术编织出立体的光之羽翼；只要季烁抬手，季燃的声音就能穿透钢筋水泥，在观众心里种下一片会发光的森林。

　　“今天的舞台，会不一样。”季烁忽然开口，手指轻轻拨弄着耳返，银色的光丝在指间缠绕，像一条活物。

　　季燃没有回答，只是从镜中凝视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犹豫。

　　那明以“临时舞台监督”的身份混了进来。她穿着黑色工装马甲，脖子上挂着对讲机，腰间别着一把被幻术伪装成卷尺的短杖。她穿梭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之间，目光冷静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彩排开始前，她检查了所有升降台的钢索——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当她用指尖轻轻弹过第三根主索时，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像冰层开裂的脆响。她没有声张，只是把一张写着“危险”的便利贴悄悄贴在了控制台侧面。

　　“希望有人能看见。”她低声自语，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上午九点，彩排进入副歌部分。季燃的高音刚冲破第一个八度，升降台突然发出一声金属扭曲的哀鸣。LED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掀翻，朝着观众席直直砸去。尖叫声尚未出口，那明已经消失在原地。她出现在半空，双手张开，像撑开一把无形的伞。下一秒，两万名观众连人带椅子被整体横移五米，仿佛整个观众席只是被风吹皱的桌布。巨响中，舞台塌陷，粉尘像雪崩一样吞没了灯光。

　　后台的应急灯亮起时，季燃正把妹妹紧紧搂在怀里。她的手指在发抖，指甲深深掐进季烁的肩膀。

　　“如果我们留下，”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这种事还会发生吗？”

　　季烁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那明。那明站在塌陷的舞台边缘，工装马甲上沾满石灰，像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幽灵。她摊开手，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留下，就要学会不用魔法唱歌；离开，舞台留给真正的凡人。”

　　季烁突然松开姐姐的手，把耳返里的共振音弦扯了出来。那条半透明的银色细线在空气中颤动，像一条被拉断的琴弦。她轻轻一折，弦断成两截，一半化作光尘消散，一半凝成一枚小小的耳返，塞进那明掌心。

　　“替我保管，”她说，“直到我能在魔法世界开一场真正的演唱会。”

　　季燃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最终，她接过剩下的半截弦，按在自己心口，像把一把刀插进肋骨之间。

　　“我留下，”她说，“偶像的意义，是让普通人相信奇迹——哪怕那奇迹只是灯光和汗水。”

　　两人同时签下名字。季烁的笔迹锋利，像一道闪电；季燃的笔迹圆润，像一滴泪。裂缝在她们脚下开合，发出细微的、像玻璃碎裂的声音。观众以为整场事故是特效彩蛋，尖叫声淹没了裂缝的微光。没有人注意到，双胞胎的倒影在镜子里短暂地重叠，又迅速分开，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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