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呐！又见老板！

　　待到她们下楼时，爱丽丝换了一套干练的白色制服，小黄这次穿了一套蓝色的卫衣，款式上，和那件黄色的卫衣是一样的。

　　那辆通体蓝色的跑车已经嚣张地停在医院正门口，轮胎甚至压过了禁止停车的黄色网格线。逍遥懒散地倚在车门上，墨镜推到头顶点缀着他耀眼的金发，修长的手指正百无聊赖地转着车钥匙。

　　他并没有开那天来接小黄时的车，相对而言，今天这辆车空间大了不少。

　　最令人意外的是，后座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阿念。

　　他正蜷缩在宽大的真皮后座上，小小的身子几乎要陷进去。他歪着头倚靠着车窗玻璃，略显苍白的脸颊在暖阳照耀下几乎透出光来，柔软的黑发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那两根总是精神抖擞的小辫子此刻却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肩头。

　　显然是等了许久，不知不觉便坠入了梦乡。

　　爱丽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目光扫过那违规停靠的车辆，最终落在阿念恬静的睡颜上，眸中的神色难以捉摸。

　　小黄的心却瞬间软成了一滩水，金色的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放大。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看着少年毫无防备的睡姿，一种混合着怜爱与疼惜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逍遥顺着她们的视线回头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转着钥匙的手指倏然停下，金属钥匙圈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咔哒。”

　　细微的声响却足以唤醒浅眠的人。

　　阿念的睫毛猛地颤动了几下，如同受惊的蝴蝶般扑扇着睁开眼。眼睛里先是氤氲着一层迷茫的雾气，下意识地眨了眨，似乎还在努力聚焦。当他的目光终于捕捉到车外的小黄时，迷茫瞬间被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喜悦所取代，仿佛星辰骤然亮起。

　　“姐姐！”

　　他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坐直身体，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却又因急切而拔高，听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不经意间，阿念忽略了前面的逍遥和车外的爱丽丝，所有的注意力都像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在小黄身上，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爱丽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在阿念瞬间亮起的脸庞和小黄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神色间微妙地转了一圈。她并未多言，只是优雅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率先坐了进去，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走吧，别让牛马等太久。”

　　逍遥轻笑一声，在车上按下一个不知名的按键，后座的车门便轻轻弹开。

　　车门再次关闭的瞬间，阿念像只归巢的小鹿般迫不及待地蹭到小黄身边。他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拽住小黄病号服的袖口，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似的。

　　“姐姐的伤还疼吗？”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柔软的发顶上，为那两根歪歪扭扭的小辫子镀上一层金边。

　　小黄的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阿念的发顶，指尖传来细软发丝的触感，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早就不疼啦。”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八度，金色的瞳孔里漾着温柔的光晕，“倒是你，怎么在这里？还睡着了？”

　　阿念的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根小辫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接着看向逍遥：“这位帅气的前辈说，他和我顺路，就让我在车上等着...不知不觉就等睡着了...”

　　坐在副驾驶的爱丽丝通过后视镜注视着这一幕，蓝眼睛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医用橡胶手套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车内顿时陷入一种微妙的静谧之中，只余引擎低沉而平稳的嗡鸣。逍遥利落地挂挡起步，跑车流畅地汇入车流，他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愈发明显，嗤笑一声并未解释。

　　阿念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小黄身侧，小手依旧紧紧攥着她的袖口，仿佛那是汪洋大海中唯一的浮木。他仰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小黄，眸子里像是落进了整条星河，亮得惊人。

　　“姐姐，牛马老板凶不凶啊？”他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下意识地又往小黄身边缩了缩，“我有点紧张...”

　　小黄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揽住阿念单薄的肩膀，让他靠得更舒服些。指尖传来少年微微紧绷的肌肉线条，她能感觉到他细微的不安。

　　“别怕，”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安抚的笑意，“牛马老板就是看起来有点...呃，特别。其实人还挺...有趣的？”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牛马那难以形容的风格，最终选了个比较中性的词。

　　“嗯！”阿念用力点头，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勇气。小黄的安抚像是有神奇的魔力，让他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副驾驶座上的爱丽丝，看似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道路，但车内后视镜的角度，却恰好将后座那温情脉脉的一幕完整地纳入她的视野余光之中。

　　她看见小黄低头时脖颈弯出的温柔曲线，看见她金色瞳孔里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光芒，看见她自然而然揽住阿念肩膀的手臂，似乎在想象着什么美妙的画面。

　　爱丽丝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抿紧了一些。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尖原本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此刻却微微收紧，力道大得让柔软的橡胶发出几近不可闻的细微声响。

　　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眼底飞快地掠过。

　　那并非不满或厌恶，更像是一种...混杂着些许涩意的柔软。她清楚地知道阿念只是个孩子，一个需要关爱、并且格外依赖小黄的孩子。

　　小黄对他的温柔和保护欲是如此纯粹而自然。

　　这些举动本身并无任何暧昧，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想到某些她或许也暗自渴望、却从未得到过的、来自小黄的…特殊关注。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且毫无道理，让她暗自蹙眉。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试图用专业冷静的外壳重新包裹住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态。但微微起伏的胸口和在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况下，于医用橡胶手套上掐出的更深的指甲印痕，却悄悄泄露了那平静海面下的细微波澜。

　　开车的逍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漂亮的蓝色眼珠在后视镜和身边的爱丽丝之间微妙地转了一圈，嘴角那抹风流不羁的笑容加深了，带着一种“我看透了一切”的玩味。

　　他突然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打破了车内的静谧，语调慵懒又带着明显的调侃：“哎呀呀，我们小阿念可真幸福啊，有这么好的姐姐疼。看得我都羡慕了，是不是啊，护士长？”他故意将话题抛给爱丽丝，想看看她的反应。

　　爱丽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她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克制且简短的：“嗯。”声音平稳依旧，却比平时更冷、更硬了几分，像一块被迅速冻结的冰。

　　逍遥得逞似的低笑出声，一点也不在意爱丽丝的冷淡。他甚至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了句：“小黄啊，你这姐姐当得可真称职。不过嘛，有时候关爱也要分分对象，比如也关心关心我们这些孤寡前辈？”他这话明显是玩笑，眼神却瞟向爱丽丝。

　　小黄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小声反驳：“逍遥前辈你别乱说…”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爱丽丝的背影，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爱丽丝会不会误会什么。她隐隐觉得爱丽丝似乎情绪不太对，但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阿念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他困惑地眨眨眼，看看逍遥，又看看小黄，最后小声问小黄：“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小黄立刻收回思绪，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别听逍遥前辈瞎说。”

　　这小小的互动再次落入爱丽丝眼中，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又一次微微收紧。

　　接下来的路程，车内的气氛维持着一种表面平静下的微妙张力。小黄大部分注意力依然在安抚略显不安的阿念身上，但偶尔会忍不住抬眼悄悄看向副驾驶座那个清冷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在意和猜测。爱丽丝则始终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仿佛对车内的一切漠不关心。

　　跑车最终停在了那栋熟悉的公司大楼前。逍遥利落地熄火，拔下钥匙，动作流畅潇洒。

　　“到了，小朋友们。”他语调轻快，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准备面见老板咯。”

　　爱丽丝也优雅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她站在车边，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白色制服，发髻在阳光下反射着冷静的光泽。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仿佛车内那短暂的微妙情绪从未发生过。

　　小黄小心翼翼地挪下车，阿念依旧紧紧跟在她身侧，小手改而拽住了她蓝色卫衣的衣角，像只警惕又依赖的小动物，亦步亦趋。

　　四人穿过公司大厅。与往常一样，大厅里人来人往，穿着各色制服的员工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效而略显压抑的氛围。看到爱丽丝和逍遥这两位特级员工，尤其是逍遥那惹眼的存在，不少人投来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而当他们注意到跟在后面、穿着便服的小黄和明显年纪更小的阿念时，眼神中的探究意味就更浓了。

　　小黄被这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微微低头。阿念更是往她身后缩了缩，只探出半个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啧，看什么看？”逍遥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不适，突然停下脚步，懒洋洋地环视了一圈。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脸上那玩味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那些投来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移开，周围的气氛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爱丽丝则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小插曲，径直走向高层专用电梯。她用自己的员工卡刷开电梯门，侧身示意几人进入。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几人要去的是实实在在的牛马办公室，并不是上次26楼的房间，而是顶楼的办公室。

　　“叮——”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顶层的景象映入眼帘。与楼下繁忙的办公区域截然不同，这里异常安静，铺着深色地毯的走廊两侧是光洁的金属墙壁，天花板很高，嵌着发出柔和冷光的灯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消毒水和高级皮革混合的奇特气味。

　　而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个背对着他们，矗立在整面巨大落地窗前的背影。

　　牛马老板。

　　即使只是看到一个背影，那标志性的特征也让人过目不忘——剪裁合体、面料昂贵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地包裹着他魁梧而略显奇特的身材。西装上衣在肩胛骨的位置有着不易察觉的特殊剪裁，显然是考虑到…

　　小黄的视线下意识地往下溜。

　　嗯…果然。那条熨烫笔挺的西装裤后腰偏下的位置，精准地开了一个大小恰到好处的洞...

　　他身上那套剪裁精良、价格不菲的深灰色西装确实在肩胛和后腰处做了特殊处理，完美地容纳了他的马颈和那条此刻正悠闲自得地左右轻晃的、同样梳理得油光水滑的马尾。

　　无论看多少次…这视觉冲击力还是太强了…小黄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套西装肯定价值不菲，专门给他定制的顶级高定？不知道尾巴毛需不需要单独做护理…

　　爱丽丝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她率先迈出电梯，脚步平稳无声。逍遥则懒洋洋地跟在她身后，嘴角挂着一丝见怪不怪的笑意，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牛马那条悠闲晃动的尾巴，仿佛在评估其甩动的节奏和力度。

　　阿念明显被这超现实的景象震慑住了，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小黄的衣角，小小的身体几乎完全躲在了她身后，只露出一双写满震惊和一点点好奇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那个传说中的、非人形态的老板。他的两根小辫子似乎都因为紧张而僵直了。

　　“老板。”爱丽丝微微颔首，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逍遥则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老登，今天气色不错啊，尾巴毛看起来油光水滑的，新用了护尾素？”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来串门的邻居。

　　小黄赶紧跟着小声问好：“老板好。”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保持礼貌的平视，尽量忽略那条总是在视线范围内晃动的尾巴尖。

　　阿念在她身后也细声细气地、蚊子哼哼似的挤出一句：“老、老板好…”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牛马那双硕大的棕色马眼在几人身上缓缓扫过，目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他的视线在爱丽丝和逍遥身上短暂停留，最后定格在小黄和她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阿念身上，尤其是在阿念那里多停留了几秒，长长的马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但眼神却显得颇为…满意？他甚至微微点了点头，带动着脖颈上修剪整齐的鬃毛轻轻晃动。

　　“嗯。”他又发出了那个标志性的、浑厚而低沉的单音节，尾巴配合着话语又轻轻甩动了一下，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嗖”声，“都进来吧，别在门口杵着，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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