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可恶让我玩枪

　　清晨的牛马公司走廊还笼罩在一种冷清的寂静中，只有清洁机器人滑过地面的微弱嗡鸣。小黄步履略显急促地走在最前面，鞋子踩在光洁如镜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咔嗒”声。她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一丝昨夜未散的、混合着使命感与焦虑的火苗，母亲留下的谜团像无形的鞭子催促着她。

　　在她身后，跟着两个明显还没完全醒透的小家伙。

　　阿念亦步亦趋地跟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站着睡着。他身上那套橙黄色的道童服穿得有些歪斜，两根精心编织的小辫子此刻也毛茸茸地翘起了几根碎发，随着他踉跄的步伐轻轻晃动。黑曜石般的眼睛半眯着，蒙着一层浓厚的水雾，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着，与睡意做着徒劳的斗争。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本是装毛球的葫芦，仿佛那是最后的慰藉。

　　而毛球，则直接瘫在阿念的头顶，把自己摊成了一张圆滚滚的毛毯。它的小脑袋耷拉在阿念的额前，黑亮的眼睛彻底闭成了一条缝，粉嫩的小舌头甚至无意识地吐出了一点点舌尖，随着阿念的脚步一晃一晃。偶尔，它会发出极轻微的“吱呜”声，像是在梦里抱怨这该死的早起，四只小爪子软绵绵地垂着，随着步伐荡来荡去，那身橙黄色的蓬松毛发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训练场的自动感应门无声滑开，内部冷白的光线和带着金属与能量尘埃气息的空气涌出。小黄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场地中央，一个挺拔如黑色石碑的身影静立着，仿佛已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是零。

　　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黑色风衣，口罩遮面，只露出一双深邃平静的黑眸。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瞬间掠过小黄，又扫过她身后那两个睡眼惺忪、几乎要抱团摔倒的小家伙。

　　“零前辈？”小黄有些意外，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脚。

　　零的视线回到小黄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平稳无波：“来得不算晚。”他的目光在她周身快速扫过，像是在评估状态，“最近的数据我看了，训练初见成效...还算不错。”

　　这简短的、几乎听不出情绪起伏的称赞，却让小黄的心脏微微一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能被零前辈认可“还算不错”，这几乎是对她近期苦练的最大褒奖。

　　但零的话锋随即一转，黑眸中的平静下透出冷冽的锐光：“但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不可能只会用一种武器。过度依赖刺刀，是你的短板。”

　　他侧过身，手臂指向训练场侧壁。随着他指尖一个微不可察的动作，一整面武器架无声地滑开，冰冷的金属光泽流淌而过，呈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武器——从闪烁着寒光的近战刀剑到结构复杂能量武器，应有尽有。

　　“去选。”零的命令简洁至极，不容置疑，“选一件你从未用过，但感觉‘适合’的武器。今天开始，适应性训练。”

　　小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份因零的肯定而泛起的微澜，金色的瞳孔缓缓扫过那面冰冷的武器墙。她的目光掠过沉重狰狞的高周波斩舰刀，掠过结构精密、嗡鸣作响的脉冲步枪，掠过散发着危险高温的电浆炮...它们强大，却冰冷而陌生，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涟漪，更无法与她脑海中那个与爱丽丝并肩作战、远程支援配合的清晰画面产生联系。

　　她要找的，不是这样的武器。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些咄咄逼人的近战兵刃，向着更深处、那些更适合中远距离发挥的武器区域搜寻。忽然，她的目光在武器架最底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定格了。

　　那里静静躺着一把修长的狙击枪。

　　通体是纯净无瑕的白色，如同北极永冻的冰层，却又流淌着一种温润的、类似象牙般的光泽。枪管则是深邃的蔚蓝色，从枪口向后逐渐淡化，如同将一片星空浓缩其中，点缀着细碎的、如同星辰般的银色光点。枪托和握把处，优雅的金色纹路蜿蜒缠绕，勾勒出古老而繁复的图案，既像神秘的符文，又像某种从未见过的花朵藤蔓，在训练场冷白的光线下折射出低调而高贵的光芒。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与周围那些充满暴力美学的武器格格不入，像一位沉默而优雅的贵族，遗世而独立。

　　小黄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怪异的熟悉感攫住了她。她肯定在哪里见过这把枪...不是在武器库，不是在任务简报里...

　　这莫名的熟悉感，以及它那明显属于远程精确打击武器的定位，瞬间与她内心的渴望重合了。

　　如果我能用好它...小黄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画面：自己占据制高点，透过高倍瞄准镜冷静地观察战场，而爱丽丝前辈在敌阵中穿梭时，自己则用精准的火力为她清除每一个潜在的威胁，打断每一次针对她的围攻…完美的配合！

　　她不再犹豫，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指尖带着一丝探寻的微颤，取下了那把枪。

　　手指触碰到枪身的瞬间，一股冰凉而顺滑的触感传来，仿佛握住的不是一件杀戮兵器，而是一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

　　“它叫‘星光的裁决’。”零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走到近处，黑色风衣的下摆纹丝不动，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蓝白相间的枪身，“公司武器库编号077，高精度磁轨狙击系统，能量弹匣供能，后坐力由假身系统协同抵消。特性是超视距精准狙杀与能量穿透。”

　　他的介绍简洁而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份武器参数表。

　　“现在，它是你的了。”零的目光转向小黄，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自己去那边靶场，先适应基础手感。

　　“是！零前辈！”小黄用力点头，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地托住“星光的裁决”，转身走向远处的靶场区域。枪身那些星辰般的光点在她行走间偶尔折射出细微的流光。

　　阿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抱着毛球，小跑着跟了过去，好奇地躲在远处的安全隔离栏后面探头张望。

　　老实说...他总认为那把枪对他有奇怪的吸引力...

　　毛球也醒了，趴在他头顶，黑亮的眼睛眨巴着，看着小黄举起那把漂亮的“大玩具”。

　　靶场空旷而安静，只有远处人形靶标在轨道上无声滑行的细微声响。小黄按照零的指示，找了一个支撑点，俯下身，将“星光的裁决”架稳。她学着记忆中那些狙击手的样子，脸颊轻轻贴上冰冷的枪托。

　　一股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让小黄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她努力回想着看过的狙击手影像，笨拙地调整着姿势，试图将眼睛对准那结构复杂的瞄准镜。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脑海深处的嗡鸣声响起，瞄准镜内的世界骤然清晰、拉近！远处那些模糊的人形靶标瞬间变得纤毫毕现，甚至连金属表面的划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她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后仰，差点把枪从支架上撞下来。

　　“稳住。”零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没有一丝波澜，“呼吸放平，感受枪的重心。”

　　小黄脸颊微红，深吸一口气，再次俯身。这次她有了准备，但瞄准镜内超乎想象的清晰度和广阔视野依旧让她心神激荡。她试图锁定一个静止的靶心，却发现十字准星在剧烈地晃动——那不是枪在抖，而是她根本无法控制如此精细的肌肉微调，全身的力气似乎都无法传递到指尖来完成这最精密的操控。

　　她咬紧下唇，扣下扳机的食指微微用力——

　　“滋——嘭！”

　　一道幽蓝色的能量束扭曲着从枪口射出，却完全偏离了目标，打在靶标后方远处的厚重防护墙上，溅起一小片焦黑的痕迹，发出沉闷的响声。巨大的后坐力即使经过假身系统的缓冲，依旧让她单薄的肩膀猛地向后一撞，胸口发闷。

　　“呃...”小黄发出一声痛哼，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挫败。

　　远处隔离栏后，阿念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又从指缝里偷偷看。毛球被那声响惊得“吱”一声炸毛，差点从阿念头上掉下来。

　　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小黄不服输地再次架好枪。这一次，她努力回忆着使用青瓷短刃时的感觉，尝试将那种对身体的细微掌控力运用到持枪上。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呼吸的节奏，感受着枪身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重心变化。

　　再次睁眼，瞄准。

　　十字准星依旧在晃动，但幅度似乎小了一些。她耐心地等待着，在呼吸最平稳的刹那，指尖轻轻压下——

　　“咻——！”

　　能量束笔直射出，却依旧擦着靶标的边缘飞过，在远处的墙壁上留下另一个焦痕。

　　“还是差了…”小黄小声嘟囔，眉头紧锁。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全神贯注试图控制这把枪的时候，“星光的裁决”枪身上那些星辰般的银色光点，正随着她的呼吸和心跳，极其微弱地、同步地明灭着。枪托贴合她脸颊的位置，那温润的象牙白材质似乎也散发出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热。

　　小黄咬紧下唇，倔强地再次将脸颊贴上微热的枪托。她强迫自己忽略掉肩膀的钝痛和胸腔的闷感，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冰凉的触感与视野中无限放大的世界。

　　她不再试图用蛮力去“控制”那晃动的十字准星，而是尝试去“理解”它——理解每一次细微颤抖的来源，是她呼吸的起伏，是心跳的脉动，甚至是血液在指尖流动的微弱压力变化。

　　她开始有意识地调整。吸气时，准星上浮；呼气时，顺势下压。心跳的鼓点仿佛成了无形的节拍器，她在搏动的间隙寻找着那转瞬即逝的绝对静止。

　　一道道幽蓝的能量束依旧未能命中靶心，但落点却从最初完全脱靶，逐渐收敛到了靶标的外环，甚至偶尔能擦过边缘。巨大的后坐力依旧一次次撞击着她的肩胛，带来阵阵酸麻，但她咬牙忍住，每一次都更快地重新架稳枪身，寻找下一次机会。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枪身上，瞬间蒸发成细微的白汽。她的手臂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是肌肉过度疲劳的征兆。金色的瞳孔因长时间的高度聚焦而泛起了血丝，视野边缘甚至开始出现模糊的光晕。

　　远处，阿念紧张地攥紧了隔离栏，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姐姐。毛球也不再炸毛，安静地趴在他头顶，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黄一次次被后坐力撞得微微后仰的身影。

　　零依旧沉默地伫立着，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像。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小黄，将她每一次细微的调整、每一次失败的尝试、以及那份绝不放弃的倔强都尽收眼底。

　　她屏住呼吸，将所有的意念集中于那晃动的十字准星上，等待着心跳间隙的那个绝对静谧的刹那——

　　指尖轻柔压下。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枪械核心的共鸣声响起。

　　一道凝练得近乎实质的幽蓝光束，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瞬间迸发！后坐力依旧传来，却不再是那种野蛮的冲撞，而更像是一种沉稳的、可控的推力！

　　光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精准地贯穿了远处靶标的——肩膀部位！虽然不是正中红心，但却是第一次如此结实地、毫无偏差地命中了目标实体！

　　“打中了！”阿念忍不住小声欢呼起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毛球也“喵叭！”叫了一声，小尾巴愉快地晃了晃。

　　小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肩膀和后坐力冲击过的胸口传来阵阵酸麻的钝痛。她揉了揉发僵的脖颈，金色的瞳孔里却闪烁着兴奋与满足的光芒——尽管只是命中肩膀，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姐姐好厉害！”阿念从隔离栏后小跑过来，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他怀里的毛球也“吱呜”叫着，小爪子扒拉着空气，像是在鼓掌。

　　小黄笑了笑，将沉重的“星光的裁决”从支架上取下，递向阿念：“阿念要试试看吗？很有趣的！”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正好我也需要休息一下。”

　　阿念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渴望，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地看向一旁的零。零只是静立着，黑色口罩上方那双深邃的眼睛没有任何表示，算是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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