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情感试探

　　周五夜里，外滩灯光像打翻的琉璃。虞清以“补庆祝婧婧回国”为由，包下一家法餐厅顶层，只请十几位“闺蜜”。红酒塔、玫瑰墙、小提琴，仪式感满满。鲍雯一身学生百褶裙，配淡妆，看上去像误闯名利场的乖学生。

　　切完蛋糕，虞清突然拍拍手：“给大家介绍位新朋友——纪律，纪柘，我发小，刚回国做风投。”

　　男人从灯光里走出，一米八六，黑西装、银边眼镜，唇角带笑却不过分热情，像刻意收敛的锋芒。他举杯，声音低却温和：“洪小姐，生日快乐。”

　　鲍雯心脏“咚”地一声——这出场太标准，明显排练过。她立刻给这场戏贴标签：虞清的美男计。

　　“谢谢纪律。”她装出小女生被帅哥注视的羞涩，垂眼抿酒，耳尖配合地泛红。虞清在旁观察，笑意不达眼底。

　　宴会结束，虞清主动提议：“我让纪律送你回去，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鲍雯乖巧点头，心里冷笑：行，看咱俩谁送谁。

　　车子是纪柘自己开的，沃尔沃S90，内饰简洁，香水是冷调雪松。他开车不紧不慢，像给足时间酝酿话题。等红灯时，他侧头问：“波士顿冬天是不是比上海难熬？”

　　“是啊，风跟刀似的。”鲍雯双手攥着安全带，指节发白，演足“紧张”。

　　“我本科也在美国，康奈尔。或许我们有很多共同朋友？”

　　鲍雯立刻明白：对方在探底。她报出几个真实存在的华人名字，全是洪婧社团学长，资料背得滚瓜烂熟。纪柘笑着接话，偶尔插一句“我认识XX，他女朋友是学戏剧的”，看似随意，却句句验证。

　　车到别墅门口，鲍雯下车，弯腰挥手：“谢谢纪律，今晚很开心。”

　　纪柘点头，却在她转身瞬间轻声道：“小心台阶，夜路滑。”那语气，像提醒，更像试探。鲍雯脚步微顿，没回头，只背对他摆摆手。

　　第二天一早，微信好友申请跳出：JiZhe_Official，头像一片灰色极光。

　　鲍雯通过，对方先发来一张波士顿大学图书馆夜景：“路过母校，替你拍一张。”

　　她回了个“哇塞”表情包，配字：想念炸鸡！随后把对话截图发给陆星澜：【二十四小时内查出他所有底细。】

　　陆星澜效率惊人，晚上发来压缩包：纪柘，三十一岁，康奈尔金融 法律双学位，曾任职红圈所，两年前跳槽某美元基金，收益惊人；单身，名下两套房，一辆沃尔沃；常用邮箱、投资案例、甚至大学时期演讲视频，全在。

　　鲍雯看完，心里有了数：真精英，真刀真枪。但越精英，越难拒绝“送上门的大生意”。

　　第三天，鲍雯主动发微信：“纪律，有空吗？我想咨询个投资项目。”

　　对面秒回：“荣幸。”

　　两人约在一家小众咖啡馆，工业风，音乐嘈杂，适合说悄悄话。鲍雯递过去一份商业计划书——AI 医疗，正是洪婧实验室的副业项目，估值五千万，缺两千万缺口。

　　“我导师让我找天使轮，可我对国内投资圈不熟……”她咬着吸管，眼神湿漉漉，“你能帮我看看吗？有没有坑？”

　　纪柘接过，越翻越认真。方案是真方案，数据是实验室真数据，只是被鲍雯偷偷把估值翻了一倍。对投资人而言，这算“肥羊”项目。

　　“项目不错。”纪柘推了推眼镜，“但估值偏高，我可以帮你谈。你手里有多少股份？”

　　“百分之十五，个人所有。”鲍雯低头，声音小得像蚊子，“我想套现一点，给……给我妈买套房。”

　　——完美借口。一个手握巨额股权、又缺现金的“小富婆”，最容易让人起歹心。

　　纪柘眼底果然闪过一道精光，语速放慢：“婧婧，我可以个人投你五百万，再帮你引见两家基金。但天使轮快，你得尽快签TS。”

　　鲍雯在心里比了个V，脸上却迟疑：“会不会太急？我爸以前说，投资要看人品……”

　　“叔叔说得对。”纪柘笑，目光温柔，“所以，我们多接触，让你好好考察我，嗯？”

　　这句“嗯”低沉缱绻，像把小钩子。鲍雯耳尖适时泛红，轻轻点头。

　　当晚，纪柘把情况汇报给虞清：“项目靠谱，人——已经上钩。她急缺现金，打算卖股。”

　　虞清晃着红酒杯，轻嗤：“继续。让她爱上你，再把合同做成‘对赌’，一旦违约，她全部股权归你。”

　　纪柘犹豫一秒：“她毕竟是你继女，闹大了……”

　　“继女？”虞清冷笑，“不过是个挡路的小丫头。事成之后，你拿百分之十提成。”

　　纪柘垂眼，掩掉情绪：“好。”

　　两人对话，被阿豪装在纪柘车底的监听器完整录下。音频传到鲍雯电脑，她边听边敷面膜，嘴角勾起：“虞清，你终于露出獠牙。”

　　第二天，纪柘约鲍雯去郊外看项目用地。车子驶进一条幽静林荫道，四下无人。纪柘突然刹车，转头看她：“婧婧，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出高价买你全部股份，你愿不愿意？”

　　鲍雯手指绞着安全带，指节发白，像内心挣扎：“我……我想留一点给实验室学姐。”

　　“你可以先卖后回购，对赌协议里加条款。”纪柘声音低柔，“我帮你谈，保证让你稳赚不赔。”

　　鲍雯抬眸，眼眶微红，像被巨大利益冲昏头：“真的？那……我信你！”

　　纪柘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掌心干燥温热：“信我。”

　　鲍雯在心里默数三秒，才假装害羞地抽回手。她知道自己必须给猎物“得手”的错觉，于是主动加戏：“我明天带你去实验室，让你看核心算法。”

　　纪柘眼睛一亮——算法=估值核心=尽调必须。他离成功又近一步。

　　隔日，实验室参观无比顺利。鲍雯甚至让纪柘拍了De视频，当然，关键参数早被马赛克。纪柘满意而归，连夜起草投资意向书：

　　1. 投资两千万，占股25％；

　　2. 若项目方违约（包括核心技术泄露、创始团队离职），需以1元价格转让剩余全部股权给投资方；

　　3. 董事一票否决权，归纪柘。

　　鲍雯收到合同，笑得眼泪差点出来：这哪是对赌，这是明抢。她让陆星澜把合同扫描，关键页替换成“AI语音克隆”技术简介，再彩印装订，封面一模一样。

　　签约地点定在浦东丽思卡尔顿行政套房。纪柘特意选了间有落地窗的会议室，阳光晃得人目眩。鲍雯翻着合同，提笔要在最后一页签字，却忽然抬头：“我能再给我妈打个电话吗？她心脏不好，我怕她激动。”

　　纪柘绅士地退出房间，带上门。

　　鲍雯立刻把真假合同调包，把“克隆技术”那份塞进文件袋。十秒后，她红着眼眶开门：“我妈说，她相信我的眼光。”

　　纪柘温柔地拥抱她，像拥抱一座金山。

　　笔锋落下，合同生效。纪柘收好自己那份，体贴地送她下楼。电梯门合拢瞬间，鲍雯嘴角勾起：真正的合同，早被老周塞进保险柜，而纪柘带走的——是一份足以让虞清误以为“洪婧”把核心算法卖了、违约已成定局的“证据”。

　　当晚，纪柘把签约视频、合同照片发给虞清。虞清看完，仰天大笑：“小丫头，到底栽我手里！”

　　她立刻让魏正起草律师函：指认洪婧私自变卖核心技术，违反公司章程，要求收缴其名下15％股权，并索赔五千万。

　　魏正一边打字，一边把文件同步给鲍雯。鲍雯看完，回了四个字：继续表演。

　　第二天傍晚，纪柘约鲍雯到北外滩观景平台，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江风猎猎，霓虹倒映，纪柘突然单膝下跪，手里不是戒指，而是一份股权质押协议：

　　“婧婧，嫁给我，让我帮你扛下所有债务。五千万，我替你还。”

　　——多么深情的救赎，多么狠毒的最后一击。

　　鲍雯低头，看着协议，眼眶泛红，却轻轻笑了：“纪律，你确定要替我扛？”

　　“确定。”

　　她抬手，指腹划过他领口的暗纹，像爱抚，又像告别：“可惜，我不需要英雄，我自己就是英雄。”

　　话音落下，平台两侧LED大屏忽然亮起，同步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里，虞清阴狠下令“把股权全部吞下”；纪柘微笑回应“她已上钩”；合同被调包；AI语音克隆技术露出真身……最后，一行大字：

　　“恶意对赌、敲诈、伪造证据，证据确凿，已提交经侦。”

　　纪柘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你——”

　　鲍雯摘下耳后微型麦，声音冷静：“游戏结束，纪律。告诉虞清，我送她一句话——”

　　江风卷起她的发，像黑色火焰：

　　“猎人往往以猎物身份出现，她该学的新课，第一课，叫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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