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开始行动

　　“各位员工，请站稳扶好，前方到站——古蜀遗迹站，出勤的员工请做好下车准备，今天是平静的一天，请记得在商店采购好所需的物品，￥%#%￥，感谢你的配合，开门请当心，下车请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安全……”

　　运输车低沉的能量嗡鸣声逐渐减弱，最终化为一种近乎休眠的寂静。车厢内幽蓝色的指示灯带闪烁了两下，转为平稳的常亮。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气动声，厚重的合金舱门沿着滑轨无声地向外开启。

　　一股与车厢内循环空气截然不同的、带着湿泥土腥气、腐烂植物和某种古老矿物淡淡锈蚀感的气息，瞬间涌入。这气息并不难闻，反而有种置身于千万年无人踏足的原始雨林深处的苍茫感。

　　“到了。”零的声音依旧平淡，率先起身，黑色风衣下摆拂过座椅边缘，走向舱门。

　　小黄深吸一口这陌生的空气，跟在爱丽丝身后向外走去。当她踏出舱门，双脚真正踩在略显松软的土地上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金色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扩大。

　　“这…这是…古蜀遗迹？”

　　她发出的疑问，也是在场除零和薇薇安外所有人的心声。

　　记忆中那个相对紧凑、甚至有些逼仄的遗迹入口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朦胧天光下的广袤天地。

　　天空是一种奇异的、如同稀释过的青铜溶液般的灰绿色，低垂的云层缓慢翻滚，看不到日月，只有不知来源的、均匀散射的光线，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滤镜。视野所及，是连绵起伏的、覆盖着墨绿色蕨类植物和巨大乔木的丘陵，这些植物的形态极为古老，许多是小黄从未见过的物种，叶片宽大如伞，枝干扭曲如龙。

　　更远处，巍峨的山脉如同沉睡的巨兽，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山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被时光浸透的青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能见度并不算高，远处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未知的压迫感。

　　这哪里是“遗迹”？这分明是一个被遗忘的、完整的、浩瀚的原始世界！

　　与他们之前探索过的结构相对清晰的古蜀遗迹完全不同。这里的“遗迹”概念，似乎更接近于一个沉睡了无数岁月的、独立的“界域”。

　　阿念抱着毛球，黑曜石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微张着，两根小辫子都忘了晃动。毛球从他怀里探出脑袋，黑鼻子不停地耸动，似乎对空气中混杂的无数种陌生气味感到既警惕又好奇，发出细弱的“吱呜”声。

　　蒋尸战术目镜下的疤痕微微抽动，他快速扫视四周，评估着环境的安全系数和潜在威胁。安娜的紫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广阔的空间意味着更多的变数和更复杂的敌情。莉莉则下意识地抱紧了布布玩偶，将自己更紧地缩在安娜的影子里，这陌生的广阔天地显然让她更加不安。

　　薇薇安托着水晶球，紫袍的流纹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水晶球内，不再是清晰的影像，而是一片混沌的、如同笼罩着浓雾的微缩景观，与外界环境惊人地一致。“界域法则干扰很强，”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地图导航功能受限，只能显示大致轮廓和已探索区域。更多的，需要你们自己了。”

　　零和薇薇安没有多做停留。确认五人状态尚可后，零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保持通讯，按计划行事”，便与薇薇安转身回到了那辆如同钢铁巨兽般的悬浮运输车内。厚重的舱门无声闭合，将外界原始苍茫的气息隔绝。运输车低沉地嗡鸣一声，沿着来时的磁力轨道悄无声息地滑入幽暗的隧道深处，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下子，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五人。

　　那股被遗弃在未知蛮荒之地的孤立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上心头。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充满压迫感的原始景象，寂静中只有风吹过古老蕨类植物的沙沙声，以及不知名昆虫发出的、悠长而诡异的鸣叫。空气湿重，带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吸进肺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小黄下意识地靠近了蒋尸一些，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片晃动的阴影。阿念更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几乎要贴到蒋尸身上，怀里的毛球也安静下来，黑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耳朵机警地转动着，捕捉着一切细微的声响。莉莉则死死攥着安娜紫袍的一角，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仿佛这片广阔的天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走。”蒋尸的声音嘶哑却沉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战术目镜上的数据流快速闪烁，似乎在根据零留下的坐标和薇薇安提供的模糊地图轮廓，判断前进方向。他抬手指向左侧一片相对稀疏、生长着低矮灌木的丘陵缓坡，“那边，地势较高，视野相对开阔，先上去看看。”

　　没有更好的选择，众人默默点头，跟随着蒋尸，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松软、布满苔藓和腐叶的地面上，向着缓坡上前进。脚下的触感湿滑而陌生，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周围那些形态奇异的古老植物，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每一片叶子后面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就在他们艰难地攀上缓坡顶端，正准备喘口气，观察一下更远处的地形时——

　　走在最前面的蒋尸猛地抬起手臂，做出了一个“停止前进，隐蔽”的手势！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齐刷刷地伏低身体，借助坡顶的灌木和岩石隐藏身形。小黄的心脏骤然收紧，顺着蒋尸凝重的视线方向，透过灌木的缝隙，向坡下远处望去——

　　大约数百米外，另一片较为平坦的、布满嶙峋怪石的空地上，赫然有着另外一队人！

　　蒋尸的战术目镜微微调整焦距，远处那队人的轮廓在视野中略微清晰了些，但依旧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能勉强分辨出是五道身影，穿着统一的、似乎是某种浅色系的作战服，但具体样式、徽记，甚至性别都难以判断。他们似乎也在短暂休整，有人蹲下检查地面，有人警戒四周，行动间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利落感。

　　“看不清，”蒋尸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电流干扰般的嘶哑，“至少不是自己人。”

　　“要...过去看看吗？”阿念小声问，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既有紧张也有一丝好奇，抱着毛球的手臂收紧了些。毛球也安静下来，黑亮的眼睛警惕地望向那个方向。

　　“没必要。”蒋尸果断否决，战术目镜下的疤痕显得格外冷硬，“任务目标是龙珠，不是清场。在摸清环境和所有势力分布前，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接触。” 他收回目光，视线扫过身旁的队友，“我们的优势在于信息和先手。不能因为一时好奇暴露行踪。”

　　众人都点了点头。在这片未知而广阔的界域里，谨慎是生存的第一法则。

　　蒋尸再次确认了方向，指向与那队人相反的、一片生长着更为茂密、形态也更加诡异的巨型蕨类植物的山谷地带。“走吧，我们先进遗迹。”

　　队伍悄无声息地退下缓坡，利用起伏的地形和茂密的原始植被作为掩护，开始向山谷方向迂回前进。脚下的路越发难行，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的苔藓岩石、以及不时需要拨开的、带着锋利锯齿边缘的巨大蕨叶，都极大地消耗着体力。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烂和古老矿物质的气息也更加浓重。

　　沉默的行进中，只听到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脚踩在松软地面和落叶上的细微声响。这种压抑的寂静，反而放大了内心的不安和疑问。

　　小黄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一边小心地避开一丛带着尖刺的藤蔓，一边压低声音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蒋尸前辈...为什么牛马老板那么讨厌独角羊公司的人？上次开会，他直接说遇到独角羊的人最好直接砍成臊子...” 她回想起牛马当时那冰冷的语气和马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仍然感到一丝寒意。

　　蒋尸的脚步微微一顿，战术目镜下的疤痕似乎扭曲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具体的...不清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我入职之前就是那样...或许牵扯到高层的一些…旧怨。我们这一辈知道的不多。” 他顿了顿，补充道，“老板既然下了命令，执行就是了，反正和我们的目的不冲突。”

　　蒋尸的回答含糊其辞，显然对那段高层恩怨知之甚少，或者说，不愿多谈。小黄“哦”了一声，金色的瞳孔里依旧带着困惑，但见蒋尸不愿深究，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入寂静的深潭，从队伍稍后的位置响起。

　　“上一次多队任务，我们对上的，就是独角羊。”

　　是安娜，莉莉不知何时已经化作布布浮在她肩头了。

　　她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处，紫袍的流纹在幽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她并没有看小黄，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诡谲的蕨类森林深处，仿佛在回忆某个久远的片段。她的声音平稳，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寒意。

　　小黄猛地转头看向安娜，金色的瞳孔因惊讶而微微睁大。

　　上次多队任务...是...

　　小黄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她第一次任务时，富海那双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掐住安娜纤细脖颈的场景。

　　她清晰地记得，安娜的紫袍在挣扎中凌乱散开，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脸因缺氧而涨红，嘴唇却依然紧抿着不发一声。而自己，握着那把青瓷，毫无章法地刺向富海的后心...

　　若不是安娜在生死关头猛地用前额砸向富海的眼窝，让那个巨汉痛得松手踉跄...

　　从而，造就了...我的第一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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