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金殿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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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次日,卯鼓初停,金銮殿外残雪未消。七十二盏鎏金铜灯彻夜未灭,灯火映着朱红丹陛,像一条蜿蜒的血河。百官朝服而立,乌纱低垂,无人敢先开口。昨夜三司会审的风声早已传遍京城——先帝遗诏、摄政皇后、九千岁登基……每一件都足以掀翻朝堂。
殿门缓缓开启,钟鼓齐鸣。
宋菀着摄政皇后绛纱礼服,红得夺目,裙摆拖曳九尺,金线绣山河社稷纹。她一步步登上丹陛,手中捧一只鎏金托盘,盘上覆黄绫。
萧凛玄袍冕旒,立于龙案之侧,不坐,只垂目看她。冕旒十二旒之后,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行至阶前,宋菀跪。
不是跪天子,而是跪殿心供着的那座小小金漆牌位——
【大行皇帝圣位】
她以额触地,声音清晰,回荡在空阔殿宇:
“臣女宋菀,有母姜氏,冤死十年,今日求陛下在天之灵,给天下一个交代。”
百官悚然。
太后隔帘而坐,指尖蓦地捏紧佛珠。
宋菀抬首,双手揭开黄绫,托盘之上,赫然是一卷血迹斑斑的旧折、一方缺角玉玺、以及一只小小白瓷药瓶。
她举起折子,嗓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此为十年前太医院密档副本,载:贞懿皇后姜氏,于景明十五年七月十五亥时,被赐‘牵机’,毒发而亡。”
殿中哗然。
牵机之毒,宫中禁讳,先帝在位时从未有人敢提。
宋菀继续:“赐毒之人,御笔亲批,盖玉玺,留朱批四字——”
她展开折子,露出朱砂:
【杀母立子】
四字入目,百官面色如土。
太后在帘后猛地起身,佛珠断裂,檀木珠滚了一地。
宋菀将折子高举,转向百官:“先帝为何杀我母?因我母亲得摄政凤印,可废立储君;因她知废太子冤,欲昭雪;更因——”
她拔开瓷瓶瓶塞,倒出一撮干枯褐草,“断绪草。”
草叶落地,发出细微焦响,竟将金砖蚀出点点白痕。
“此草生于西南瘴地,三十年一花,绝嗣无解。先帝晚年恐外戚坐大,密令贵妃、沈后、太后轮番下药,致使皇嗣凋零。我母亲,便是第一个试药之人。”
殿中死寂,唯有风声穿檐。
百官之首、吏部尚书颤声:“无稽!先帝仁德,岂会……”
宋菀抬眼,目光如炬:“人证,在此。”
殿门开,前首辅顾让、中毒后又被解毒的老太医秦守鹤(已哑)被带上殿。
顾让跪,以血书奏:
“臣当年奉先帝密旨,督办绝嗣之药,自知罪孽深重,今愿以死明志。”
秦守鹤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药方,与宋菀手中草叶纹理相合。
证据确凿,朝臣面面相觑,无人再敢置喙。
宋菀却再次叩首,额头抵地,声音哽咽却坚定:“母亲冤魂,十年不散。今日剖白,只求天理昭昭。”
她抬手,将断绪草放于先帝牌位之前。
“轰——”
一声脆响,金漆牌位竟自中而裂。
裂缝里,掉出半张折得极小的药方,纸色暗黄,墨迹犹新:
【断绪草解方:皇陵子午铜台,双血为引,可解……】
后半截被火烧去,只余“可解”二字,像一道未尽的天机。
殿中彻底沸腾。
有老臣伏地痛哭:“先帝……竟真如此!”
也有沈氏党羽厉声:“妖后诬蔑先皇,当诛!”
刀兵出鞘之声,与钟鼓回声撞在一处。
萧凛忽地抬手,冕旒轻响。
他未发一言,只将手中玉玺高举——
缺角已补,血纹如新,玺底“受命于天”四字在灯火下刺目。
百官见状,心头俱震:
新帝已定,摄政皇后已立,先帝遗诏在前,谁再质疑,便是谋反。
宋菀缓缓起身,血从额角滑落,在雪色面庞上划出一线殷红。
她望向裂成两半的牌位,轻声道:
“母仇得雪,愿先帝黄泉自省。”
她转身,面向百官,声音不高,却盖过风雪:
“自今日起,废绝嗣药,赦废太子旧部,开皇陵子午铜台,以解天下无嗣之苦。”
百官跪伏,齐声山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外,雪又起。
钟声远远传来,一声、两声……
像为旧朝送终,也为新朝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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