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狱里狱外

　　凌晨 1:40，市看守所。

　　铁门「哐当」合上，金属回音在长廊里来回撞。那明被带进单人房，编号 204。墙皮泛黄，剥落处露出灰色水泥，像一张久治不愈的癣。头顶一盏白炽灯，24 小时不灭，把阴影压到极致。

　　女警解下手铐，语气例行公事：「夜里两点熄灯，但不关灯，明白？」

　　「明白。」那明活动手腕，指骨微响，目光却绕着牢房转了一圈——摄像头在左上角，角度 45°，覆盖 90％ 空间；通风口直径 15c铁栏焊死；床是水泥砌的，上面铺一张 3c厚的蓝色床垫，边缘磨到发白。

　　门被锁上，世界只剩铁与光。那明坐到床垫上，背脊笔直，闭上眼，像坐在五星级酒店行政走廊的沙发里，等待前台送来房卡。

　　十分钟后，她睁眼，从口袋摸出一支被搜过身的「安全笔」——软头，无帽，塑料杆。她拧开笔杆，取出一张折成细条的纸：【潜在雇主名单】。

　　纸上写着同舍两名狱友的名字、编号、刑期、情绪爆点。她用极小的字，在每个人后面备注：

　　【林秀，经济案，刑期 3 年，失眠，潜在需求：情绪管理培训。】

　　【王媛，伤害案，刑期 1.5 年，易怒，潜在需求：冲突调解课程。】

　　写完，她把纸条塞回笔杆，重新拧好，像给枪装上消音器。

　　墙外，仇氏老宅。

　　凌晨 1:42，仇棱站在屋顶停机坪，风把西装下摆吹得猎猎作响。LED 大屏跳出实时股价：

　　【仇氏控股 2.1％】

　　【绿色情绪持续：20h】

　　少年却无心看屏幕，他面前摆着一张折叠桌，上面堆满文件——股份转让、回购协议、监管问询回复、舆情报告。他左手咖啡，右手钢笔，签字速度飞快，像在赶一场通宵考试。

　　小六把弹幕投到夜空：【魂穿模式启动！房东在里头写策划书，你在外头写合同，同步率 99％！】

　　仇棱没搭理，只抬手把一杯冷咖啡灌下，苦得皱眉，却继续写。钢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像谁在黑暗里削铅笔，削完就要上战场。

　　看守所 204，凌晨 2:10。

　　那明起身，走向铁门，屈指敲了敲：「报告，需要 A4 纸 10 张，圆珠笔 2 支。」

　　值班警抬头，看见女人目光平静，像在大学图书馆申请复印纸。十分钟后，纸笔送到。那明盘腿坐回床垫，把纸铺在膝盖，首页写标题——

　　《看守所情绪管理培训策划书》

　　副标题：【适用于经济、暴力、毒品类在押人员，3 天速成班】

　　目录：

　　1. 情绪识别与命名

　　2. 呼吸节奏调节法

　　3. 4-7-8 睡眠诱导

　　4. 冲突降级 3 步法

　　5. 自我对话与日志模板

　　她写得很快，字体瘦长，像列队的代码。写完理论，她又画了一张课程表——

　　【06:30 晨间呼吸】

　　【09:00 情绪识别游戏】

　　【14:00 冲突情景演练】

　　【20:00 睡眠日志复盘】

　　末尾，她加了一行小字：【结业奖励：绿色情绪徽章一枚，可兑换 1 包速溶咖啡。】

　　她把策划书递给值班警：「请转交所长，我愿意免费试讲，只换一包咖啡。」

　　女警愣住，还是接过。摄像头红灯闪烁，记录这一幕。

　　墙外，仇氏总部。

　　凌晨 2:15，28 楼灯依旧亮。仇棱把最后一份回购协议塞进文件夹，抬眼看屏幕——股价已回正 2.8％，绿柱变红柱，像心电图复苏。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那明说过：「绿色情绪，从秩序开始。」于是，他弯腰，把桌面散落的回形针一根根码好，按大小排序，像完成某种仪式。

　　小六投放弹幕：【桌面整理完成，房东魂穿 100％！】

　　仇棱哼笑，把回形针推到一边，打开微信，给那明发消息——明知她收不到，还是打下一行字：

　　【墙外一切安好，股价回正，你安心睡觉。】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屏幕弹出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他盯着那行灰色小字，指节微紧，又慢慢松开。下一秒，他打开外卖 APP，定位看守所，下单：

　　【30 份热豆浆 30 份太阳蛋三明治】

　　备注：请送到女监，署名——绿色情绪小组。

　　看守所，清晨 5:30。

　　广播响起：「起床——」

　　那明睁眼，坐直，被子折成豆腐块。铁门被打开，值班女警递进来一只纸袋：「你的早餐，有人送。」

　　纸袋上贴着外卖单，署名：绿色情绪小组。

　　那明愣了半秒，嘴角极轻地弯了一下。她打开盒子——太阳蛋煎得完美，蛋黄鼓胀，像一枚小小的金色倒计时。

　　她把蛋举到摄像头下，轻声道：「汇报，绿色情绪持续。」

　　上午 9:00，看守所会议室。

　　所长、管教、十几名在押人员围坐。那明站在白板前，黑衣囚服，背脊笔直，像给 Fortune 500 做培训。

　　她抬手，在白板画了一条曲线：「情绪像心率，有波峰波谷。第一步，是给情绪命名——」

　　她转身，目光扫过众人：「谁愿意试试？」

　　林秀举手：「我，焦虑，失眠。」

　　那明点头，递给她一张「情绪日志」模板：「写下它，给焦虑起个名字，比如『小灰』。当你能叫出它，它就不再是怪兽。」

　　王媛嗤笑：「起名字？哄小孩？」

　　那明看她，声音平静：「那你试试，把怒火喊出来，限时十秒。」

　　王媛一愣，随即张嘴：「啊——」十秒到，那明抬手，「停。现在，写下你刚才的感受，从 1 到 10，给强度打分。」

　　王媛写着写着，笔尖慢下来，肩背松了。

　　所长在一旁记录，低声对管教说：「她让在押人员自己管理自己，省了我们多少事。」

　　墙外，上午 10:00。

　　仇氏集团临时记者会。仇棱一身深灰西装，领口别着银色创可针，面对百家媒体：

　　「关于那明小姐被羁押，本人声明如下：

　　1. 相信司法公正，期待调查结果；

　　2. 仇氏已提交全部证据，证明泄密源指向充氏；

　　3. 那明小姐现为集团5％股东，其权益受法律保护。」

　　说完，他放下话筒，目光笔直看向镜头，像穿透屏幕，在看守所的单人房里与某人对视。

　　闪光灯暴风般闪起，弹幕刷屏：

　　【太子为女人开记者会，绝了！】

　　【绿色情绪持续，股价又涨了！】

　　【墙里墙外同步魂穿，我嗑死！】

　　看守所，午后 12:00。

　　那明把绿色糖纸折成小船，放进豆浆杯，推到林秀面前：「奖励，午休后，写日志。」

　　林秀捧着纸船，眼眶微红：「我出去后，能去你公司应聘吗？」

　　那明点头：「情绪管理培训生，起薪五千，包住宿。」

　　王媛探头：「我呢？」

　　「你来做安全员，专门降火药。」

　　一屋子笑声，像把铁窗震得松动了半寸。

　　墙外，夜 9:00。

　　仇棱洗完澡，坐回屋顶，把小六投出的数据截图发给那明——明知她收不到，还是发：

　　【股价： 3.1％】

　　【绿色情绪：持续 26h】

　　【生存意愿：58％↑61％】

　　他抬头看月亮，细如银钩，却亮得坚定。少年声音低哑，却带着笑：

　　「墙外一切安好，等你回来，继续煎蛋。」

　　墙内，204 单人房。

　　那明把最后一页日志写完，折成方块，塞进安全笔杆。床头，外卖纸袋被折成纸飞机，机翼写着歪歪扭扭的【2025 继续活】。

　　她躺下，腕表荧光闪：

　　【倒计时 170:14:40】

　　【今日绿色情绪：持续 18h】

　　【潜在雇主： 2】

　　她闭眼，声音轻到只有自己听见：

　　「墙内墙外，同步率 100％。」

　　灯光不灭，却不再刺眼；铁门冰冷，却不再隔绝希望。倒计时仍在走，却第一次像——

　　一座桥，从墙里通向墙外，两岸都是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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