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姐妹们饶命！

　　小黄几乎是抱着一种“慷慨赴死”的心情，磨磨蹭蹭地洗漱完。冰凉的水拍在脸上，稍稍压下了心底的慌乱。她换上了一身最简单的浅蓝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站在玄关的镜子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奔赴的不是闺蜜的聚会，而是某个生死未卜的战场。最终，她视死如归般地推开了家门。

　　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的呻吟。刚下到一半，楼下传来的、如同沸水般的熟悉吵闹声就清晰地钻入了她的耳朵，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哎呀你快点！磨蹭什么！小黄肯定在家！这次非得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一个清脆又带着火急火燎不耐的女声炸开，是陌里暗，语气里充满了“捉拿归案”的急切。

　　“懒得盆...急什么，她又不会真长翅膀飞了...” 另一个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像浸了温吞水，带着没睡醒的慵懒和一丝见怪不怪的淡然，正是陌清洛。

　　小黄的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她硬着头皮，几乎是踮着脚尖走下去，果然在单元门那斑驳的阴影里，看到了那两个熟悉到让她想立刻转身逃跑的身影。

　　陌清洛还是老样子，矮矮的个子混在高中生里都毫无违和感，扎着个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低马尾，身上套着件印着迷糊表情卡通猫咪的宽大卫衣，下身是条皱巴巴的运动裤，整个人像只没睡饱的树袋熊，百无聊赖地靠在剥落的墙皮上，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面，嘴里含糊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而她旁边的陌里暗，则像上了发条的跳跳糖。利落的及肩短发，搭配短款上衣和高腰牛仔裤，显得活力四射。她双手叉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拆门了”的审问官表情。

　　小黄的身影刚在楼梯转角出现，陌里暗的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唰”地锁定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精准地捏住了小黄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力道毫不留情。

　　“小！黄！” 陌里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你还知道出现啊！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是被外星人绑架去做了切片研究，还是偷偷潜入哪个神秘组织当007去了？！今天不说清楚，休想蒙混过关！”

　　“呜...里暗...轻点轻点...脸要肿了...” 小黄被捏得口齿不清，疼得眼角泛泪花，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股酸涩的暖流——还好，还是这熟悉的、带着“暴力”色彩的关怀。

　　陌清洛这才慢半拍地抬起头，那双总是雾蒙蒙的大眼睛上下扫描了小黄一遍，撇了撇嘴，语气带着点嫌弃又有关切：“啧，看起来零件齐全，没缺胳膊少腿嘛...小黄你这一个月到底钻哪个耗子洞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就要去派出所备案人口失踪了！” 她话锋一转，懒洋洋的调子里透出不容糊弄的审视。

　　小黄一边努力从陌里暗的“魔爪”下拯救自己发红的脸颊，一边大脑cpU疯狂运转，试图将那个“被国家秘密部门征召进行封闭式特训”的离谱理由包装得合理一点。她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我...我去参加了一个...呃...特别培训...封闭式的...有保密协议那种...不让对外联系...”

　　“培训？” 陌里暗松开手，改为双手抱胸，像侦探审视嫌疑人一样狐疑地打量着她，“什么培训这么神神秘秘？减肥训练营？不对啊，你没瘦反而好像...肌肉结实了点？” 她说着，不客气地伸手戳了戳小黄因为近期高强度战斗而确实紧实了些的手臂肌肉。

　　陌清洛也凑近了些，眯起眼睛，像只发现了可疑线团的猫咪，慢悠悠地施加压力：“培训？护理方面的进阶课程？不对啊，业内消息我最灵通，没听说近期有这么长时间的封闭培训。小黄同学，你最好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哼哼。” 她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就在小黄头皮发麻，快要招架不住，准备把爱丽丝前辈教的那套说辞生搬硬套出来时，陌清洛却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她摆了摆手，一副“懒得深究”的样子：“算了算了，懒得盆...细问下去估计也是漏洞百出的谎话，人没事就行。看你这样子，估计也编不出什么奥斯卡级别的剧本。”

　　陌里暗似乎也被姐姐的态度影响，主要是小黄看起来确实全须全尾，气色甚至比之前熬夜写论文时还好点。她哼了一声，算是暂时放过了审问环节：“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敢玩这种人间蒸发，看我们不给你来个组合肘击！” 说着，她亲昵又带点霸道地揽住小黄的肩膀，“走！光审你有什么意思，去找若冰和子妍他们！大家可都摩拳擦掌等着‘公审’你呢！”

　　“啊？还要扩大审判团啊？” 小黄顿时苦了一张脸。一个陌里暗加一个陌清洛就已经让她cpU过载了，再加上陈若冰那个自带扩音器的大嗓门和古灵精怪、擅长补刀的陈子妍...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围剿”的惨状。

　　“废话！” 陌里暗不由分说，半推半拉地拽着她往外走，“必须发动群众的力量进行批判！不然难消我们这一个月担惊受怕的心头之恨！清洛，别磨蹭了！走啦！”

　　陌清洛懒洋洋地跟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嘀咕道：“早上就问过了，若冰和子妍这两个家伙，一个说在图书馆帮老师整理资料忙得脚不沾地，一个说在家补觉天塌下来都别吵...怎么又完美错开了？”

　　小黄被陌里暗裹挟着往前走，听着陌清洛看似无心的嘀咕，心里那点关于陈若冰和陈子妍似乎永远无法同框出现的微妙疑惑，再次悄然浮现。不过，此刻她更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规模升级的“三堂会审”。

　　阳光洒在熟悉的、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早餐摊传来的油条豆浆香气和城市清晨特有的忙碌感。小黄被两个闺蜜一左一右“挟持”在中间，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规划着等会要去哪里“狠宰”她一顿以补偿精神损失，那种在牛马公司里时刻紧绷的神经，竟在这种熟悉的“烦恼”中奇异地松弛下来。

　　虽然对即将到来的“批判大会”心有余悸，但这种被朋友包围着、吵闹着、真实地关心着的感觉...像温暖的潮水，冲刷掉了一些阴影。

　　三人吵吵闹闹地来到了陈若冰家楼下。这是一栋颇有年头的居民楼，墙皮斑驳，楼道里飘着淡淡的、各家各户混合的饭菜香和一丝潮湿的霉味。

　　刚走到他家门口，还没等抬手敲门，就隐约听到门内传来陈若冰的声音，似乎在和谁进行着平淡的对话，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在确认什么事情：

　　“...嗯，行，那就先这样放吧。”

　　“...知道了，不会忘的。”

　　声音断断续续，隔着门板听不真切。

　　陌里暗性子急，抬手就“咚咚咚”地敲响了门，力道不小，一边提高音量喊：“陈若冰！开门！快点的！我们把失踪人口小黄缉拿归案了！”

　　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几秒钟后，门锁“咔哒”一声响，门被拉开一条缝，陈若冰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穿着皱巴巴的动漫头像t恤和宽松沙滩裤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明显的、被从睡眠或某种状态中强行拽醒的惺忪和不耐烦。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他嘟囔着，揉着惺忪睡眼，目光懒散地扫过门口的三人。当他的视线落在小黄身上时，那双原本半眯着的、散漫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是被瞬间注入了高压电，整个人猛地一个激灵，刚才那点起床气瞬间被极度的狂喜取代，不耐烦的表情碎得干干净净。

　　“小～～～黄～～～！！！”

　　一声堪称石破天惊、尾音拖长得足以绕梁三日的嚎叫瞬间炸响，分贝高得足以穿透厚厚的门板，估计上下三层的邻居都能被这声充满感情的呼唤震醒。陈若冰激动得张开双臂，像个大型犬一样，作势就要给小黄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小黄被他这标志性的、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哭笑不得地伸手做出一个阻挡的姿势：“停！停！兄弟！冷静！淡定！我耳朵要聋了！”

　　陌清洛被这声波攻击震得掏了掏耳朵，脸上写满了嫌弃：“懒得盆～分贝超标了，迟早把物业招来开罚单。”

　　陌里暗则直接多了，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陈若冰裸露的胳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鬼叫什么！吓死人了！先让我们进去再说！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陈若冰挨了一下也不恼，嘿嘿傻笑着，侧身让开通道，眼睛却像粘了胶水一样死死盯着小黄，嘴里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你这一个月到底去哪儿修仙了？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我们还以为你被哪个传销组织拐进大山深处挖矿了呢！”

　　小黄一边弯腰换鞋，一边习惯性地用那套说辞应付：“都说了是封闭培训嘛...信号屏蔽，与世隔绝...”

　　她的话音未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屋内。客厅不大，陈设简单甚至有些凌乱，外卖盒子、游戏手柄、散落的书籍随处可见，一眼就能望到头。她来过这里很多次，布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此刻，除了他们四个活人，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陈若冰刚才那声嚎叫的回音，再没有第五个人的气息。

　　奇怪...刚才明明隐约听到他在和人说话，虽然没听到清晰的回应，但那种平淡的、对话式的语调...

　　心直口快的陌里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异样，她一边大大咧咧地走向沙发，一边随口问道：“诶？若冰，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子妍没在家吗？我们上来前好像听见你屋里有动静。”

　　正忙着从冰箱里掏饮料的陈若冰，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仅仅只有零点几秒的凝滞，若非小黄此刻心存疑虑刻意观察，几乎无法察觉。他随即转过身，脸上表情自然得毫无破绽，甚至还带着点被吵醒的郁闷，随手用力挠了挠他那头乱发，用一种非常随意、甚至带着点自嘲的语气说：

　　“啊？哦，没谁啊。就我自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老毛病了，有时候思考人生或者规划游戏攻略的时候，就喜欢自言自语几句，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儿开会呗。” 他耸耸肩，把几罐冰镇可乐和果汁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至于子妍，她一早就去市图书馆了，说是要查什么专业资料，帮导师的忙，忙得很。”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陈若冰确实有点沉浸在自己世界时自言自语的小习惯，大家以前也零星撞见过一两次，都当是他思维活跃、不拘小节的表现，一笑而过。

　　陌清洛懒洋洋地把自己陷进沙发里，拿起一罐可乐，“嗤”地一声打开，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啧”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懒得盆...还以为子妍也在家呢，能多个人一起声讨小黄，力量更大点。”

　　陌里暗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移，重新虎视眈眈地聚焦到小黄身上，摩拳擦掌准备继续深挖“封闭培训”的细节。

　　小黄接过陈若冰递来的冰镇果汁，指尖传来冰凉触感，她低声道了谢，心里那点微妙的疑虑却像水底的气泡，咕嘟一下，又浮了上来。她下意识地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和安静的卫生间方向。

　　刚才听到的那几句平淡对话，虽然没头没尾，但那种语气...不太像纯粹沉浸式的自言自语，更像是一种...简洁的确认和回应？而且，若冰和子妍这对兄妹，好像真的……像有某种默契一样，从未在同一个场景里出现过，即使有，也只是少数，且同框出现的时间并不长。

　　每次问起来，总有一个有恰到好处、无可挑剔的理由不在场。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次数多了，就像反复描摹的线条，再淡也会留下痕迹。

　　“小黄！发什么呆呢！”陌里暗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拽回现实，带着不满，“快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封闭培训这么神秘？连个报平安的消息都不能发？是不是去参加什么奇怪的...呃...秘密集会了？”她换了个相对温和的词，但眼神依旧犀利。

　　陈若冰也凑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脸八卦和好奇：“就是就是！兄弟，是不是类似那种...特工体验营？有没有见到什么身手超厉害的教官？教没教你们怎么飞檐走壁？”他的问题总是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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